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妖沉默著沒有開口,江太師也沒有過多勸誡,能夠提點的地方他已經提點了,至於北棠妖到底會怎樣做,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多謝太師大人提點。」北棠妖緩緩開口。
江太師笑道:「九殿下客氣了。」
北棠妖命人拿來一盤棋,與江太師兩人分坐兩側,對弈起來。
他並不精通棋藝一道,不過自從與江太師一道後,便時常向他討教,漸漸的,倒是也小有所成恁。
至於江太師則是慨歎起長江後浪推前浪,北棠妖的棋藝上注定難贏自己,可是往往每局之中,卻總是有讓人驚艷的幾筆,劍走偏鋒,死地後生,絕地反擊,哪怕是垂死掙扎,都讓他不得不費勁腦筋,小心應對。
倒是越發的認為當初自己選擇了他的決定是對的,他相信假以時日,群雄逐鹿,他必將成為這天下的皇者。
一盤棋下了許久,廝殺到也激烈,好似戰場,江太師在排兵佈陣之中,時不時的試探著北棠妖的打算,可終究看不出他對北棠海的態度蕩。
北棠妖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男人才華足以冠蓋天地,自己這兩年同他學習,在排兵佈陣一道可謂是大有長進,可想而知,行軍作戰,若有他做謀士,必當事半功倍。
肖父自從第一樓回去後,便一直在思忖著汪直的提議。
如今眼見北棠妖在朝堂中的地位越來越穩,與太子之爭也就要水落石出,若是北棠妖真的能登基為帝,只怕肖家並不會有多大的功勞。
倒是汪直的提議,實在太過誘人,一旦北棠妖成為傀儡,他肖家的榮華指日可待。
肖父心中的貪念幾乎要噴薄而出,想到自己日後萬人叩拜的場景,忍不住熱血沸騰。
坐在廳堂的首位,窗外的風吹進,帶來幾分涼意,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
搖搖頭,甩去滿腦的***,忍不住想起北棠妖那駭人的手段,更是想起西廠那一張張慘白的臉,便忍不住渾身戰慄起來。
過了幾日,汪直便再次登門造訪。
「不知肖大人對咱家的提議考慮的如何了?」汪直篤定的開口詢問道。
肖父歎氣道:「在下認為這是個極好的機會,更是個不錯的打算,一旦成功,無論是廠公還是肖家,亦或是向晚那孩子都將獲得極大的好處,可是向晚那孩子脾氣太倔,對北棠妖用情至深,說什麼也不肯做這樣的事。」
汪直的臉上閃過一抹冷笑,看來他倒是小瞧了肖澤,本以為他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不想這麼大的誘惑他竟然拒絕?
哼,什麼肖向晚不同意,依她看,分明是面前這個老畜生根本就沒有提起!
「既然肖大人沒有此意,咱家也就不為難了。」汪直起身道。
汪直的痛快有些出乎肖父的意料,畢竟在汪直手下多年,他深知汪直的性子,更知道眼下自己知曉了汪直的計劃,卻不肯出手幫忙,會面臨著怎樣的下場。
縱然如此,他也寧願面對著一個手段狠辣的閹人,也不想去面對北棠妖那雙冷淡的眸子。
「廠公放心,肖家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是肖家卻絕對是站在廠公這邊的,別的在下也就不多說了,平日必定多多燒香拜佛,祈禱廠公一切大成,創千秋功業!」
汪直大笑起來,眼中帶著肖父看不懂的陰寒:「肖大人放心,若是咱家事成,這好處定是不會少了肖大人的。」
兩人寒暄了幾句,汪直便告退了。
肖父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只道這老虎和獅子相爭,受罪的卻是他這羚羊。
坐在原處,不由得思量起來,到底要不要將此事告知北棠妖。
猶豫再三,肖父最終選擇緘口不言。
汪直和北棠妖相爭,若是北棠妖勝了,多少會看在他沒有同汪直聯手的份上,不會降罪於自己。
若是汪直勝了,也會看在自己當初沒有高密的份上,給自己幾分顯赫。
如此想來,肖父更是打定了主意沉默到底,只當做是什麼都不知道,混了這麼多年官場,這點思量倒還是有的。
汪直出了正廳,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出現在了肖府的後院。
肖府的小花園裡,一片鬱鬱蔥蔥的林木,交錯著籠罩出一片樹蔭,暖暖的陽光穿插著縫隙投射在地面,琳琅滿目。
林間,有一把鞦韆,上面纏繞了白色的花籐,綠葉交錯,好似人間仙境。
肖向晚一身淡粉色的紗裙依在鞦韆一面的繩索上,歪著頭,看著不遠處地面上的花草,不知在想些什麼。
偶爾傳來幾聲鳥鳴蟲叫,倒顯得聒噪。
肖向晚的容貌算不得極美,卻有幾分英氣,只是如今這原有的英氣也漸漸被磨散了,曾經的殺伐囂張幾乎盡數被取代,反而比真正的大家閨秀還要閨秀。
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妖瞳殿裡,不敢大聲,不敢喧鬧,更不敢再舞刀弄劍,旁人同她說話,她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牽連到了北棠妖身上。
每日待在房裡,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盼著他回來,若是他回來了,便一定會細細梳妝打扮上一番,遠遠看上他一眼,只盼著他何時察覺到,能夠回頭看上自己一眼。
汪直放重了腳步,走了過去,可是即便如
如此,肖向晚卻還是毫無所查。
一直到站在了肖向晚身邊,汪直開口道:「向晚這是在想什麼?想的這般出神?」
肖向晚轉頭來,看向汪直,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頓時站起了身來:「義父?」
汪直張開雙臂,肖向晚撲向汪直,和汪直來了一個結實的擁抱:「義父,你近來過的可好?我曾想去看你,可是卻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汪直臉上露出兩分和善的笑意:「義父好的很,倒是我的乖女兒,近來可好?」
肖向晚站定身子,仔細打量著汪直,開口道:「一切都好,義父不要掛心了。」
汪直點點頭,他倒是看得出這肖向晚待他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倒是也不枉他寵愛了她這麼多年。
要說以他們這個身份和地位,想要完全的真心相待,是不可能的,不說旁人,就算是他自幼將肖向晚養大,可是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利益,也一樣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捨棄,所相差的,不過是一個先後的問題。
所以如今看到肖向晚眼中有著對他的幾分真情,他倒是也覺得滿足了。
「不要再騙義父了,義父剛從你爹那裡過來,你爹把你的事都告訴義父了,這九殿下實在是太過分了!」汪直怒斥道,臉色不予。
「沒有義父不要聽爹他胡說,九殿下只是」
「夠了!不要再騙義父了,你爹親自去求北棠妖,求他多帶你出來轉轉,北棠妖不僅一口回絕,反倒是羞辱你爹,這口氣,你爹能嚥下,衣服可嚥不下去!更何況,義父怎能眼看著你受委屈,而坐視不理!!」汪直氣的不輕,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
肖向晚眼睛一酸,連日來的苦楚終於在汪直這聲情並茂的言語中被宣洩出來,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順著臉頰,落在了地面的草地上。
汪直連忙將肖向晚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好女兒,有什麼委屈,都跟義父說,義父一定給你做主!」
肖向晚抱著汪直失聲痛哭,委屈而心痛,讓聽的人不由得都感到肝腸寸斷。
「義父九殿下他根本不愛我他根本不愛我不管我怎麼樣做,他也不愛我嗚嗚。」
汪直眼底閃過一抹深色:「不要怕,義父自有辦法,一定會讓他愛上你!」
肖向晚抹去臉上的淚珠,朦朧中看向汪直:「義父有什麼辦法?」
汪直緩緩開口道:「義父身邊有一位制蠱高手,只要你將北棠妖的心頭血取來,義父保證,從今往後,他這輩子都只愛你一人。」
肖向晚一愣:「心頭血?義父是說利用蠱術來控制住北棠妖,讓他愛上我?」
「正是。」
「可是如果利用蠱術才能讓公子愛上我這未免有些」
「哎?何必在意這麼多,你想想,北棠妖還是那個北棠妖,從此以後,他會日日陪在你身旁,眼裡心裡都只有你一個人?這同是不是用了蠱術有什麼差別?」
在汪直的循循善誘下,肖向晚好似陷入了無限遐想,臉上不禁有些猶豫之色。
「向晚,你這孩子就是認死理,你放心,即便是用了蠱術,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不同的是,從此他都將完全屬於你。」
肖向晚神色動容,咬了咬唇道:「我試試,平日裡我同九殿下接觸也並不多。」
「你是九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除了你,義父相信再沒人能做到。」
肖向晚點了點頭,神色間帶著篤定。
見此,汪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又安慰了肖向晚幾句,這才離開。
過了幾日,肖向晚便從肖府回到了妖瞳殿。
北棠妖近幾日倒是也十分忙碌,一直在忙著計劃水患一事。
仔細看過幾人遞交上來的草圖,心中有所思量後,北棠妖長出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蘇公公見此,輕聲道:「皇子妃今日省親回來了。」
「嗯。」
蘇公公不敢再多言。
這北棠妖心中的到底是哪位,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他是知道的,而肖向晚的地位,不用說,也是看得出來的。
就在蘇公公以為不會再有下的時候,北棠妖開口道:「請向晚過來一起用晚膳吧。」
蘇公公一愣,抖了抖耳朵,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仔細打量了一番北棠妖,心中忍不住慨歎道,這男人果然是每一個好東西,虧得他還以為他用情至深,卻原來不過都是一個德行。
「蘇公公看的如此入神,是本宮的臉上有花麼?」
幽幽的聲音打斷了蘇公公的思緒,蘇公公縮了縮脖子:「奴才這就去。」
接下來的幾日,北棠妖對肖向晚倒是一如既往的無視和冷淡,而較之以往不同的則是,肖向晚不再一味打斷的守在一旁,每日幾次三番的出現在北棠妖面前。
蘇公公心中直道這皇子妃太過頑強,不過是一頓晚膳,就讓她成了這般模樣。
時間過的極快,轉眼半月就過去了,太子在凌河一帶所造成的聲勢浩大,更是用起了鼓舞民心的辦法,除去修建的官兵,還徵兆了不少百姓,不過因為承諾過要最少可能的動用國庫,為了討得北燕帝的歡心,北棠
葉給的銀錢並不多。
不過河岸旁的百姓想到一旦發生水患,遭殃的可是自己,便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開始沒日沒夜的幫助修建。
可半月過去了,說好的水患遲遲未來,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懈怠。
如今正是春夏交接之際,天氣已經十分炎熱了,加上這是力氣活,一時間倒是都沒了之前的幹勁。
好在北棠葉也算聰明,開口對眾人道:其實水患是在一個月之後,只是為了能確保在水患來臨之前完成,才會隱瞞真正的時間。
這一說法,使得不少人抱怨不已,不過到底北棠葉也是為了他們考慮,也沒有人太過苛責。
「太子殿下,您這時間到底准不准,你要是說是明年水患才來,我看光是這些官差就夠了,何必再耽誤我們百姓,雖然救治的是我們不錯,可是外面這些男人不去耕田種果的,這一年,家裡就沒了收成,就算這水患最後沒把我們淹死,估計我們也得餓死。」
「是啊,我這之前接了人家的活,要在一個月內交差,如今這修葺河道又要拖上一個月,根本完不成活,賺不到錢不說,還要倒給人賠錢。」
不少人紛紛應和起來,伴隨著滾滾的河水,這些漢子都有些躁動起來。
北棠葉開口安慰道:「大家放心,從今日開始,你們每日的工作減半,畢竟此前我們按照半月的計劃來算,這河道也都修葺的差不多了,如今不過是為了再加強加強,也好確保萬無一失。」
北棠葉的話一出,不少百姓紛紛歡呼起來,對著他開始大肆稱讚起來。
「太子英明!太子殿下英明!」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讓北棠葉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笑容,北棠妖,太子之位只能是我的!
而等到眾人平靜下來之後,人群中有一名扛著鏟子的漢子朗聲道:「太子殿下,咱們這修築的大壩結實麼?真的能抵擋住洪水麼?那洪水有多大,不會把大壩也毀了吧。」
「這你放心,這些防洪措施,乃是本宮親自設計,絕不會出半點差錯。」北棠葉篤定道。
這些圖紙,都是他找手下的謀臣苦心幾個日夜設計出來的,斷然是穩固異常的。
另一名百姓開口道:「大傢伙都放心吧,這是太子殿下親手設計的,是絕不會出錯的,再說了,太子殿下還立下了軍令狀,若是此次防洪不當,可是要卸去太子之位的,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我們大傢伙還擔心什麼?」
百姓們紛紛附和起來,在這一番帶動下,再次幹勁十足。
可是北棠葉的臉色卻有些難看起來,提起軍令狀的事他就一肚子的火,好一個北棠妖,真是好算計!
不要以為這樣,他就能得到太子之位,這次的工程可是他親自監督的,決計沒有半點偷工減料!更不可能讓北棠妖專到半點空子。
----
眼見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北棠妖再次潛入了挽月宮。
巧的是正趕上晚膳的時間,虞輓歌便讓小盛子添了一副碗筷。
「這幾日可真是把我給累死了。」北棠妖抬手給自己盛了碗湯。
虞輓歌抬眸掃了他一眼:「看起來倒是生龍活虎的。」
端起熱湯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虞輓歌的動作卻是一頓,落在了他手腕處一個螞蟻大小的口子,若非是因為這口子是深紅色的,同他雪白的肌膚對比太過強烈,她是決計不會注意到的。
再看去,虞輓歌的眸色一凜,這條細小的傷口連著的,正是心脈!
放下手中的碗筷,抓住北棠妖的手腕,緊緊蹙起了眉頭:「怎麼弄的?」
北棠妖一愣,而後眼底浮現一抹笑意,原來挽挽也是在乎他的:「桌子上有利器,不小心刮到了。」
虞輓歌蹙著眉頭沒有說話,北棠妖也沒有急著收回手,只是靜靜的打量著這張靜止在自己面前的臉頰。
虞輓歌收回手後,低著頭繼續用起膳來,只是看樣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晚膳剛過,北棠妖好似主人一般,直接霸佔了虞輓歌的躺椅,更是讓小盛子端上來不少果蔬,閉著眸子,悠閒愜意的模樣勝過在自己宮裡。
虞輓歌從裡間走出來後,居高臨下的望著身旁的男子:「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北棠妖一下子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不顧形象的跪在躺椅上,伸手探了探虞輓歌的額頭:「哪裡不舒服?我去找御醫?」
小盛子站在一旁嘴角微抽,找御醫?只怕是真把御醫找來了,主子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虞輓歌掃過面前的男人道,有些無奈的坐在了一旁:「河道的事都計劃好了?」
北棠妖點了點頭:「好了。」
虞輓歌輕歎口氣,能少背負些人命到底也是好事,雖然累了些,良心上終究是要好過上許多,若是真的為了扳倒太子,而將眾多百姓捲入其中,只怕這些個冤魂都不會放過她。
起身走到香爐旁,撥弄了幾下裡面的熏香,虞輓歌拿了一本書,坐在了一張方凳上,仔細翻看起來。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北棠妖一直側著身子躺在軟椅上,不知不覺中有了幾分倦意,看著一旁女子的側臉,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待到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虞輓歌
將手中的書放下,起身走進裡間,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走到北棠妖身邊,給他輕蓋上了一張薄毯。
而後放輕腳步,潛了出去,一聲口哨,黑貓從門匾上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虞輓歌的肩頭。
小盛子看了看躺在躺椅上的北棠妖,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關上。
屋子裡靜悄悄的,氤氳的香氣讓人沉醉。
待到一切歸於平靜,北棠妖一手握著身上的毯子,從軟椅上坐了起來。
挽挽到底要做什麼,竟然用在熏香中加入迷香將他迷倒。
眸中閃過兩分冷意,起身,從窗子直接躍了出去,追隨著在夜色中行進的那抹黑影。
虞輓歌一路來到妖瞳殿,從一處矮牆越了過去,放輕腳步,對著肩頭的黑貓輕聲道:「去」
黑貓一躍而下,穿過半米高的草叢,直奔看守的侍衛而去。
察覺到動靜,侍衛果然開始巡查,虞輓歌找準機會,直接潛入了妖瞳殿裡間。
待到虞輓歌進了妖瞳殿後,北棠妖出現在牆頭,挽挽為何會來她的妖瞳殿?
虞輓歌從第一間耳房走起,撬開門板,便直接潛了進去。
北棠妖看著虞輓歌的動作,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如果他沒記錯,那是蘇公公手下兩名小太監的房間,挽挽深夜潛入太監的房間做什麼?
一進了房門,便聽見兩名小太監的鼾聲,虞輓歌先是在床邊仔細搜尋了一番,見無所獲,又將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翻箱倒櫃了半天,最終什麼也沒動,退了出來。
緊接著,虞輓歌又潛入了第二間,如同之前一樣,開始翻騰起來。
眼見還是一無所獲,虞輓歌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一些。
北棠妖手上的口子一定不會是偶然而為之,想必是汪直有所籌謀。
她不禁想到此前周旺托她來拿北棠妖的心頭血,據說似乎是汪直身邊有一位制蠱高手。
所以,她怕此次也是汪直的安排,畢竟汪直沒落了如此之久,卻少有動作,實在蹊蹺。
除了借助過一次皇后,汪直便好似消失了一般沒有蹤跡,她實在放心不下,這才夜探妖瞳殿。
依照她的推測,能夠進到北棠妖書房之人,一定是他身邊之人,這樣一來,便把旁的丫鬟奴才排除了,目標只有這幾間耳房裡的人。
可是一番搜查下來,瓷瓶倒是找到兩個,可卻都是普通的藥物,始終不見是否存有北棠妖的心頭血。
從最後一間房,蘇公公的房間裡出來。
虞輓歌的臉色有些難看,難道說這心頭血已經交給了汪直?
忽的,虞輓歌想起在後院中似乎還有一個女人,抬腿便要走,卻被門前一道聲音給喚住。
「怎麼誰的房間都進,卻唯獨不進為夫的?真是讓為夫好生傷心。」
虞輓歌回頭望去,北棠妖正雙手抱懷,斜倚在門框上,好似沒有骨頭一般。
一身月白華袍,映射出月涼如水。
眸子半睜,姿態慵懶迷人,紅唇輕抿,帶著幾分調笑。
虞輓歌站在原地,心頭一沉,她就該想到他沒有那麼好騙。
她的香爐裡始終都安放著迷香,為的是防止北燕帝哪日突然龍陽大振,也好給自己留條退路。
扯下臉上的面紗,虞輓歌也不矯情,直接進了北棠妖的房間。
北棠妖臉上一喜,他這妖瞳殿可謂是金碧輝煌,自打修葺的時候他便一心想著日後她也能住進來。
可誰知,她來是來過幾趟,卻一次也沒有在這住過。
再後來,肖向晚住進來了,他便也沒了心思,總覺得打心眼裡就厭惡。
最初知道虞輓歌用迷香把自己迷暈的時候,他是憤怒的,不過這一路看下來,他倒是也知道了她在想什麼,知曉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了自己,倒是也樂得看她慌亂的滿頭大汗。
緊跟著走了進去,不忘回頭牢牢把門給關上。
虞輓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仰頭喝了起來。
這一路來屏著氣息,翻箱倒櫃,倒是費了不少力氣,不過可恨的是,卻一無所獲。
「挽挽,我都被你迷暈了,你怎麼扔下我一走了之,害我心生期待,你這一走,不知我是多麼失落。」北棠妖委屈的開口,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虞輓歌白了他一眼:「明明清醒著,卻非要裝暈。」
「我以為你打算對我圖謀不軌,所以便想著眼睛一閉,成全了你,誰知你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害我空歡喜一場。」北棠妖走上前來,從身後擁住了虞輓歌。
這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不同於宮中的華服,將她曼妙的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濃重的黑同她雪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散發中濃濃的誘惑,讓北棠妖不由得垂涎欲滴。
「北棠妖,我要去肖向晚房中。」虞輓歌將茶杯放下沉聲道。
北棠妖卻有些不安分的開始親吻起她修長的玉頸,殷紅的唇瓣一點點描摹著她的頸線,酥酥癢癢的。
「別鬧,你手腕上的傷口正連著心脈,流出的血也是心頭之血,一旦被人拿去利用,性命堪憂
憂。」
北棠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汪直麼?」
虞輓歌默認。
「哼,那個老雜碎想要算計我,只怕道行還差了些!」
虞輓歌詫異的回頭,莫非他知道?
不給虞輓歌開口的機會,北棠妖的吻直接覆了上去,一手撐著她的頭,一手攬著她的腰身,唇齒相貼,逐漸加深。
不同於往日的粗暴,這次的北棠妖顯得格外的溫柔。
那份小心翼翼的溫柔,撓的虞輓歌的心癢癢的,在這靜謐的夜色裡,紅了臉頰。
「抱著我。」北棠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輕聲道。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的抬手,攔住了他精壯的腰身,緩緩閉上了雙眼。
北棠妖小心的親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修長的手指在她曼妙的曲線上不斷遊走,隔著黑色的夜行衣,卻依舊能感受到肌膚的柔滑,這層摩擦著兩人的薄衫,卻帶來另一種誘惑。
看得出,他今天心情極好,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他看到了她替他憂心,看到了她替他奔波替他忙碌。
她是在意他的,不是麼?
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走向裡面三米多寬的床榻。
細小的水晶珠簾打在頭上,虞輓歌睜開一雙水波流轉的眼。
整片青碧色玉石打造的床頭,雕工精湛,鏤空堆疊,工藝反覆,巧奪天工。
黑玉和紅玉交錯著裝點起這水幕一般的床頭,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舒心之意。
錦綸華被,鴛鴦枕頭,所有的刺繡都是用最輕細的絲線刺繡而成,便是放手摸去,都絲毫察覺不到有所凸起,想必定是精心打造這床褥的人,怕傷了誰嬌嫩的肌膚。
三米多寬的大床,柔軟的足以讓人陷進去的大床,金色的紗帳繚繞,耀眼的水晶珠簾垂懸,還有一個深情款款的妖精,足以讓每一個女人沉淪。
也不知怎的,虞輓歌驀然想起住在後院之中的肖向晚,不知她是不是也曾躺在過這張床上,是不是同他在這張床上顛鸞倒鳳。
想到此處,虞輓歌眼中閃過一抹厭惡,猛然推開了身上的北棠妖。
北棠妖一個猝不及防,倒是被推到了一旁,瞇起眼睛,有些危險的看著突然間發瘋的女人。
虞輓歌回過神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整理好衣衫,走下床榻,想要離去。
北棠妖的目光像是一把錐子,足以將她刺穿,那瞬間變得森冷而危險的目光,讓她的步子都軟了起來。
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般反應,不過剛剛那一瞬,他卻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厭惡!
她這是厭惡他麼?呵呵好,若是她今日敢走出這裡一步,他一定讓她厭惡的個別個徹底一些!
虞輓歌走出幾步後,終究是停下了步子。
身後的男人,衣衫半敞,坐在床上,一言不發,可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她。
他生氣了?
虞輓歌清楚的感受到他隱忍著的怒氣,心中不由得有些打怵,可是腦海中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想起當初在東廠時,他和肖向晚的一幕幕。
這些日子,她一直沒有見到他們在一起,可是沒有見到,卻不代表不存在,她是他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皇妃,她才是這妖瞳殿的主人!
「夜也深了,我先回去了,否則被九皇子撞見,就不好了。」
北棠妖挑了挑眉頭,緊繃的手鬆了幾分,他怎麼覺得她的話裡好像有幾分酸意。
起身走下床榻,將虞輓歌扯了回來,放在自己腿上:「為夫就你一個娘子,可從來沒碰過別的女人。」
虞輓歌微微一僵,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直到清醒過來,她才驚覺自己是在做什麼?難道說,她終究是愛上了這個男人?
北棠妖也不點破,他知道她有心結,只是再強悍的人也總會疲憊,他所期望的,不過是在他漫長而黑暗的道路上,她能偶爾的給予一點光芒,至少讓他看到一點希望,而他,一定會為點滴的希望,而拼盡性命。
虞輓歌環住了他的腰身,靠在了他的胸膛,沉默不語。
北棠妖用下巴抵住了她的頭,也沒有再開口,只是將她擁的更緊,恨不得將他融入自己的骨血。
就在虞輓歌昏昏欲睡的時候,北棠妖的手再次不安分起來,剛剛整理好的衣衫,卻被他一隻手剝了大半。
香肩半露,雪白的酥,胸若隱若現,順著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瞧見兩山之間的溝壑,腦子一熱,一滴鼻血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正落在那片雪白的柔軟上,漸漸暈染而開,勾勒成一幅極致的畫卷
幾日後,上朝。
北燕帝掐算了下時間,而後蹙著眉頭開口道:「江不壽,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為何所說的水患遲遲未至,搞的人心慌慌,怨聲載道,莫不是天機有何新的指示?」
江不壽也不懼,上前一步拱手道:「啟奏陛下,卻有此事,今日微臣連夜夜觀天象,發現天象確實有所變動,不過水患乃是極大的天災,一般不可避免,最多不過是受
其他天象影響,而有所推遲。」
「哦?那這麼說,意思是這次水患要推遲些時日了?」
「正是,如果不出意外,水患不出半月將至,但若是依舊受北斗七星影響,甚至延遲的時間會更長一些。」
北燕帝點點頭:「如此也好,太子倒是能準備的更周全些,也不至於出現什麼意外,倒是天祐我北燕。」
北棠妖上前一步開口道:「啟奏父皇,關於水患一事,兒臣未能效力,是以希望能前往凌河,協助大哥,也算是為北燕的子民盡一份心意。」
太子一黨的人警醒不已,生怕北棠妖去,會搶了功勞,當即開口阻止道:「就殿下對於治洪之道似乎並不瞭解,此番前去,未免有些」
「正是因為不懂,才希望藉著這次機會同大哥多多學習,若是日後多處水患,大哥分身乏術,我這個做弟弟的也總是要盡一份力。」
被北棠妖那雙淺淡的眸子一掃,大臣們紛紛住了嘴。
如今太子一族勢弱,四殿下的人蟄伏不出,保持中立,眼下太子離朝,他們又哪裡敢真的同北棠妖叫板。
以雲國公為首的人紛紛站了出來,請求北燕帝准奏。
眼見朝中人數眾多,又實在沒有拒絕的借口,北燕帝只能點頭,任命他為治洪副指揮史。
退朝後,途經華清池旁,終於遇見了一個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的人。
汪直。
汪直依舊挺直著腰板,縱然沒有了幾人抬的轎子,可雙手後背,高揚著頭,眼底一如既往的帶著高傲和陰狠,縱然身份大不如前,可這氣派卻是真的毫不遜色。
「汪公公,許久不見。」北棠妖笑著迎上前。
汪直心情不錯,他這兩日得到了肖向晚送來的消息,說是已經拿到了北棠妖的心頭血。
如此看來,他終於不用再夾著尾巴做人了,一旦這蝕心蠱製成,他定要北棠妖跪下來舔他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