虞輓歌離開後,眾人一時間心思各異,朝堂之上寂靜一片,對於虞輓歌和北棠海留在東陵的事情也紛紛噤聲。
事情果然如太子和陽山王所料,因著對北棠海的寵愛,老皇帝很快就加大了北棠海手中的權力,將自己的心腹等人交到他的手上。
「朕也有些乏了,既然都已經沒有異議,那麼你們就都退下吧。」老皇帝開口道。
眾人紛紛躬身告退,北棠海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原地。
待到眾人散去,北棠海上前一步道:「外公,東陵的事都是我告訴給挽挽的,你不要怪罪於他。盥」
老皇帝抬眸看了一眼北棠海,眼中閃過一抹慈愛:「你這孩子,總是如此,外公雖然老了,可是這眼睛卻還沒瞎。」
北棠海垂下頭,攥起拳頭,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不用說外公會忌憚,就連他驚覺挽挽竟然對東陵的勢力瞭如指掌時都驚駭不已,更何況身為東陵皇帝的外公瀘。
如今外公沒有將她直接處死,甚至追究,就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他又如何能夠瞞過外公。
「挽挽她對東陵沒有惡意的。」北棠海最終沉聲開口。
老皇帝輕歎一聲,走到北棠海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時候是善意還是惡意並不重要。」
北棠海抬眸看向慈祥的外公,黝黑的眸子裡清澈透明,充斥著淡淡的疑惑。
老皇帝雙手後背,目光有些幽深:「對於上位者來說一個人是善是惡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機。」
北棠海恍有所悟,沒有開口。
只聽老皇帝繼續道:「一個十惡不赦之徒未必會讓人忌憚,只要他心思簡單,甚至不需要同等實力的人都能輕易將他除掉,可相反,一個心存善意卻心機深沉的人未必就不會讓人忌憚,縱然他行事端正,可那份心思卻永遠都會成為一些人的心結。」
北棠海心下一沉,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縱然挽挽對東陵並無所圖,可是因為她對東陵一舉一動的瞭解,卻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的用心,甚至忌憚她的勢力,如此,只要她存在,就注定會有人對她放心不下,始終都會成為一些人的心結。
「外公,挽挽不會成為你的心結的。」北棠海篤定的開口道。
老皇帝對上北棠海那雙深藏瀚海波瀾的眸子:「你喜歡那個孩子?」
北棠海沉默了半晌,而後點了點頭。
「海兒,你可知生在皇家,最忌諱的便是有弱點,如今在外公眼裡,曾經那個戰無不勝的海兒,如今只要拿住他的軟肋,便可以輕易擊敗。」老皇帝緩緩開口。
北棠海眼中閃過一抹焦急,重重的跪在地上:「孫兒無悔。」
老皇帝俯視著自己的外孫,許久沒有開口。
議事殿裡一片靜謐,氣氛有些沉寂,空氣裡莫名的湧動著些深沉的悲愴。
半晌後,老皇帝緩緩開口道:「你可知外公一旦發覺了你的弱點,該怎樣做?」
北棠海的手緊緊攥成拳頭,額上湧起青筋,一顆心緊緊的擰在一起。
外公愛他,他從來都知道,而在這紛繁錯亂的爭端裡,若是想要他站的安穩,他最該做的便是除掉她!只有除掉她,他才會沒有弱點,沒有弱點,才會活的久遠。
「若是外公執意要殺她,孫兒自當追隨她而去!」北棠海字字鏗鏘。
老皇帝眼底露出一抹慈愛:「海兒,世人有一句話叫做無慾則剛,可是實則不然,外公如今想要告訴你,有欲則強。」
北棠海有些錯愕的看向慈祥的老人,老人的目光溫暖而柔和,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囊括著天地萬物,包容著蒼生狗輩,那閃爍著的淡淡的光,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智慧。
老皇帝緩緩摸著北棠海的頭:「外公的海兒還是和當年一樣。」
「外公」
「要記得,存欲則強,欲強則盛,人活在世,又怎麼會沒有***,***越強,越是不可撼動,你才會越來越強盛。老人輕聲開口,聲音彷彿在歲月裡沉澱。
北棠海的腦海中不由得浮起北棠妖的影子,存欲則強,欲強則盛,北棠妖,正是因為***,你才會從螻蟻之輩到如今的玩弄蒼生麼?
老皇帝將北棠海扶了起來,繼續道:「縱然她是你的弱點,可外公卻不會殺她。」
北棠海聽到老人如此承諾,詫異不已,縱然他以為在自己的懇求下外公會放過挽挽,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在自己無所求的情況下,外公竟然會給了他這樣一個篤定的承諾。
「帝王之術中,不是曾言要不惜一切手段斬殺一切弱點麼」北棠海輕聲發問。
老皇帝走到桌前倒了兩杯茶水,拿起一杯放在北棠海手中:「斬殺弱點,那不過是懦夫所為罷了,海兒你要記得,弱點往往意味著用情,斬殺掉自己的用情之人,不過是無用之人罷了。」
北棠海沉浸在震撼之中,從小涉及的帝王之術亦或者為官之道,都在告訴他一個最有效力的詞,斬殺,所以他冷漠他刻薄,始終在痛苦中苦苦掙扎。
可是如今外公的話,卻在顛覆著他的認知。
「強者不需要斬殺掉弱點,因為他可以做到,縱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弱點的存在,卻沒有人敢觸及分毫。」
北棠海的腦中反覆思量著老皇帝的話,待到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思緒終於漸漸清明。
他明白了,外公不會殺挽挽,因為她是他的***,為了這個***,他總是會不斷的努力強盛。也因為她是他的弱點,她的存在將會逼迫他越來越強大,因為無法承受失去她的打擊,他不得不謹慎前行,護她安寧,而終有一日,他會因此變得強盛無比,那個時候,才會成為真正的強者。
「多謝外公教誨。」北棠海沉聲道,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堅定。
老人含笑點點頭:「外公最是看不慣你舅舅他們那副模樣,為了一己私慾,裝模作樣。若是無情,何以為人?若是無愛,何以鑄山河?什麼帝王不能動情都是狗屁,不過是弱者給自己找的開脫的理由罷了,既沒有勇氣堅守到最後,又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所以索性選擇做一個懦夫罷了。」
老人的目光悠遠,不知想起了什麼,北棠海則是忽然明白了,為何人人都傳外公極度寵愛自己的母親,可在自己的母親去世後,卻幾乎沒有傷感。
原來,不是他身為帝王而無情,而是為了守護還存在的東西,選擇爬起來繼續堅強。
「海兒可知道外公最喜歡你什麼?」
北棠海沉默著沒有開口,老皇帝莞爾一笑:「外公最喜歡你有情,人有血肉,可有血肉卻不能稱之為人,能稱之為人的是因為情,你像你的母親,只可惜,外公沒能保護好她。」
北棠海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老皇帝卻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手中的帕子上輕咳出一口鮮紅的血。
「外公!」北棠海瞳孔驟縮,上前一步牢牢扶住老皇帝。
老皇帝揮揮手,沒有依靠他的扶持,轉身走向背後的廳堂,笑著輕道:「老嘍老嘍,歲月真是半點不饒人~」
看著那瘦弱單薄,踽踽獨行的身影,北棠海紅了眼眶,外公
太子和陽山王從議事殿離開後,臉色不善。
「那個女人到底什麼來路!怎麼會這般厲害,竟生生震得滿朝的大臣啞口無言!」陽山王憤恨道。
太子的臉色也十分深沉:「父皇果然執意要將北棠海留下來。」
陽山王冷哼道:「真搞不懂,父皇為什麼對北燕的血脈如此寵愛!」
太子眸色幽深沒有說話,父皇當年對玲瓏也是寵愛至極,從不吝嗇表達他的喜歡,可玲瓏畢竟是一介女流,於大局無礙,可是如今這北棠海可是領兵作戰的好手,加上他在北燕的地位以及父皇的心腹勢力,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陽山王的心思也在打轉,如今父皇手中把控著四十萬的兵權,這四十萬的兵馬他和太子相爭多時,卻誰也沒能得到,若是父皇瘋了般的將這四十萬的兵馬交到北棠海手上,這東陵才算是徹底變了天了!
兩人各懷心思的散開,立即著手派人前去調查虞輓歌的來歷和北棠海如今在北燕的勢力。
回到玲瓏殿,蝶舞連忙上前來追問:「你真的去了議事殿?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四殿下情況如何?」
「無事。」虞輓歌淡淡的開口。
蝶舞又追問了些什麼,虞輓歌卻沒有再回答。
將髮髻上的一根金簪緩緩拔下,虞輓歌凝眸思量著,如果她料的不錯,依照老皇帝的態度,應該有立北棠海為帝的想法,而自己能夠掌控東陵如此之多的秘密,老皇帝斷然不會傷害自己,反而只會加派人手保護自己,讓自己助北棠海一臂之力。
所以,今日此舉,她的目的並非是讓眾人對她心生忌憚,除了不想讓北棠海因為自己而成為眾矢之的,也是為了讓老皇帝明白她的價值,這世上,只有有價值的人,才能活的長久。
回想當初,自己居於北燕,百般算計,不肯動用獵人的勢力,一來是希望給自己留條退路,縱然有朝一日功敗垂成,也終究能留下一條性命。
二來,北燕的局勢同東陵大不相同,北燕雖然看起來仍然掌控在北燕帝手中,實則卻已經分化,北燕帝儼然已經不能將各個勢力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利用獵人來對付已經分化的各個勢力,未免有些得不償失,而東陵的局勢則不相同,固然東陵看起來不如北燕兵強馬壯,財大氣粗,可是卻不溫不火的在養精蓄銳。
縱然東陵也一直面臨著奪嫡之爭,可是形勢卻基本都掌控在老皇帝手中,這樣一來,比起北燕的複雜局勢,則要乾淨利落上許多。
再者,如今的局勢一觸即發,她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多的時間了。
思緒漸漸散去,虞輓歌不由得想起北棠妖來,縱然時隔多日,可是每當想起,心口就抑制不住的隱隱作痛。
北棠妖
--北燕--
太后慕青為了拉近和北棠妖之間的關係,在暖閣裡設了一場宮宴,因著後宮仍然懸空,所以有不少都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
江魚兒和肖向晚近來住在一起,斗的越發不可開交,朝夕相對的兩人勢同水火,終日只想著如何能置對方於死地。
慕青對兩人的態度都很冷淡,畢竟江魚兒遭人玷污,按照皇家的慣例,這樣的妃嬪早該處死,她實在想不懂妖兒為何會留下這樣一個恥辱的存在。
至於肖向晚,慕青原本還是費了兩分心思,可是自從她的臉再也無法癒合後,她的態度也冷淡了不少,畢竟一個女人的臉毀了,是怎樣也成不了皇后的,能否在這後宮中存活下去,都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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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皇上駕到~」
慕青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週遭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女子也一個個含情脈脈。
北棠妖漫不經心的坐在了慕青身邊,讓慕青激動不已:「妖兒,這是御膳房新制的霓裳糕,新奇的很,一塊糕點上有著七種顏色,味道不錯,你嘗嘗看。」
北棠妖目光掃過碟子上的糕點,並沒有動,半靠在椅子上,有些懶散,微睜的眸子掃過一群鶯鶯燕燕,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國公夫人近來的氣色不錯。」北棠妖的目光落在雲國公夫人身上。
雲國公夫人面色一喜,如今不少夫人都有了品級,她雖然頂著國公夫人的名號,卻因為虞輓歌當初的那一番話,到如今都沒有半點品級,這始終是她心頭的一塊心病。
如今北棠妖登基,她可得好好抓住機會。
「這可都是托了陛下的福氣,才能有臣妾的今日,陛下聖芒普照,惠及萬民,真是北燕之福。」
「哦?朕怎麼個惠及萬民?」北棠海挑眉道。
國公夫人臉色一僵:「陛下陛下勤於政事,減免賦稅,招募兵士,充實國庫,這可都是聖明之君所做的事。」
國公夫人話落,心中鬆了口氣,幸好此前聽老爺提及過一些,否則一時間還真不知怎樣應對。
北棠妖瞇起眸子,琉璃色的眸子有些涼薄:「國公夫人在說些什麼?」
國公夫人一愣,一旁的雲落霞見著自己的母親發愣,終於找到機會同北棠妖說話,開口道:「娘剛才說陛下勤於政事,減免賦稅,招募兵士,充實國庫,是一代明君。」
北棠妖沒有開口,場間一瞬間沉寂下來,氣氛有些詭異,一股莫名的壓力席捲而來,讓人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不敢抬頭。
「國公夫人謬讚了。」半晌後,北棠妖緩緩開口。
隨著這一句話,冰封的氛圍瞬間瓦解,不少人附和著笑道:「是啊,國公夫人說的有理」
可就在眾人一口氣還未喘勻的時候,北棠妖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聲,瓷碗碎裂。
「國公夫人這是在嘲諷朕麼!」陰森的話語比這冬日更讓人感到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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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自打變成人工審核,爺好像總更晚爺昨個和麻麻去看大姨夫了,大姨夫得了肺癌,感覺好傷感,回來坐公交又遇上倆傻子,好崩潰,今個還得出去,哎。忽然間覺得生命真的很脆弱,有時候想想,人活一輩子,只有身體和健康是自己的,要是有一天死了,房子是別人的,錢是別人的,孩子老公也是別人的。許多妞和脂爺可能並不相識,但是還是希望脂爺所有的親們都能健健康康的。
回首寫這篇,真是最坎坷的,經歷了奶奶去世,遭遇了背叛失戀分手,如今親人又得了重病,還要面臨考研和就業的壓力,真是覺得力不從心,只是想想,大抵每個人都不容易,都有各自的難處,所能做的,就是給自己補充些正能量,咬牙堅持,選擇堅強和**。願你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