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享受暖玉溫香抱滿懷的蕭颺,接到謝暉的這個電話,一瞬間腦子有點空,曾記得當年也接到過類似的電話,但出事的人已經換成了求救的人,趕緊坐起身說:「冷靜一點,你在哪裡,是你還是別人受傷了。」
「是……陸明佑,他……」謝暉聲音幾度哽咽,卻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他割脈了,我已經急救了一下,可還是……」
「知道了,我馬上帶人過來,你別慌。」葉涵也醒了過來,坐起身替蕭颺拿著電話,蕭颺趕緊穿衣服,「地址給我,我馬上過來。」
「我……我不知道地址……這裡,應該是陸明佑的家。」謝暉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好,交給我來處理,你就待在那裡,我馬上來。」蕭颺掛了電話,趕緊給劉廷霽打電話,「在哪兒呢?」
「幹嘛你!昨晚來我家搶了電話,今天這麼一大早吵我睡覺!」劉廷霽接到電話不由得火冒三丈!
已經穿好衣服的蕭颺沒理他的抱怨說:「我馬上就來接你,有人割脈了,你準備東西。」
「什麼?」劉廷霽聽了還沒再問,電話就已經被掛斷了,罵了一聲,趕緊起床。
蕭颺掛了電話轉身,剛準備跟葉涵說什麼,才發現葉涵也已經穿好衣服,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忙活著什麼,只好說:「你就在家休息吧,我過去就行。」
「是謝暉吧?」葉涵給他擰了毛巾,說,「我也一起去吧,畢竟我是他的助理,就算被拍到也有個解釋。」
蕭颺擦了臉,想了想說:「好吧。」
於是蕭颺帶著葉涵開著車飛快的到了劉廷霽家,接到劉廷霽之後,保鏢跟蕭颺報告說:「先生,查到了謝先生電話的定位,地點是……」
「好。」蕭颺揉了揉眉心,說,「別耽誤了。」
「是。」
「怎麼回事?」劉廷霽這時候才有時間問。
蕭颺搖搖頭,說:「不知道。」
「這倆搞什麼呢,當年謝暉來一出,現在陸明佑又來一出,」劉廷霽作為一個醫生面對這種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們覺得自殺是玩兒麼!」
「我還以為這次陸明佑回來,兩個人的關係會緩和,」蕭颺皺著眉說,「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所以要珍惜眼前人,有時候失去了,就是訣別了。」
劉廷霽這句話說完,車裡再沒有人講話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安靜的坐在車裡的葉涵默默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裡。
到了陸明佑的小區,因為安保太過完善差點沒能進門,還是蕭颺直接聯繫了樓盤老總才進了門。
在保安的幫助下,蕭颺一行人才順利抵達了陸明佑的住所內。
劉廷霽趕緊衝進了浴室,蕭颺緊隨其後,葉涵跟保安道謝,關上了門。
「讓開。」劉廷霽對已經呆滯的謝暉說。
謝暉掙扎著想要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腿都麻了,蕭颺一把將他扶了起來,看見了他手臂上玻璃的劃傷,說:「你怎麼樣?」
謝暉搖搖頭,說:「我沒事,他……」
「放心,他也不會有事。」蕭颺安慰著他,順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測試了一下溫度,發現沒有發燒,才轉頭對走過來的葉涵說,「把他手臂上的傷口處理一下。」
葉涵趕緊點頭扶住謝暉,安慰的說:「沒事了,劉醫生會處理好的,陸先生一定會沒事的。」
謝暉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陸明佑,才魂不守舍的跟著葉涵走了出去。
蕭颺蹲下來對劉廷霽說:「我能做點什麼?」
葉涵將謝暉扶進了臥室,凌亂的床單和未曾散去的歡愛味道,讓他不用問就知道昨夜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偷偷看了看謝暉蒼白的臉,溫柔的安慰他說:「沒事的,你別擔心了。」
謝暉抬眼看著葉涵,說:「很糟糕對嗎?」
葉涵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拿出剛剛找到的醫藥箱,說:「我給你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吧。」於是小心翼翼的把謝暉的手臂抬起來放在枕頭上,輕輕用沾了藥水的棉簽擦拭傷口,幸好傷口不算太多,不然被人看到說不定就要亂寫了。
過了好一會兒,葉涵終於處理完所有傷口,還以為謝暉已經睡著了,抬頭才發現謝暉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發呆。
「睡一會兒吧,」葉涵替他蓋好了被子。
「想聽嗎?」謝暉轉頭看著葉涵,帶著微微的笑意,說,「我的故事,雖然不是個太美的故事……」
對於自己偶像的所有事情葉涵當然會好奇,也不是沒有猜測過謝暉跟陸明佑的故事,可是……
「我跟他,陸明佑,認識已經十二年了……」謝暉靠在床頭上坐著,將頭轉向窗外,與其說是講給葉涵聽,更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幽幽的說,「你猜我們是在哪兒認識的?是在大學裡……那時候年紀小,什麼都不懂,連喜歡男生跟女生都沒確認,就遇上了陸明佑,遇見過一次,就好像走到哪裡都能遇上他一樣,躲不開又不好意思拒絕,那時候我還被他的告白嚇跑了,」說到這裡謝暉笑了一下,「那時候真是看什麼都好做什麼都好,全都天真浪漫……」
「然後呢?」葉涵知道謝暉出道已經十年了,那麼是在他們分開之後
才出道的嗎?想問,卻也想聽謝暉娓娓道來。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過了幾年,快畢業的時候,老師的作品在美術館展覽,那時候我也去幫忙,就遇上了周起,」謝暉轉回頭看著葉涵,說,「就正好是差不多你這麼大的時候,周起問我想不想做藝人,我還以為是騙子回去跟陸明佑好一頓炫耀說自己多聰明,都沒有被騙。結果周起堅持不懈的一直找我,還通過我老師知道了我的聯繫方式,那時候我也才知道他不是騙子。後來跟陸明佑商量過後,他也同意之後我才決定簽約,那之後我們瞞著周起一直在一起,我的名氣越來越大,陸明佑還是一直陪在我身邊,可突然有一天陸明佑跟我說不要我了,要離開我。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一直陪著我,一直以來以為相愛的枕邊人,我一直沒有去探究身份的愛人,竟然是有錢人家的二少爺,原來他才是徹頭徹尾的騙子,多麼可笑,原來我不過是他繼承家業之前的消遣,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玩具,我哭著求他別走,他還是決絕的扔下我出國去繼承家業了……很可笑,對嗎?」
葉涵看著謝暉臉上支離破碎的笑容,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反而是心疼得不得了,被最愛的人傷害和拋棄,那時候謝暉該是多麼傷心欲絕,伸出手抹去謝暉臉上的眼淚。
「聲名顯赫又怎麼樣,萬人擁戴又怎麼樣,我連愛的人都留不住……」謝暉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可聲音卻帶著哭腔,「那時候周起才發現了我跟陸明佑的事,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我就跟這個世界徹底告別了……」謝暉摩挲著手腕上那一條淡得快看不見的傷痕,「只要周起再來晚一點點……可他卻趕到了……那時候也是蕭颺帶著劉廷霽趕了過來,像今天一樣,救回了壓根不想活的我……」
葉涵聽得心裡一驚,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去看謝暉的手腕,仔細看了半天果然發現了那條淡得快跟膚色混為一體的傷痕,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今天蕭颺接了謝暉的電話,反應那麼大的原因,原來是已經經歷過一次。
「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呢……」葉涵想要安慰謝暉,「如果當年真是陸總拋棄了你,那他現在為什麼又要回來……呃……找你呢?」
謝暉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很恨他的,恨他怎麼就能跟沒事人一樣騙我那麼多年,恨他為什麼不要我……可是……剛剛在看到他倒在浴缸裡,到處都是血紅的水,我明明恨不得他去死,可看他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卻想跟著他一起去了……不想承認,可是卻騙不了自己……恨,不也是來自於愛嗎?」
經歷了這一早的驚心動魄和提心吊膽,終於止住了眼淚的謝暉,閉上眼睛慢慢的睡了過去。
葉涵將謝暉放平在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收拾好醫藥箱,轉身才發現不知道何時來到門口的蕭颺,正靠在門框上看著自己。
「怎麼樣了?」葉涵走過去就看見了蕭颺衣服上的點點血跡,小聲問,「沒事了嗎?」
蕭颺點點頭說:「失血有點過多,劉廷霽去醫院給他拿血包了,等會兒給他輸點血,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沒有當年謝暉情況那麼嚴重,那時候的謝暉是真的想死,」蕭颺靠在門框上,伸手握住葉涵的手,想要汲取一些溫暖,「這兩個人真的都是一樣的死腦筋。」
「其中有隱情?」葉涵從蕭颺的話裡聽出了一些苗頭。
蕭颺看著葉涵說:「如果有天換了是你跟我,你會恨我嗎?」
「不會……」葉涵想了想,搖搖頭,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相信,你心裡應該比我還難過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