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泓揚眉,轉頭去看柳依依。見她美麗嬌柔的面龐被燭火晃得忽明忽暗,那神情極是恭順,卻帶著幾分倔強。從側面看上去,總讓霍延泓想起雲千雪的倔強模樣。他心頭一軟,只當如今與自己說話的是雲千雪,神色也溫柔下來,道:「你說也沒有什麼大錯,可朕也並非不想要九皇子,只是儲君之位……」
柳依依大著膽子,截斷了霍延泓的話,緩聲道:「皇上如今不能立儲,嬪妾知道,前朝幾位大人的主意,將九皇子立儲,交給旁的妃嬪照養。請皇上細想一想,若是當真這樣做,又要將儲君交給哪位娘娘照養?放眼宮中,誰人不想為儲君的母親?」
霍延泓自然曉得柳依依話中的道理,眉頭皺的越緊,一言不發。
柳依依道:「前秦皇子奪嫡之爭極是慘烈,若是現在議定儲君,嬪妾只怕再引起爭端。上元一朝,便有姚家作亂,打算立幼子為帝,把持朝政。如今若是議定儲君之位,怕是對皇上也大為不利。更何況定昭儀出身烏恆,烏恆本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他們有心,全可以藉著大齊與柔然這一戰,從中漁利。」柳依依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字字句句都言中了霍延泓的心事。
「朕聖諭已下,君無戲言。」
「嬪妾以為,皇上如此鍾愛表姊,表姊膝下又有六皇子與八皇子,兩位皇子個個兒聰慧伶俐,堪當重任。」柳依依直言不諱,說的大為誠懇,這番話大是得霍延泓的心意。她實在早就摸透了霍延泓心中所向,將霍延泓不能明說的話宣之於口,如何能不被霍延泓喜歡,滿意。宮中諸人,便如德妃與元妃親近至此,也從未對霍延泓說過這樣的話。
「朕是屬意六皇子,唉……」霍延泓吁了一口氣,只覺無可奈何。
柳依依眉心微微挑起,曼聲道:「嬪妾有法子為皇上解憂,」霍延泓聽見他這話,眼前立時一亮,當即看向她。柳依依進前兩步,悄聲道:「只要九皇子……」柳依依小聲說了幾句話,成竹在胸的說道:「等到定昭儀臨盆的那一日,皇上儘管交給嬪妾便是了。」
霍延泓且驚且喜,不由歎道:「朕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法子。」
柳依依面上略有慚愧之色,「是嬪妾促狹,想著為皇上分憂,又盼著兩全其美。前秦之時有狸貓換太子之事,如今借來度過眼前難關,也是為了讓皇上不再這般憂心。前朝政事瑣碎,處處要皇上操心,嬪妾瞧著又是心疼,又是不忍。」
此刻,南書房中宮燈的光暈映得柳依依俏麗的面龐燦若雲霞,霍延泓微微瞇目,心裡盼著眼前的人是雲千雪。這樣想著,便不覺拉住了柳依依如羊脂一般的雙手。
天授十三年元月初三,定昭儀在瑤華宮誕下了一個男嬰,是霍延泓的第九位皇子,也是大齊的儲君。
霍延泓此時並未陪在定昭儀身邊,也未讓旁人守著,只遣了瓊婕妤往瑤華宮。
柳依依聽得殿閣的產房裡響起孩啼聲,立時帶著一眾宮女太監進門,只說自己有皇上的旨意,將瑤華宮的宮人都擋在了門外。
定昭儀剛誕下孩子,雖然累得脫力,面色憔悴,但她一向身康體健,這一胎又被何晟調理的極好,此刻精神尚足,正要瞧一瞧自己的孩子,便聽門外迭聲道:「瓊婕妤到——」
柳依依巧笑倩兮的踏進內殿,此刻殿內血腥之氣還未散去,她拿著香帕附在鼻尖兒上,向著定昭儀福了一福,嬌柔笑道:「昭儀娘娘萬福金安。」
定昭儀正疲憊之時,自不願意被旁人打擾,多言多語,當即輕哼了一聲道:「瓊婕妤怎麼來了?」
柳依依咯咯一笑,道:「嬪妾來替皇上傳旨,再來瞧一瞧定昭儀與九皇子。」她說著,和婉的朝著乳娘伸手道:「把九皇子給本主吧!」
乳娘卻彷彿看見什麼妖魔鬼怪一般,嚇得連連後退道:「婕妤小主,九皇子還小,您從來沒抱過孩子,怕是抱不好。」
柳依依輕巧的上前兩步,笑意迎人道:「你躲什麼?再傷了九皇子可怎麼好!」她說著,已走到了乳娘面前,一把將九皇子搶了過來。
定昭儀瞧著她儘管笑意迎人,可神情大是不善,突然一驚,道:「你要做什麼?」
柳依依一手抱著九皇子,一手已經伸進了裹著九皇子的襁褓裡,她十指纖纖,素白的手覆在皮膚發紅髮皺的孩童脖頸上,看的定昭儀大驚失色,大叫道:「來人!來人!把瓊婕妤給本宮拿下去,把她拿下去!」
可週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印月殿的眾人似是沒聽見一般,皆是無動於衷。便是在內殿的乳娘與接生婆等人也是不敢言語,無動於衷的站在大殿裡。
烏蘭圖婭勉強掙扎著起身,聽著九皇子啼哭的聲音漸漸落下去,發狠的朝著烏蘭圖婭撲了過去。烏蘭圖婭卻是忽然鬆手,烏蘭圖婭見狀,忙去搶孩子。可她剛剛臨盆,身上原本就是疲憊無力,這一撲,如何都沒撲到九皇子,自己跌倒在了九皇子的面前。
她無比震驚,嚇得一句話都沒有,瘋了一般的搶上前去看九皇子。卻見九皇子此刻小臉兒青白,一探鼻息,哪兒還有氣。就算方才沒有被柳依依扼死,這一下也要摔死了。
柳依依清軟的笑起來,嘖嘖道:「定昭儀做什麼來撲本宮,瞧瞧,你若是不過來,孩子也不會掉。這下可摔死九皇子了。」
烏蘭圖婭心裡大恨,立時就要起身同柳依依拚命。內殿裡貼身服侍烏蘭圖婭的紫羅、高雲兩個嚇得大驚失色,奈何眾人早被瓊婕妤帶進來的宮女、太監製服,壓在屏風後面,半點兒也近前不得。幾個乳母、接生嬤嬤瞧著雖然害怕,可彷彿都被吩咐過一般,如泥塑木雕一般,動也不動。
定昭儀此刻形如瘋癲,
一雙眼睛恨得血紅,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如受傷的野獸一般,失了神智。柳依依順手將一邊條案上擺著的淨瓶拿起來,仍在來烏蘭圖婭的額頭上。
烏蘭圖婭被那瓶子砸下來,立時頭破血流,碎陶瓷深深的扎進烏蘭圖婭的額角里,模樣極是駭人。
柳依依手段極是狠辣,將烏蘭圖婭砸倒在地後,當即上前兩步,俯身湊近烏蘭圖婭道:「定昭儀,您可別怪我。眼前這一切,可都是皇上吩咐的。你們烏恆虎狼之心,皇上自不能由你生下來的孩子坐上儲君。你若到了黃泉,可別來怪我。」
印月殿內一時哭聲、尖叫之聲不斷。烏蘭圖婭狠得咬牙切齒,嗚嗚的呻吟起來,不到半刻,她卻是再沒了聲響,胸口也不再浮動。柳依依厭惡的直起身子與春宜道:「瞧瞧,人死了沒有。」
春宜瞧著烏蘭圖婭死不瞑目,那情狀大是恐怖。心裡有些害怕,膽戰心驚的伸手上前探了探,半點兒氣息也沒有,當即恭聲道:「小主,定昭儀,定昭儀歿了。」
柳依依咯的一聲,笑了笑,回身將自己的絹子拋在了烏蘭圖婭的臉上,將她頭上的傷口與瞪圓了的雙目遮的乾淨。殿內眾人對於這樣的事兒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皆未成想往日溫爾,和婉賢德的瓊承嫻竟會陰毒至此。
「誰是定昭儀從烏恆帶回來的貼身宮女?」柳依依順手攏了攏袖子,聲音輕緩,極是慵懶,彷彿這殿上轉瞬沒了兩條性命,都與她無關一樣。360搜索.後宮胭脂殺更新快
乳母與內監等人立時將高雲推了出來,柳依依未抬眼皮,只有些厭惡的看著袖擺上被濺上的星星點點的血跡,柔聲道:「春宜,拿白綾。」她話罷,立時有人端著白綾出來,不等眾人回過神。已經有兩名太監左右開弓,將那白綾緊緊的纏在了高雲的脖子上。高雲此刻被押著,動彈不得。連連呼救,卻到底是無計可施,沒幾聲後,便是被縊死了。
柳依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笑呵呵向著殿內的眾人道:「九皇子因著在母體之中,臍帶繞頸生下來便被活活勒死了。定昭儀不堪喪子之痛,自尋短見,傷重不治死了。這高雲麼,自是殉主而死,是個忠心耿耿的奴才。」
眾人聞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氣。柳依依但作未覺,只向著眾人笑了笑,道:「今兒個這事兒,大家自然都清楚,乃是皇上吩咐。這件事兒誰都不許傳出去一句。事關前朝與西北戰事,若是讓本主聽見一字半句,你們便統統下去伺候定昭儀與九皇子。」
殿內之人皆是屏息斂氣,聽見柳依依這話,連連頷首,心裡自然都是知道輕重的。
柳依依見一切無虞,又吩咐暫時將定昭儀的宮人押在配殿裡看管起來,這才帶著宮人揚長而去。
紫羅跟著烏蘭圖婭日久,如今眼見自己的主子枉死,便是趁著瓊婕妤離去,正亂之時,悄悄從瑤華宮的側門逃走了,一路狂奔到了德妃宮中。
從今天到明天,因為某秋家裡的事兒,不能用電腦。基本上是放在存稿箱裡定時發送的。至於大家不喜歡小泓花的問題,某秋會檢討一下。其實小泓花也不是把感情投在了別人的身上,她經常聽柳小婊砸說話,是因為小婊砸可以經常跟他說小雪球的近況。再有,就小婊砸比較會裝模作樣,在小白兔的面具掩護下,比較會迷惑人。還是那句話,男人對於心機綠茶婊,楚楚可憐的嘴臉總是分辨無能的。只有女人才知道誰是真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