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帝拉住虞輓歌的手,引領著她一步步穿過眾多雙眼睛。
臉上堆滿的笑意毫不掩飾的昭示著這個姍姍來遲,一身黑裙的女子,究竟在這位貪好美色的帝王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
柔妃站在玉階之上,看著北燕帝的關切,手中的絹帕被緊緊攥成了一團。
她不是沒有受寵過,相信在這宮中每個有些地位的女人,都曾擁有過這帝王曇花一現的愛,可是除了當年的梅妃,幾乎鮮少從誰的身上感受到北燕帝這種發自內心的寵愛。
思及梅妃,柔妃的目光落在了北棠妖身上熨。
梅妃正是這位九殿下的母親,當年她同梅妃幾乎是同一時間受寵,只是梅妃所得到的卻遠比她多,甚至於同樣先於她產下皇嗣,不過縱然如此,今天坐在這裡的卻是她,而不是那個已經死去的梅妃。
虞輓歌隨著北燕帝的步子,一步步穿過眾人,目光依次掃過眾人。
先是瞧見了一身金色蟒袍的太子北棠葉,而後是一身黑色勁裝的北棠海轎。
而後是銀白色長袍,金絲銀線繡出的一條望月孤狼。
虞輓歌掃過北棠妖,目光並未停頓,卻是仔細將他的神色收在了眼中。
自從那日聽聞汪直所奏的笛聲後,便一直沒有見到北棠妖,也不知蠱蟲的情況到底如何。
北棠妖的目光亦是落在虞輓歌身上,盯著北燕帝拉著虞輓歌的手臉色發黑。
再下首,是六皇子和十二皇子,數位皇子之中,依舊不見北棠雪,想來他是厭倦極了這般乏味的宴會。
向前走了數步,虞輓歌的目光落在了郝連城身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握著北燕帝的手更緊了一些,漆黑的眸子彷彿墨一般,彷彿能滴出水來,眸中的兩點光亮彷彿要化作利劍奪眶而出,壓抑著無邊的恨意。
郝連城對上那雙黑眸,心頭一頓,腦海中竟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那抹張揚的紅色。
面紗下的嘴角輕輕勾起,虞輓歌緩緩收回目光,在北燕帝小心翼翼的攙扶下,一步步登上玉階,向自己的香案走去。
郝連城的目光卻不受控制盯住那道黑色的背影,眼中閃過濃濃的不敢置信。
竟然會竟然會這般相似
碧雪看見郝連城盯著那道黑色的背影失神,眼中閃過閃過一道不滿,從那個女人死後,她便再也未見過他曾盯著哪個女子失神,她清楚的瞭解他,他所要的一切不過都是增加他權勢的籌碼。
可是就在剛才,就在這北燕,他竟然會看著北燕帝的寵妃失神?碧雪心中升起濃濃的妒意!
「挽挽,就坐在朕的身側好了。」北燕帝並未鬆手,將虞輓歌拉過來,竟是摁在了自己的龍椅上。
下首響起一陣唏噓聲,朝中大臣想要勸誡,大多卻因為此刻各國使臣都在,只好暫且按捺不語。
『啪』一聲,皇后手中的指甲被她生生掰斷。
如今到了她這個年紀和地位,早已經看透所謂的情愛,對北燕帝更是不再抱有一絲期望,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和整個北燕王朝的權力。
可是縱然如此,眼見著北燕帝如今對虞輓歌的寵愛,心中卻依然覺得不是滋味。
東陵皇子上前一步開口道:「素來聽聞挽妃娘娘姿容絕色,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不知挽妃娘娘為何一直面帶輕紗,何不讓我等一窺真容。」
虞輓歌的目光落在東陵皇子身上,一身竹綠色長衫,襯托的他有些油頭粉面,一雙三角眼,泛著些猥瑣的光亮,只一眼,便能知道是個好色之人。
北燕帝轉過頭看著虞輓歌,虞輓歌輕道:「前幾日偶感風寒,才不得已而為,還請諸位見諒。」
東陵皇子有些不甘心的開口道:「看來娘娘需要好好調養才是,不過如今熱鬧紛呈,娘娘一直戴著面紗,似乎有些於理不合。」
北燕帝微微蹙起眉頭,讓人猜不透他是對東陵皇子有所不滿,還是對這位挽妃娘娘的舉動感到不滿。
「齊敬羽,你怕是不知,這正是北燕的待客之道,我們南昭可是從前兩日就已經領教了。」陳碧雪塗著鮮紅丹寇的指甲從唇瓣滑過,說出的話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
東陵皇子的目光貪婪的掃過碧雪傲人的胸脯,繼而摸了摸頭髮道:「若這就是貴國的待客之道,回國後,本宮一定好好稟告父皇,北燕是如何款待我東陵的。」
北燕帝的臉色有些難看,眼中暗藏龍威:「二位這是對我北燕心存不滿,蓄意滋事麼?」
眼見著北燕帝升起怒意,齊敬羽心頭升起幾分懼意,收回的目光瞧見自己的哥哥東陵太子的警告,一時間更是不敢開口。
陳碧雪卻並不懼怕,只是瞧見北燕帝比以往清明不少的眸色,微微驚訝。
幾年前她曾見過北燕帝一次,只覺得若是北燕一直由這個好色昏庸的皇帝來掌管,實在是不足為懼,可是如今看來,那雙本是渾濁渙散的眼竟然變得清明起來,倒是稀奇。
見著東陵皇子低著頭退了下去,心中罵了聲廢物,繼續道:「帶著面紗赴宴,難道不是於理不合?」
「於禮不合?」虞輓歌輕笑著反問,一雙鳳眼鎖住碧雪,宛若一條毒蛇,吐著鮮紅的芯。
碧雪的手指莫名的顫了一下,卻見高坐在龍椅上的女子不急
急不緩的繼續道:「太子妃殿下未免有些喧賓奪主,若說於禮不合,本宮倒是想問問您所指的是於哪家禮法不合?何處不合?」
碧雪一時語塞,盯著那雙黑眸,竟是說不出的渾身不舒坦。
北棠妖這時開口道:「若太子妃所說是於北燕禮法不合,本宮就不得不說上一句,此次是北燕設宴款待諸國,一切禮法應遵照我北燕陛下的旨意,若您所指是於南昭禮法不合,那麼本宮倒是更要問問,莫不是你們南昭已經把我北燕視作你們的囊中之物?還是認為你們腳下所踏著的這片土地已經更名為南昭了,視我北燕於無物!」
北棠妖的淺笑著開口,一雙琉璃色的眸子近乎透明,勝過最璀璨的寶石,玩笑般的話,卻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咄咄逼人,宛如最犀利的刀鋒!碧雪的目光落在北棠妖身上,燈火下一道金白交錯的華服,構繪成最奢華尊貴的顏色,比女子還要白皙的肌膚折射出瑩瑩的光亮,微微勾起的薄唇凝聚著最妖冶的紅,好似一隻美艷高貴的花妖,剛剛吸食完血液。
碧雪回過神來,只覺得好似被蠱惑了一般,收斂了心神,正要開口,虞輓歌卻是搶先打斷了她。
「今日北燕款待各國使臣,太子妃殿下蓄意滋事,到底是不將我北燕放在眼裡?還是受人指使,想要挑起兩國爭端,若是如此,我想陛下您是一定要問問南昭陛下此舉究竟有何用意了!」
沙啞的聲音到最後變得凌厲起來,為靡靡的大殿注入一道肅殺之氣。
北棠海這時站了出來開口道:「我北燕雖不恃強凌弱,可若是有人敢犯我國威,我想北燕的將士們一定樂意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奉陪到底!」
北棠海的話一出,朝中不少武將紛紛表態,一尊尊五大三粗的武將紛紛站起身來,臉上再不見之前的憨實,碧雪的臉色一時間黑了不少。
北棠海一開口,之前縮頭不語的東陵皇子更是瑟縮的後退幾步,自己的父皇可是這北棠海的外公。
他可不會忘記父皇對著這個殺神時堆起的一臉笑意,可是對著自己卻只有斥責。
東陵皇子看向自己的大哥,正巧瞧見他頭來責怪的目光,頓時心頭委屈。
自己不過是想要看看這北燕帝的寵妃到底是什麼天香國色,竟被傳的這麼神乎其神,卻不想事情竟然會這麼嚴重,一下子牽扯到兩國戰事。
不過好在他反應的快,見著北燕帝動怒,便住了嘴,否則若是真的因此和北燕發生什麼摩擦,只怕回去後,父皇會扒了他一層皮。
東陵太子看著自己好色的弟弟,竟然剛一到,就險些惹出禍端,心頭有些氣惱。
眼見著北棠海開口,思及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隨即符合道:「太子妃殿下,您此舉確實有礙妥當,北燕陛下熱情款待我們已經是周到至極,挽妃娘娘帶病出席,才會覆戴面紗,您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
陳碧雪看著瞬間倒戈的東陵國,一口怒氣湧上胸口,胸前劇烈的起伏著。
北棠葉見著北棠海和北棠妖紛紛開口,心知若是再不開口表態,只會讓人覺得自己這太子怕了南昭。
遂即道:「四弟和九弟言之有理!若是南昭蓄意滋事,妄圖輕賤我北燕,我北燕的勇士絕不會善罷甘休!」
太子的話一出,分佔了朝中三大勢力的主角已經紛紛表態,整個北燕的官員臉上都已經不復之前的和藹和笑容,一個個都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陳碧雪看著面色不善的北燕朝臣,氣的不輕,略帶嘲諷的開口道:「想不到如今的北燕,竟然都以一個女子馬首是瞻,這倒是讓我看了眼界!」
北棠妖聞言笑道:「挽妃娘娘此刻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女子,更代表著我北燕的尊嚴和榮耀,如今你出言輕賤挽妃娘娘,便是輕賤我北燕,更是不把我北燕陛下放在眼裡,也是不把我北燕所有將士所有百姓放在眼裡!」
郝連城的目光落在北棠妖身上,倒真是好一張利嘴,他當日所用的方法這麼快就學會了,仔細看他的身型,郝連城微微蹙眉,覺得有幾分眼熟。
碧血被北棠妖的話氣的不輕,冷笑道:「我看是你們北燕有意針對我南昭吧!今日本宮不過就事論事,提及你們北燕的待客之道,九殿下卻步步緊逼,非要給本宮扣上一個輕賤北燕的罪名,究竟是誰別有用心!」
北棠妖也不惱,淡淡的目光掃過碧雪:「太子妃此言實在差矣,若說北燕針對南昭,實在是荒謬之談,本宮所針對不過是太子妃罷了。」
碧雪心頭險些嘔出一口血來,區區一個寵妃可以代表北燕,她堂堂太子妃難道會代表不了南昭:「九殿下的意思是本宮代表不了南昭?」
北棠妖挑挑眉道:「太子妃確定您能代表南昭?」
郝連城意識到不好,碧雪快被北棠妖給繞了進去,剛要開口阻止,盛怒中的碧雪卻已經搶先道:「本宮自然能夠代表南昭!」
『啪』一聲,北燕帝一掌拍在龍案上:「既然太子妃能夠代表南昭,那麼今日太子妃的一切言辭皆是代表了南昭的意思了?所以說今日太子妃蓄意滋事乃是授意於南昭陛下!」
郝連城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看向北棠妖的目光平靜,卻隱去了背後的深意。
北棠海這時也再次開口道:「敢問太子妃,南昭陛下究竟是何用意,還請陛下給出一個說法,不然我北燕的將士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碧雪的頭頂已經佈滿了烏雲,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一身湖綠色的長裙包裹起妖嬈的身
段,孤身一人站在大殿正中,面對著四周維護著這個北燕寵妃,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北燕官員,咬牙切齒,卻不敢再出言說出一個字來。
想不到她英明一世,竟然被這可惡的男子繞了進去,此刻她再不能輕易說話,否則只怕自己的話都會被冠上南昭陛下之名,若是因此而引發戰爭,打草驚蛇,使得北燕出師有名,南昭陛下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北燕帝這時開口道:「太子殿下,此事還請你們給朕一個交代,誠如妖兒所說,這件事不僅是中傷挽妃,更是對朕的質疑,對北燕的挑釁,如果今日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朕想,北燕的將士們是不會介意兵戎相見的!」
郝連城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嚴重到這個地步,碧雪雖然善妒張狂,卻十分聰明,做事十分有分寸,很多時候也很懂得隱忍,卻不想今日一句試探的話,竟然似一石激起千層浪,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當即拱手上前一步道:「夫人脾氣火爆,性情魯莽,並非有意針對挽妃娘娘,還請挽妃娘娘見諒。」北棠妖的目光落在郝連城的身上,心頭冷笑,不愧是郝連城,如此輕易的就能抓住問題的關鍵,不就牽扯到兩國的紛爭致歉,一瞬間就抓住了矛盾的源頭,挽挽。
只要挽挽肯鬆口,一切便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虞輓歌看著冷冷的俯視著玉階之下,拱手作揖的郝連城,扶住龍椅的手指不斷收緊,最後緩緩開口:「若是太子妃只是針對本宮,本宮縱是受些氣,遭受些指責倒也無妨,只是若是太子妃所針對的是陛下,是北燕,是否見諒,可就並非是本宮一人能做得了主的。」
一旁的北燕帝聞言,眉頭也微微蹙起。
受氣?他堂堂帝王,北燕的九五之尊!竟然要自己的女人受氣?委屈求全?
「朕似乎並沒有看到南昭的誠意,想必在座的諸位也沒有看到。」北燕帝冷著臉開口。
郝連城掀起衣襟,緩緩跪在了玉階之前。
「殿下」
不少南昭朝臣看著郝連城屈膝下跪,心中不由得對碧雪更加不滿,若非是她滋事,何至太子殿下在眾人面前卑躬屈膝。
碧雪也抿緊了唇瓣,上次祭天一事,她的太子妃之位險些不保,父親不知花費了多少力氣,才保住她的地位,如今這次竟然再生事端,只怕回國後,陛下少不得要問責。
郝連城神色沒有絲毫卑微,一臉虔誠,目光也十分平靜,甚至帶著幾分超然:「本宮代表夫人向挽妃娘娘賠罪,也向陛下和北燕所有的百姓們賠罪,不過請陛下相信,南昭素來期盼與北燕友好相處,決計沒有挑釁之意。」
虞輓歌看著下首跪在自己面前的郝連城,幾乎要抑制不住的瘋狂大笑起來,郝連城,你的演技還是一樣的好,好到讓所有人都信以為真!
我終於等到,等到你跪在我面前的這一天!只是,這還不夠!
虞輓歌的眼有些泛紅,黑紗下的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北棠妖有些憂心的掃過虞輓歌,對著郝連城開口道:「太子殿下這是何意?難道太子妃所為之事為何由太子殿下承擔?難道這就是貴國所謂的誠意?若是傳了出去,不知道的只怕要怨責我們北燕欺辱殿下,這個罪名,我北燕可是萬萬承受不起。」
郝連城的神色終於有一絲鬆動,想不到碧雪一個小小的把柄,不僅被緊咬著不放,竟然連自己還要遭到戲耍。
江不壽站在人群中微微點頭,這南昭太子的舉動本是贖罪,可是由九殿下冠上欺辱一詞,意義則大不相同。
再者,這番話完全可以在郝連城下跪前說,可是九殿下偏偏等到這南昭太子跪拜後,才開口言明,卻是給了郝連城一個極大的難堪。
不過話說回來,今日一見,這挽妃娘娘果然並非凡人,只可惜她一直帶著面紗,無法觀其面相,否則他倒是也可以從面相中窺得幾分天機。
碧雪緊咬著唇,她陳碧雪何時這般憋屈過,可偏生此刻卻是沒有一點辦法,若她再有絲毫差錯,只怕北燕會將其歸咎在南昭頭上。
深深的吐出口氣,碧雪依舊覺得週身的血液都好似靜止了一般,手腳冰涼的直視著龍椅上的女子。
郝連城起身後,給碧雪使了一個眼色,碧雪卻遲遲沒有動作。
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向這個女子開口!
虞輓歌緩緩勾起唇角,漆黑的眸子好似最一汪死海,平靜的同碧雪對視著。
碧雪不甘示弱,眼中燃起熊熊的烈焰,仰首與虞輓歌對視著。
一個目光熾熱的宛若烈焰,未曾靠近,便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滿身噴吐而出的火舌,彷彿要將虞輓歌生生吞沒在滔天的火海裡,只恨不得她化作灰燼,形神俱滅!
一個目光幽深沉寂的似毒蛇,透過這雙泛著冷意的眸子,好似能看到一條盤踞著的毒蛇,吐著鮮紅的蛇芯子,流淌著劇毒的液體,緊緊纏繞著碧雪的脖頸,露出尖利的獠牙,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大殿中呈現出一片詭異的寧靜,碧雪遲遲沒有低頭。
郝連城眼中閃過一抹慍怒,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碧雪,溫言道:「還不給挽妃娘娘道歉。」
碧雪轉頭看了郝連城一眼,清楚的察覺出他的不悅,心頭不由得一陣陣痛。
自己不過出言試探了一番那個女子,卻有無數人站在她身邊來斥責自己。
而此刻,自己被逼迫至此,可身邊的這個男人卻只知讓自
己俯首認罪!
看著碧雪眼中的不甘,郝連城的目光依舊平靜,可是熟悉他的碧雪卻從中漸漸感受到了不耐和冰冷。
緊咬著唇,垂眸緩緩跪了下去。
虞輓歌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收回之前的目光,神色平淡。
見著碧雪依舊沒有開口,郝連城再次道:「還不快給挽妃娘娘道歉。」
碧雪緊緊攥緊自己的手掌,郝連城,雖然當初你同虞輓歌相戀,不過是為了復仇和利用,可是縱然如此,卻也從不見你捨得讓她委屈一分一毫,更沒有見過你讓她委曲求全。
可為什麼!如今在我身上!你卻一次次讓我卑躬屈膝,一次次讓我為了你所為的權力,所為的大業而俯首!到底是你真的愛上了她,還是我碧雪無論怎樣,也比不上她!
平緩了心境,碧雪咬著牙緩緩開口:「之前是本宮魯莽了,言辭間多有得罪,還請挽妃娘娘見諒。」
虞輓歌的目光淡淡的掃過跪在下首的碧雪,輕言道:「太子妃嚴重了,本宮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要問太子妃討個說法,不過也是為了給北燕的將士們一個交代。」
碧雪只覺得喉間腥澀,哼,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一個雲淡風輕的氣度!挽妃是麼?我不會放過你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你今日所做的一切!等到有朝一日我成為整片神州大陸的女主人,我定把你千刀萬剮來解我今日所受之辱!
虞輓歌瞧見她眼中的野心,不僅輕笑起來,這個世界上,有野心的女人還真不少,每一次似乎都想要站在權力的巔峰,並為此,不斷的堆積著腳下的屍體,直到將自己的內心變成一個地獄。哦,或者她忘記了,她也是如此,她的心也早已變成了一個地獄,得不到救贖的地獄。
看著袖口一朵朵妖冶的曼陀羅花,虞輓歌微微失神,她曾經喜愛紅色,曾一度以為,只要自己再次穿上了那刺目的顏色,就可以做回當初那個張揚無忌,鮮衣怒馬的少女。
可是直到後來,她才明白。
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也無法從記憶中抹去,她也已經不再適合那如血一般的顏色,縱然是穿上一身紅衣,卻再回不去當初。
索性倒不如這黑色來的果決,將往日的張揚和浮華得到沉澱,將背負的仇恨刻入骨血,當宿命的轉輪再次開始轉動,如今的她,才是她。
「既然挽妃作罷,那麼朕就不予追究了,太子妃請起吧。」北燕帝伸手示意。
碧雪緩緩起身,南昭的方位中,走出一名女子,趕忙上前將碧雪扶起:「姐姐,你沒事吧。」
虞輓歌看著這突然走出的女子,瞳孔驟縮!湘羽!肖湘羽!
「姐姐,你沒事吧。」肖湘羽將碧雪扶起。
碧雪冷哼一聲,並未給她好臉色。
虞輓歌的心頭卻好似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臉色慘白。
肖湘羽和陳碧雪曾是她前世最好的兩個姐妹,碧雪性感直爽,倒是有幾分像她的張揚,可湘羽卻溫柔單純,像是鄰家妹妹一般,每每她同碧雪招搖過市,湘羽卻總像個好看的過分的丫鬟一般,跟在兩人身後。
每每當她們橫行無忌,湘羽總是怕怕的躲在一旁,偶爾上前規勸著胡鬧的她們。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在她看來單純的好似世界上最純淨的人,竟然竟然連同碧雪和郝連城一同背叛了她!
虞輓歌,你的眼睛是瞎了麼?是瞎了麼?
虞輓歌看著那依舊乖巧溫順的面容,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輓歌姐姐你救了湘羽,湘羽以後可以一直跟著你麼?」
「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我就是想跟著你」小小的人兒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仰首望著馬背上綽約的身影。
「嗯,那你會騎馬麼?」
「我我不會」
「那你會射箭麼?」
「我我也不會」
「那你會打架麼?」
「我爹爹說女孩子家不可以打架」
「那你會什麼?」
「我我會彈琴,會寫字啊,我還會繡花,我可以繡出很漂亮很漂亮的花朵哦」
騎在馬背上的自己看著馬下閃亮的眸子沒有說話。
湘羽有些怯怯的道:「我還會包紮傷口,你打架受傷了的話,我可以幫你包紮傷口哦若是你的衣服撕爛了我還可以幫你縫補衣服的?」
「你是藥童麼?還是繡娘?我虞府還是養得起藥童和繡娘的。」
湘羽眼中漸漸浮起沮喪:「是不是不會騎馬不會射箭不會打架,就不能跟著你了」
馬背上的自己忽然朗聲笑開,伸手揉了揉馬背下的小腦袋,勒緊韁繩,穿行過市:「駕!」
湘羽看著離去的身影心情低落,卻聽見一道清脆的女聲在耳邊迴盪:「以後就去虞府找我玩吧!」
湘羽的眼睛頓時瞪的極大,看著一地的塵埃追了上幾步喊道:「好!我一定會去的!」
「挽兒?」北燕帝輕喚著失神的虞輓歌。
虞輓歌眨了眨眼睛,看向北燕帝道:「陛下。」
「可是身子不爽?」
「無礙,只是想事情想的出神罷了。」
北燕帝微微頷首,點頭道:「你對太子妃的提議意見如何?」
虞輓歌微微蹙眉,小盛子見此,趕忙上前道:「剛剛太子妃提議諸國派人進行比試,並且言名與娘娘不打不相識,指名要與娘娘一較高下,借此進行南昭和北燕的交流。」
虞輓歌掃向台下,只見各國使臣的目光紛紛落在自己身上,轉頭對北燕帝道:「臣妾並無異議,願為北燕略緊綿薄之力。」
各國間一時被激起了鬥志,隨著虞輓歌的話,北燕朝臣一時間士氣大漲!紛紛期待著挽妃與南昭太子妃,甚至是東陵太子妃以及西齊公主等人之間的較量!
「不知太子妃是要怎麼個比試方法?」西齊公主站出詢問道。
陳碧雪思忖了片刻後開口道:「雖然我南昭女子多巾幗之姿,不過卻也不願以此欺人,今日就退讓一步,請你們規定比試項目即可。」
北棠妖聞言道:「太子妃好大的口氣,莫不是此刻在為輸了找借口?」
碧雪此刻看見北棠妖就恨的牙癢癢,聽見她的話更是氣的不輕:「九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宮提議,還是公平比試為妙,否則此刻太子妃退讓,一旦敗北,豈不是以此為由為自己開脫?」
「九殿下實在是有些看不起本宮!本宮決不會」
碧雪的話未曾說完,東陵的太子妃和皇子妃紛紛開口:「本宮認為九殿下此言有理,如果太子妃娘娘執意相讓,只怕結果有礙公平。」
西齊公主也點頭道:「又或者是南昭自恃強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才會有這番言辭?」
碧雪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一雙美目狠狠的剜著北棠妖,最後咬牙道:「既然諸位都這般開口,那就依諸位的意思,公平比試才好。」
北燕帝這時開口道:「這樣吧,四國每國寫出一個題目,最後由不參與的小國抽選,作為比試題目,不知眾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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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之前欠了四千,今天都補上了~~臨近年關,社會上很亂,我妞們都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