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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1章 怪異之事 文 / 一箋清秋

    舒妃聞聽此言,立時驚慌失措的回身往偏殿去。她離開的一瞬,如黑絨布一般的夜幕綻開漫天的煙火,無比璀璨絢麗。雲千雪心中不是滋味,看著天上萬千煙花,也失了許多樂趣。

    看完了煙花,這一場闔宮的年宴也接近尾聲,太后最先回了頤寧宮。依著往年的舊歷,霍延泓必定是要攜元妃、德妃回長樂宮一同守歲。在坐的王公命婦正一一散去之時,便有舒妃身邊的宮女杜鵑眼含熱淚自偏殿的方向出來,杜鵑當即跪在皇帝的面前,哽咽著說道:「皇上,靈慧帝姬,歿了。」她聲音哀戚無比的悲痛。

    霍延泓原本興致正高,準備與雲千雪、姜子君二人回長樂宮。聞聽這樣的話,眉頭緊緊一蹙,有些難以相信的問道:「什麼?」

    杜鵑小聲啜泣道:「皇上,靈慧帝姬帝姬歿了,已經斷了氣了。舒妃娘娘已經哭過去一回,皇上快去瞧一瞧吧。」

    霍延泓登時快步奔著撫辰殿的偏殿過去,其它妃嬪也都不敢立時散了,紛紛跟著去了偏殿。

    舒妃的哭聲極是悲切,撕心裂肺的迴盪在殿閣裡。霍延泓快步進了廂房,舒妃懷抱著靈慧帝姬,頹然的坐在地上。一眾宮女、太監都不住的勸著舒妃。她兩腮上儘是眼淚,這會兒瞧見皇帝進了門,哭的越發悲慘,哀聲道:「皇上,咱們的女兒歿了,三帝姬歿了!」

    霍延泓見她無比可憐,到底是血濃於水的骨肉,亦是讓她哭的悲從中裡,心裡大不是滋味的走了過去,「舒妃,靈慧已經歿了,你快起身,別這樣抱著她了。」

    舒妃絕望的搖頭,悲痛欲絕的說道:「皇上,臣妾已經這把年紀了,臣妾膝下唯有這一個女兒。自臣妾懷上靈慧開始,三災五難,是多艱難才挨到了足月臨盆,將她生出來的!嗚……」舒妃說著,亦發悲傷的哽咽難語,「靈慧是天授九年,九月二十三出生的,她已經兩歲了,還不會走,還沒叫過臣妾一聲母妃,皇上,臣妾如何能不傷心,臣妾恨不能立時跟著她死了才好呢!」

    霍延泓原本就是容易心軟之人,如今聽她這般悲切之語,亦發肯體諒舒妃,心裡也帶著幾分難過,親自上前一手將靈慧抱在懷裡,一手去攏舒妃的肩膀。一旁的宮女、太監瞧見,也跟在兩邊去將舒妃扶起來。

    舒妃哭的抽噎不止,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是癱軟無力的靠在霍延泓的懷裡。霍延泓垂首,將已經沒了氣的靈慧抱在懷裡。那一張粉撲撲的笑臉似還帶著笑意,很是玉雪可愛。霍延泓垂頭看了兩眼,不免在心裡可惜這個夭折的女兒。

    待得皇帝靜了靜心神,才開口向屋內的宮人問道:「靈慧帝姬怎麼會好好的歿了?」

    跟著的幾個乳母、宮女都道不知,那乳母哭著向皇帝回稟道:「帝姬本來還是好好的在屋子裡睡覺。因著帝姬覺淺,奴婢沒敢讓宮人在屋子裡,都在外面看著,生怕有個什麼動靜再驚動了帝姬。奴婢原本是守著帝姬的,忽然聽見窗外有貓叫,立時讓宮人去將後殿的貓兒捉走。奴婢就趁著這功夫出的門,回來之後也沒見帝姬有什麼不妥。方才娘娘身邊的宮人要抱帝姬去看煙火的功夫,才發現帝姬沒了氣息。請御醫來看的時候,說是帝姬已經歿了。」

    這乳母的一番話,似是再說靈慧帝姬的死有蹊蹺,可說來說去,又似乎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雲千雪此時已經全然準備好有人出來指證她來過偏殿,也想好了該如何作答。可說了半天話,竟是誰也沒有將靈慧帝姬的夭亡引到她的身上。

    「舒妃原本在懷著靈慧帝姬的時候便是體弱,一直也不大康健,如今夭亡,想來是孕中擔驚受怕,沒好好將養的緣故。這一干人既然沒瞧出什麼不妥,倒是應該早些將靈慧帝姬入殮。」敦肅夫人眉目肅然,溫聲提醒霍延泓。「在年節裡,出了這樣的事兒,臣妾心覺,到底不祥!還是先將靈慧帝姬送去長安觀吧。」

    霍延泓揚眉環視屋子裡的諸人,又問了一遍,「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諸人便都忙不迭的點頭,道了一聲是。如此,霍延泓自然沒在多說什麼,讓人立時將靈慧帝姬的屍身送了出去。

    舒妃是百般不願,這會兒哭的撕心裂肺,緊緊攥著靈慧帝姬的襁褓就是不鬆手。霍延泓勉強將她整個人攏在懷裡,舒妃便是斷斷續續,嗚咽的說道:「皇上,靈慧是那麼可愛、漂亮的孩子啊!她還沒給您承歡膝下,皇上,她……她還這麼小。您從上林苑回來,也只見了幾面兒而已。她怎麼就捨得拋下她的母妃,拋下父皇呢!她怎麼就走了……」

    霍延泓被她說的牽動情長,大是於心不忍。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從她降生以來,他便不在宮中。這一走,就又是兩年的光景,等回宮的時候,孩子已經兩歲了。

    舒妃不停的喃喃重複著最後一句話,因為太過悲傷,暈在了皇帝的懷裡。霍延泓立時將她扶著,親自送舒妃回了合璧宮。

    待皇上離開後,姜子君與雲千雪兩人才一路無言的回了長樂宮。見兩人的儀轎歸來,李香薷立時帶著殿內的眾人來迎。可只見兩人不見皇上,忙上前扶了雲千雪,奇道:「娘娘,皇上怎的沒過來?」

    雲千雪抿唇說不出話,倒是姜子君幽幽道:「靈慧帝姬歿了,皇上陪著舒妃回了合璧宮,許是一會兒就來了。」

    雲千雪一壁與李香薷等人進殿,一壁兀自解著斗篷的帶子,曼聲道:「只怕今兒個未必能來了,靈慧帝姬歿了,舒妃心裡得有多傷心。到底是他的女兒,應該陪一陪的。」

    李香薷見雲千雪面上隱有悲傷之色,卻不知道是為著什麼,便低聲道:「娘娘,小廚房的面都準備好了,娘娘這會兒可要過去?」

    德妃解了斗篷,幾個孩子也跟著乳娘、宮女陸續的進了合歡殿。她一邊回身替雲珠解開了狐皮斗篷,一邊道:「自然是要過去的,皇上不在長

    樂宮,這歲便不守了?」德妃語頓,叮囑雲珠道:「你帶著弟弟、妹妹在次間裡玩,外面冷,可不許出去!」

    雲珠乖巧的點頭應了,德妃便攜著雲千雪的手出了合歡殿往小廚房去。

    一路上當值的宮人全都靜默的向著兩人行禮問安,雲千雪心事重重的進了小廚房,一時沒什麼心思,便是先坐在了小廚房裡擺著的繡墩上。

    德妃倒是一切如常,攏了袖子,極嫻熟的淨手、和面。「皇宮裡的孩子夭折,這也不是頭一遭,你怎的這樣難過?」

    雲千雪攏了攏微垂的髮髻,蹙眉道:「方纔在年宴之上,裴氏說敦肅夫人要對靈慧帝姬下手,推在我的身上。轉眼間,靈慧帝姬便出事兒了。可你瞧方才在偏殿裡面,無論是敦肅夫人還是舒妃身邊的人,彷彿靈慧帝姬的夭折與旁人無關。立時就讓人送去了長安觀,這倒是讓我巧不明白了。方纔我分明去過偏殿,我以為她們會一口咬定,說我當時就在偏殿。」

    德妃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微微挑眉,亦是納罕的歎道:「裴氏的話又可不可信?再者說,她們要這樣害你,到時候被揭出來,也得將話說通不是!你好端端的做什麼去害靈慧帝姬,她又不是個皇子。何況,這孩子……」德妃語頓,原本要說這個孩子還是個傻孩子。可話到此處,只覺著不妥,便是戛然而止。

    雲千雪自然知道德妃話中的意思,垂眉微微一歎道:「就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我心裡才不安呢。我總是想不通,敦肅夫人若要害我,拿三皇子、四皇子作筏子豈不是更說得過去。除了我的六皇子與八皇子,其它幾個傷了一點兒,她們都能說是我別有所圖。唯獨帝姬,誰好好的會誠心去害帝姬呢?再說,靈慧比起顏歡來,實在也不得皇上的青眼?」

    姜子君將揉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漫不經心的一笑,道:「依我說,倒是應該再請裴氏問個清楚。」姜子君聽了手,當即道:「我瞧著也不必耽擱,左右這會兒各宮都守歲沒有立時就寢的。你讓人請定昭儀與裴芳儀同來守歲,尋空問問她便是了。」姜子君話罷,覺著這個主意極好。也不等雲千雪做決定,立時揚聲喚了宮人去請定昭儀、裴芳儀來長樂宮一同守歲。

    兩人得了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擱,立時起身來了長樂宮。

    定昭儀自不會包餃子,便在偏殿陪著一干皇子公主玩耍。裴芳儀本欲同定昭儀一起,可德妃特意留了她,倒是讓她不敢不在小廚房裡陪著。

    這時間,雲千雪與姜子君兩人正一起包著餃子,裴似棠將衣袖挽上,笑道:「嬪妾從來沒有包過餃子,只怕要丟醜了。」

    雲千雪低眉,不與她打趣玩笑,直言道:「你說敦肅夫人要害靈慧帝姬再推到本宮的身上,可方才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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