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出去吧。」白晉淮不想聽了,現在他無暇顧及他們做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安安的燒退下去。
他看了看隨著唐九安心跳起伏的心電圖,並不如常人那般有力,這樣燒下去,她一定很危險。
何然不如白晉淮這樣鎮定,當聽到顧言說,一切都是誤會,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的時候,恨不得把顧言拖出去暴打。
目光看到戴著氧氣罩,臉色似雪般煞白的臉,她忍住了,怕吵了她,可是憤怒忍不住,她指著顧言,痛心疾首的罵道:「你混蛋,你都不知道安安那段時間怎麼過的,每天不出門也不吃飯,就悄悄的縮在沙發上緊緊的抱住自己一個勁兒的抖,一個人彷彿都沒了靈魂,經常看著一處發呆,一發呆就是一整天,不吭聲連呼吸聲都輕微得聽不見,甚至連被陽光照射到她都怕,說還看到自己很不堪,看得真是叫人心疼。那晚安安不該把酒杯砸你手上,該直接砸到你的臉上,砸到你的眼睛裡,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白晉淮坐在唐九安病床前,聽到這整件事是個誤會,聽著何然說唐九安的恐懼與害怕,疼得指尖都在顫抖,安安。
生不如死,她一直都是這麼掙扎著活過來的嗎?
是他親手把她逼到了這個份兒上,虧他之前口口聲聲向著她討要的信任,如今才恍然是自己做得不夠,在他最需要幫助,最需要守護,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他沒有給予她,反而將她逼入了絕境。
他答應過相信她的,可是他食言了,她一定怨極了他。
她說自己不堪,是因為那晚他對她說的「別碰他」三個字嗎?
那晚她說自己髒的時候,她的表情那麼淒苦,那麼絕望,自己怎麼忍心。
安安,安安……
「那為什麼房間會由506變為509呢?」江夙聽到何然的話,心頭如同被鋼刀劃過,痛不可擋,逼問顧言。
這個時候,他要讓白晉淮自責,自責他這樣對九安,也要讓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的九安,聽到整件事,希望能動搖她不想繼續活下去的決心。
「如果我說我進去的時候,門上就是509你相信嗎?」顧言看著躺在床上彷彿對一切都不在乎了的唐九安,悲蹌道。
「怎麼可能!」何然不相信他。
「我知道白晉淮他們會在蒙徠求婚,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是在509。當時的我一心都在想著怎麼樣讓他們關係破裂,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在哪個包間,不過五樓總共就只有三個包間,我知道他們就在我附近。」顧言說著脫力的靠在了牆上,那個包間還是唐筱筱幫他定下的,說那裡離他們的現場很近。
他當時沒有去細想什麼包間號,只是在焦急而又忐忑的等著唐九安的到來。
現在想來,唐筱筱是為了引起唐九安與白晉淮之間的決裂才這樣做的。
明知道白晉淮一心在隔壁準備著為唐九安許諾一生的準備,還選擇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粉碎了象徵了兩人未來的許諾,甚至讓白晉淮懷疑了唐九安的身份,質疑了唐九安的真心。
那一夜他在外面,都能聽到白晉淮把唐九安帶入房間後的動靜,兩個人都是那麼的受傷,那麼的絕望。
他自認,能做到那個假象已經是極限。
因為他很怕唐九安會恨了他。
結果,真是恨了。
顧晴看著顧言,他臉上的痛苦也是十分明顯,十分深刻,她相信顧言的話,他不會選擇傷害安安的,如果不是已經被那股入骨的思念腐蝕得快瘋了,他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換取安安與晉淮哥之間的破裂,可是這次的傷害那麼大,幾乎傷了所有人。
她不知道她哥的話,其他人會不會信,自己也不敢出言,害得唐九安躺在床上,這樣生死難料的黑手,她也算一個。
「不要再說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大嫂能醒過來才是最重要的,大家被吵了,還是讓大嫂安靜一下,讓我大哥陪著她吧。」白新譽見這件事情已經有了結論,雖然殘酷得出乎大家的意料,但是能解開總是好事。
他看了一眼,自始至終都神色平淡,目光牢牢絞著昏迷不醒的唐九安的他大哥,這個時候最痛苦的就是他吧。
不僅要承受著之前的傷害,還要承受現在這般殘酷的真相,之前所有用在唐九安身上的傷害與傷痛,現在正成數倍的危害力反作用力在了他身上。
現在只求唐九安能順利醒來,否則……他不敢再想。
「安安,最想見的人就是白總,我們出去吧。」何然比所有人都清楚唐九安的想法,這些日子她沒有哪一天不想他。
現在她都這樣了,她也不想其他人破壞他們好不容易換來的獨處。
顧言從支撐著他的牆上起身,微微閉眼,忍著傷疼,走了出去。
顧晴也哭著出去了,現在最不受待見的就是他們。
「白總,好好陪著安安說說話,她一定聽得見你的話的。」何然這個時候也不忍再怪白晉淮不信任唐九安了,現在最難過的人就是他了。
一直都沒再出聲的白晉淮,開口回應了她,聲音嘶啞難辨:「我會的。」
「大哥,我先回去,媽那邊我去說。」白新譽見此,也出聲。
白晉淮輕輕點了點頭,白新譽與何然一起走了出去。
江夙最後一個出去,唐九安需要有人陪伴,但是那個
人不是他。
出去之後,他們各自散了,江夙送何然回去,顧言自己先走,顧晴與白新譽一起走。
病房內只剩下了白晉淮與唐九安,他的目光細細的從唐九安的臉上移到了她右手上,看著本應該如左手纖細勻稱的右手,現在五指都紅腫著,被白色纏成了一隻粽子的模樣,他就覺得心疼不已。
她來辭職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猜到了她的手有傷,但是沒有去過問,沒想到是用酒杯砸了顧言造成的。醫生之前說那道傷口已經切斷了整個掌面,他可以想像到,一直以來都溫和待人的她,當時有多怒,有多恨,才會不惜傷了自己也要傷顧言。
他指尖顫抖著勾勒著唐九安的溫靜眉目,輕聲道:「安安,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來得遲了些,不知道算不算晚。
唐九安的呼吸聲在靜默的兩人間,十分明顯,她看起來似睡著的樣子,可是白晉淮卻覺得心慌,因為她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就會徹底離開他的身邊。
想到這個可能,他就覺得痛不欲生:「安安,你真的恨我了嗎?如果你累了想要休息,沒關係,你可以好好睡一覺,我會等著你醒過來。但是你不能一直睡下去,你不能繼續發著燒,這樣我會很擔心的。是我沒有相信你,是我逼得你連家人都顧不了,只想要早早逃離這裡,安安哪怕是因為恨,你也要醒過來,不然你怎麼看得到我後悔的樣子。」
說著,白晉淮覺得胸口扯出了一絲心悸,疼得他手足無措。
恨!
不,他接受不了她的恨。
他驚慌的抓住了唐九安沒有受傷的左手,緊緊的,用力的,顫抖著:「安安,不要恨我,因為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安安,我想要給你未來,我想要給你幸福,我想要給你一個家。」
他把唐九安的手放在唇邊,深深的吻了下去,連嘴唇都在輕輕的顫抖,聲音幾乎難以成調:「安安,不要離開我。」
唐九安一動不動,意識彷彿被封鎖在了深處一般,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
夜晚寂靜悠長,暴雨之後的夜空,雲散風輕,露出了點點繁星,把暗沉深邃的夜晚襯托出了幾分生氣。
第二天唐申接到了江柔的電話,就跟著她一起來到了唐九安所在醫院,與她們同來的還有唐筱筱,當她聽說唐九安命懸一線在醫院的消息時,看到驚慌不已的唐申,看到一臉焦急的江柔,她就覺得心的某處空蕩了,一股冷風在裡面迴旋,把冷意散播到了四肢。
唐九安,是想用這個方式離開?boss不好惹:萌妻小秘書:妙
當初被媽媽剝奪了身份,搶走了家門,還趕出了家門,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退意,現在為了一個白晉淮竟然不僅要退,還要用這種方式退場,她是太恨,還是太傷?
「安安。」唐申來到病床門口,就衝了進去。
待見到躺在床上,臉色煞白,靠著氧氣機呼吸的唐九安,他就覺得心裡一陣心疼與愧疚,當初真相大白的時候,他不只一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對安安好,一定不能讓她委屈。
可是她還是變為了今天的氣若游絲的模樣。
「唐伯父。」白晉淮聽到唐申的聲音,就回過了頭,一夜過去了,她還是沒有醒,燒也沒有退,依然滾燙得嚇人。
唐申湊到床前,看著幾乎沒了生氣的唐九安,還有那只紅腫得如吹得要炸的紅色氣球的手,痛惜道:「怎麼會這樣?她那天來看我都是好好的,不過一天就變成了這個模樣,她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小晉,安安怎麼樣?」江柔也疾步走了進來,看到唐九安昏迷不醒的樣子,頗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