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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清麗佳人 文 / 一箋清秋

    攤主指著的這位姑娘身上披著青金色的羽毛緞斗篷,裊裊婷婷的站在燈謎陣下面。那燈籠通亮,將她整個人照的極是明艷。她眉目若春花明媚,臉頰如凝脂白玉。瘦瘦小小的鵝蛋臉上櫻桃小口,朱紅一點。頭上梳著傾髻,一綹青絲從鬢邊蜿蜒到胸前。身段窈窕修長,人似空谷幽蘭,美的絕塵脫俗。

    雲千雪只覺這姑娘瞧著極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便下意識的朝著這姑娘笑了一笑,這姑娘也極是禮貌的微微頷首。

    攤主笑道:「請三位挑一個謎面兒解一解。」

    雲千雪笑吟吟望了望那年輕貌美的女子,緩聲道:「請姑娘先解吧!」

    那姑娘抿唇一笑也不推讓,選了最難的那一關來解。

    燈籠上的謎面寫著:「不在梅邊在柳邊,個中誰拾畫嬋娟,團圓莫憶春香到,一別西風又一年。射一物。」

    「先說不在梅邊在柳邊這句,梅是冬日才有的花,而柳是春夏中才有的。所以這是一個不在冬日裡用,在夏日用的物件兒。個中誰拾畫嬋娟,是說這物件兒中可作畫。團圓莫憶春香到,是說這物件兒是團團圓圓之物。一別西風又一年,西風又是秋風。秋風一來便被收了,再用就要等到來年。這物件兒也唯有團扇了!」這姑娘聲音細細的溫吞無比,娓娓道來,讓人聽著是如沐春風。諸人皆讚她解的好,那姑娘聞言,只是垂首微微一笑,清凌凌道:「獻醜了。」

    攤主道:「柳姑娘解得好,該輪到這位夫人了。」

    雲千雪倒不預備出這個風頭,選了最容易的一個謎面來解。這謎面兒是: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雲千雪從攤主那領了筆,在紙上畫了一圓,又寫了一個日字。隨後又寫了短短幾字是「冬夜長,夏夜短。」她未說話,不過是在紙上寫了幾字,簡短而明晰。這一謎面兒極是好解,諸人倒是不像方才稱讚柳姑娘一般。

    輪到霍延泓這裡,他微微一笑,耐聲道:「在下便也就著夫人解得這謎面兒獻醜。」

    眾人一聽,不覺背地裡念叨起來,這一個日字有甚好解的。

    霍延泓只笑呵呵的說道:「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樑骨亦同此迷。」

    眾人怔了一怔,轉瞬是都明白過來,這人藉著這個字又生出了一個謎面兒,倒也算是奇巧。那攤主笑道,「柳姑娘挑了最難得謎面兒來解,解得細,自然是好的。不過這位夫人挑了簡單的謎面兒,短短幾字,解得巧。這位大爺未曾解,卻是又生了一則謎面兒,解得新奇。竟是不相上下!」

    霍延泓不禁微微一笑,提醒攤主道:「我們兩個是一家子的,兩個對一個,能算我們贏了嗎?」

    雲千雪聽得這話,兩頰不覺一紅。悄聲的推了霍延泓一把,語不傳六耳的小聲說道:「做什麼同人家小姑娘搶,她解得確實很好,你也不怕勝之不武。時候不早,咱們回去吧!」

    霍延泓微微牽唇,雙目專注的凝著雲千雪道:「只要你喜歡,我可不在乎什麼勝之不武。」他笑意盈盈,目不斜視的看著攤主,全不瞧一旁面露尷尬的貌美姑娘。

    攤主想了想,有些舉棋不定的說道:「這,爺這話也是沒錯,可……」

    「不必了,這位柳姑娘解得好,咱們自然是心服口服。」雲千雪聲音緩緩的開口,端然慵懶,讓人聽著便覺無比的高貴大氣。她話罷,旋即拉著霍延泓的手離開。

    霍延泓頗有些可惜之色,忍不住抱怨道:「倒是讓那個姑娘搶了先,若是我再快一些便好了!」

    「這位爺……」

    霍延泓正滿心的不忿,便聽見身後有人喚他,兩人已經走離了那攤子數步。後面忽然一聲清凌凌的聲音響起來。往日在宮裡,霍延泓只聽旁人稱他皇上、陛下慣了,全然未覺「這位爺」叫的是自己。倒是雲千雪先回過神,停下了腳步。

    方才在攤子前的柳姑娘捧著那盞走馬燈款款進前,越過雲千雪,只將那走馬燈捧到了霍延泓的面前。她含羞帶怯,神情溫軟,楚楚動人。

    霍延泓怔了一怔,奇道:「姑娘叫……我?」

    這柳姑娘嫣然含笑,鄭重的點頭,道:「方纔是小女子投機取巧,選了最難的謎面來解。這位爺同夫人既能猜出,必定也解得過小女子。何況方才大爺用了另一謎面,頗有匠心,倒是小女子獻醜了。這場比試贏得當是大爺,這走馬燈,小女子自是愧不能當的。」這柳姑娘微微垂首,一雙如水的眼眸嬌怯怯的盯著自己的手指。神情極是懇切、真摯。

    霍延泓方纔還因為失了走馬燈,不能遂雲千雪的遠而失落。這姑娘願意雙手奉上,他自是樂得接下來,當即含笑揚聲喚跟在雲千雪身邊的綠竹將那走馬燈接過來。

    綠竹在一旁瞧著那姑娘便曉得是對皇上有心,如今還敢當著主子的面兒追上來,心中自有不憤,當即上前將那走馬燈從那姑娘身邊跟著的小婢子手裡接了過來。看向柳姑娘之時,不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柳姑娘瞧著她眼中頗有不善,只覺無比尷尬,依依看向霍延泓,緩步攜著婢女離了。

    雲千雪瞧著這一出芳心暗許的戲,大有興致,忍不住歎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這般有才學還通情達理!」

    綠竹心有不滿,啐了一口道:「這樣妖妖調調的女子,一瞧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娘……」綠竹一時激動,險些將娘娘二字喚出來。脫口之時,便覺不妥,忙改口道:「主子還讚她有才學!」

    霍延泓撐不住嗤笑著與綠竹道:「我見她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怎的到你這便成了妖妖調調?」

    綠竹咬唇,道:「皇……她模

    樣生的好看,爺便覺著她是好了。奴婢卻覺著這樣的姑娘太過輕佻,不過是一盞燈而已,至於她這般巧言令色的讓來讓去?」

    「皇……皇……」

    綠竹正高言闊論,便聽人群之中有人磕磕絆絆的喚了兩聲。霍延泓循聲瞧過去,正見懷王急慌慌的從人群之中走過來。

    懷王瞧見霍延泓,大是震驚,一時磕磕巴巴,不知該如何稱呼。

    霍延泓笑呵呵的對著他招了招手,親切道:「你也來逛燈會?」

    「爺,這位又是誰!」懷王身邊跟著一名妙齡女子,她身上披著石榴紅的斗篷,修眉聯娟,明眸善睞。

    懷王小聲道:「這是我兄長!」

    那女子不禁咦了一聲奇道:「我卻沒見過你的這位兄長,簡王、獻王、襄王我都是見過的啊!」這女子很是活潑開朗,聲音清靈。琢磨了一番,才忽然咦了一聲,大是驚詫的說道:「是皇……」她剛要叫出來,立時被懷王捂上了嘴巴。

    懷王笑呵呵向著霍延泓、雲千雪道:「二哥,二嫂,咱們去前面的明月樓坐坐。再過一會兒,街上便有舞龍舞獅和花車遊巡。坐在明月樓上,能瞧個一清二楚!」

    霍延泓偏頭看了一眼雲千雪,極關切的尋問她道:「可好?」

    雲千雪原本想著出來瞧瞧熱鬧,便勸霍延泓立時回宮,免得太過張揚再惹出前朝什麼口舌是非。可如今眼見遇見了懷王,不想張揚也張揚了。所幸既來之則安之,點頭柔聲道:「也好!」

    如此,這一眾人便向著明月樓去。

    與懷王同行的姑娘是工部侍郎宋孝祥的嫡女宋明瑟,懷王親生母妃的侄女。懷王封王開府之後與宋家的來往最頻繁,這宋明瑟從小便與懷王親近,成日黏在懷王的身邊。十歲時成放出豪言,說非懷王不嫁。如今已然長成待字閨中的大姑娘了,仍舊毫不避諱的親近懷王。

    這宋明瑟是個天真無邪的開朗性子,聽說雲千雪便是宮中最受寵的那位元妃娘娘,心下竟是無比的傾慕,竟纏著雲千雪問起她是如何得皇帝厚愛。

    雲千雪雖不知該如何回答宋明瑟的問題,卻因著心裡喜歡這樣性子的姑娘,便笑呵呵道:「許是我長得向永安郡主的緣故吧?」

    霍延泓與懷王正飲著茶,聽見雲千雪這話,險些嗆著。懷王登時也是忍笑不已,望了望霍延泓。

    宋明瑟大是驚訝,好奇不已的問道:「很像嗎?」

    雲千雪以手支頜笑瞇瞇的答道:「我如何知道,都這樣說,大抵是很像的吧?你若不信,大可問問皇上。」

    此時幾人已坐在了明月樓的間之中,便也不避諱那麼許多。宋明瑟原本心中大是緊張不安,不過相處了一會兒,見皇帝與元妃都是極和順的性子,便也大著膽子好奇的看向霍延泓。

    懷王正覺此情此景格外有趣,都是齊齊的盯著霍延泓。

    這時間,守在間外面的人忽然敲門進來與懷王道:「王爺,柳大爺與柳姑娘進來了。」

    懷王一聽這話,竟是分外喜悅精神起來,眉飛色舞的起身正準備吩咐人去請,可想起來霍延泓還在,不禁向他詢問道:「皇兄可願意邀他二人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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