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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通風報信 文 / 一箋清秋

    出了配殿的門,梁婕妤一壁繫著斗篷,一壁疑惑的向馮嵐小聲問道:「馮姐姐,什麼殺子之恨,什麼仇人?」

    馮嵐睫毛顫動,心潮暗湧,上下翻騰著憤然怒意。聽見梁婕妤這話,也不答她,而是強自鎮靜神情,回身勉力一笑,幽然道:「不必聽她胡說八道,實在……沒有什麼!」

    梁婕妤將信將疑的打量著她,見她說完這話,匆匆離去,便是認定了這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心中疑惑重重,心不在焉地出了承乾宮。待上了儀轎,朝著自己殿閣去的時候,忽然計上心頭,立時吩咐白菊道:「咱們去長樂宮!」

    白菊諾諾應下,讓人調轉方向,朝著元妃的寢宮去。

    這時間,清平公主與六皇子去了書房,只有八皇子在暖閣裡玩兒。梁婕妤進門恭恭敬敬的向著雲千雪問了安,雲千雪抱著君燁向她道了一句安康。梁婕妤忙笑吟吟上前撫了撫君燁的臉頰,道:「咱們八皇子可是越長越精神了!」

    雲千雪淡淡一笑,讓乳母將君燁抱了下去,讓了梁婕妤坐下,又名人去準備茗茶點心。梁婕妤甫一落座,不禁笑道:「嬪妾才去出雲堂瞧過翊貴嬪,提起娘娘,左右回宮也無事,便來了長樂宮,沒擾著娘娘吧?」

    「翊貴嬪的身子可好了?」雲千雪笑著搖搖頭,極是關切的向她詢問。

    梁婕妤陰陽怪氣的笑起來,緩緩說道:「嬪妾瞧著有娘娘與皇上連日的關懷,自然沒什麼不好的。若是嬪妾照著翊貴嬪那個養病的法子,被刺個三、四次的也要好了!」

    雲千雪聽著她這番含酸帶醋之語,垂首輕緩的一笑,道:「婕妤又說沒邊的話了,翊貴嬪身上有傷,如何將養也不為過的。」

    「嬪妾心知翊貴嬪救了娘娘您,是天大的功臣。可嬪妾有些話不得不與娘娘您將,這話許是促狹,有只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嬪妾心裡總揣著個疑團,實在不自在的很!也是怕娘娘您受了蒙蔽。」梁堇染身子微微前傾,湊近了雲千雪一些,低低開口。

    見她如此顧慮重重,難以啟齒的樣子,雲千雪莞爾笑道:「若是什麼不中聽,不成話的,本宮只當風從耳邊刮過,一聽一過便是。」

    梁堇染這才舒了一口氣,緩緩笑道:「既有娘娘這話,嬪妾自然再沒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了!」梁堇染極是爽利的揚聲直言道:「嬪妾今兒個與恪貴嬪同去看望翊貴嬪,咱們臨行之時,嬪妾聽見翊貴嬪同恪貴嬪說什麼放下自己殺子之仇,依附仇人這話。嬪妾從出雲堂出來,便覺著有些不對呢!」梁堇染順手理了理微散的碎發,殷殷說:「嬪妾琢磨著,恪貴嬪雖不算是依附元妃娘娘,可這麼些年,娘娘到底對恪貴嬪照拂有加。嬪妾與恪貴嬪都與娘娘親近,如今翊貴嬪說起這殺子之仇的仇人,別是指著元妃娘娘您吧?」

    雲千雪雙眉不覺一動,自是驚訝不已,「那恪貴嬪是怎樣說的?」

    「恪貴嬪倒是沒說什麼旁的話,」梁堇染此刻雖是低垂眼簾,可也用眼角餘光偷偷的打量著雲千雪的神情。見她只不過頗為訝然,到沒有其餘心虛不悅的神情,心裡便亦發糊塗起來,「不過,嬪妾瞧著恪貴嬪似是聽進去了。若翊貴嬪話中所指當真是娘娘,嬪妾也堅信必定另有隱情。想來是翊貴嬪看不得娘娘與恪貴嬪親厚,從中挑撥呢!」

    雲千雪抿了抿唇,儘管瞧出來梁堇染此番也是存心挑撥,可她卻相信梁堇染這一番話。

    見元妃不語,梁堇染忙接言道:「嬪妾如今想來,別是翊貴嬪早就知道行刺的事兒……」梁堇染話說到一半,便有抿唇停住了話頭。

    雲千雪面無波瀾,泠泠道:「若是她早就知道,那豈不是與庶人鄭氏早有勾結?想來不會的,若是兩人有勾結,鄭氏怎的沒將她供出來?」

    梁堇染陪著一笑,鬆快而清朗的笑了笑,「這個,嬪妾心裡也是糊塗。如今只想把心裡的疑惑告知給元妃娘娘。您心裡清楚、明白了,嬪妾也安心。省著翊貴嬪以為這宮裡只有她一個人是個聰明人!全由著她欺上瞞下,左右挑撥!」

    沈青黛是什麼樣的人,雲千雪自然心裡有數。縱然因為她替自己擋了那麼一下而心生感動,可事後到底在心裡總有說不出的狐疑。

    待梁堇染離開後,李香薷瞧著雲千雪的神色,不覺道:「奴婢覺著梁婕妤說的沒錯,翊貴嬪原本就是那樣的人?」

    雲千雪想起李香薷曾與自己提起過,說是手裡面握著沈青黛的把柄,不由抿唇一笑,問她道:「記得你從前與我說過,你知道翊貴嬪不能與人言的事兒。是什麼事兒?」

    李香薷雙眉微微一蹙,思了一思,忍不住歎氣道:「原本是一件動搖翊貴嬪根本的大事兒,可如今,奴婢只怕沒那麼容易了。」雲千雪亦發好奇,凝著她,李香薷幽然道:「翊貴嬪並非沈家的嫡女,她是個冒牌的騙子。」

    雲千雪初聞之下大是驚詫,有些癡怔怔的回不過神,半晌才道:「什麼?你是說翊貴嬪桃代李僵?」

    李香薷抿唇頷首,便是將自己如何在宮外遇見的沈青黛,家裡又是如何被騙的事兒一一與雲千雪說了。「奴婢曾經拿此事威脅過翊貴嬪,讓她安守本分。可她說,沈家讓她入宮,早就已經打點好了一切。想來很難證明她並非是沈家的嫡女。」

    雲千雪若有所思的沉吟道:「自然,沈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來也是有了後路。也罷,翊貴嬪為人如何,心裡又打著怎麼樣的算盤都不要緊。她到底救了我,往後她只要行事無差,我總能容她。」

    李香薷點頭,恭順道:「是,只消娘娘看清她是怎樣的人,不被她利用便好。今兒個翊貴嬪能與恪貴嬪說這麼多的話,想來許多事恪貴嬪已經明白過來。有恪貴嬪、梁婕妤左右防著她,娘娘全可

    以不必理睬她。」

    雲千雪輕輕的嗯了一聲,思來想去,心覺若翊貴嬪有心挑撥,倒是該與恪貴嬪把話說清楚一些才是。她倒是也不急著尋馮嵐,只把今日與梁婕妤所言當做是沒有的事兒一般,仍舊如常一般,每日都遣人去關懷沈青黛一番。

    這樣的關懷李香薷是裝不出,便將差事如數交給了綠竹。綠竹曉得沈青黛心懷鬼胎,可每每去出雲堂探望時,只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沈青黛肩上的傷漸漸癒合,到了上元節這一日,雖未好全,也已經能在宮中走動了。

    上元家宴,自與往日無甚不同。皇親貴胄,珍饈佳餚,歌舞曼妙,極盡繁華奢靡。席上又是推杯換盞,熱鬧非凡,不必詳述。

    且說一時酒席畢,人散去。雲千雪只覺百無聊賴,讓幾個乳母先將公主、皇子送回合歡殿安睡,她便與霍延泓在宮巷中舉步同行。

    夜色深沉,月華如水。宮巷裡只聞兩人的腳步聲活著呼呼的風聲,竟令人倍感寥落。一時無言,雲千雪不禁幽幽一歎,那歎息聲極是突兀。

    霍延泓輕輕揚眉,側首去看雲千雪。見她一張白皙的臉頰凍得微微有些紅,便是轉身,兩隻手攏住她的臉頰,溫柔的問道:「冷了?」

    雲千雪搖頭輕輕一笑,「沒有,只覺著宮中筵席,每每如此。倒讓人疲於應對,無聊得很!」

    霍延泓牽唇笑了笑,轉頭向著尹航問道:「朕讓你準備的你可準備好了?」

    尹航忙喏喏道:「皇上親自吩咐的,奴才哪兒敢不精心準備,都在雍德門外等著了!」

    雲千雪聽了這話,忍俊不禁,嗤笑的說道:「你每一次準備什麼,便讓人心裡老大不安的!」

    霍延泓被她引得朗聲大笑起來,拖了她的手邊往御苑去邊道:「這一回絕不讓旁人知道,你安心便是!」

    雲千雪心中極是疑惑,被他拉著走的極緩慢,不住的問霍延泓又是準備做什麼。霍延泓也不告訴他,一路上顧左右而言他。待兩人到了雍德門,便有一身民間裝束的宮人托了覆著錦緞的托盤進前,向著霍延泓、雲千雪兩人行李請安。

    霍延泓道:「換過衣裳,咱們去宮外轉轉!」

    雲千雪大是驚詫的掩唇,方才想了許多,到實在未曾料想霍延泓竟是要帶著她出宮。她訥訥的掀了托盤上的錦緞,之間裡面盛裝著一套櫻紅色的襖裙,上面繡著綠萼梅,領口、袖口帶著雪白的風毛。雲千雪撫著那套尋常人家的衣衫,訥訥道:「出宮?」

    霍延泓笑吟吟攏著雲千雪的手,「是,之前就答應過你。今兒個是上元節,正好是元宵燈會。未登基那會兒,每年我都會與皇兄……」霍延泓話至此出,不由語頓,轉瞬卻很快的繼續道:「每年京中上元燈會,滿城的火樹銀花,極是熱鬧。你離京之後,彷彿還沒逛過京城的燈會。」他話罷,便是催促雲千雪道:「快去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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