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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雲千雪眉心顫動,趕忙起身提醒姜子君道:「你是協理六宮的妃嬪,這樣的事兒,理應在場!」
姜子君低低的應了一聲,起身往外去。雲千雪攏著衣袖,一時隨著她出了內殿,似也要一同去擷芳殿。姜子君忙扶住她,攔阻道:「你昨兒個受了驚嚇,實在不應該再折騰、驚動了!我先去瞧一瞧,若有什麼,到時再讓人給你送信兒!」
雲千雪搖頭,斷然道:「這也是關係到我自身的事兒,我自沒那個心思在這等消息。咱們一同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姜子君眉頭微皺,卻也心知拗不過她,勉強點頭答應了。讓人仔細的扶了雲千雪,又叮囑李香薷務必要照顧好了,兩人才出了合歡殿,各自乘了肩輿往棠梨宮去。
彼時,擷芳殿裡的宮人跪了一地。謹貴嬪也是惶惶不安的跪在貴妃與敦肅夫人的眼前,殿內除去這幾人之外,還有裴貴人、薛貴人與柏貴人等人。
殿外遞聲進門,道:「德妃娘娘到、元妃娘娘到——」
話落,姜子君與雲千雪一前一後的進門。眾人互相見過禮,姜子君便是仰著臉,斜睨著顧臨怡,語氣不善的說道:「本宮亦是協理六宮的妃嬪,貴妃在此審問謹貴嬪,似乎應該知會本宮與賢妃一聲!」
顧臨怡懶洋洋的掃了姜子君一眼,似笑非笑,「沒知會德妃,德妃不也聽見信兒來了麼!這一上午,可當真是熱鬧!」
姜子君看了一眼跪在殿下的謹貴嬪,聲音響亮,氣勢十足的問道:「這是出了什麼事兒?」
顧臨怡不做聲,只悄然一笑,睇了身邊的韻夏一眼。
韻夏立刻規規矩矩的進前,垂首向著姜子君與雲千雪簡單的回稟道:「昨兒個晚上裴貴人院子裡有鬼影出沒,嚇著了微雨堂當值的宮人。那鬼影離開之後,裴貴人身邊的宮人在受驚嚇的宮人身邊,發現了一塊兒棠梨宮的腰牌。清早,裴貴人便帶著腰牌去尋了敦肅夫人稟明一切。敦肅夫人心覺事關重大,又立時去了未央宮向貴妃娘娘稟報。」韻夏微微語頓,亦發恭順的向姜子君解釋道:「因著不曉得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貴妃沒讓驚動德妃娘娘和賢妃娘娘。」
姜子君指著織錦地毯上殘留的血跡問韻夏道:「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韻夏徐徐答道:「奴婢等人到了棠梨宮後,發覺謹貴嬪的貼身宮女露凝有些不對勁兒。隨後在她的屋子裡找到了紫紅色的長裙、繩索以及炭灰等物。」韻夏說著,指了指大殿中央堆著那些東西。
雲千雪一眼便瞧出了是昨晚上看見的紫紅色衣裙,她眼波清越的向著謹貴嬪看過去。
謹貴嬪此時又是驚又是怕,嚇得瑟瑟發抖,淚流不止,連聲向姜子君辯解道:「德妃娘娘明鑒吶!臣妾,臣妾斷斷沒有指使露凝做過裝神弄鬼的事兒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謹貴嬪顯然已經與顧臨怡說過這些話了,如今瞧見德妃過來,自是遇見救命稻草一樣,極力的辯解。
「沒有?」顧臨怡挑高了眉毛,淡淡哂笑打斷了謹貴嬪的話,「那露凝好好的為什麼要裝神弄鬼的去嚇人呢?她與這些妃嬪有什麼冤仇?而且,再有個一年半載的,露凝便要滿二十五歲,是可以放出宮了。她明知道這樣的事兒是死罪,為什麼還要以身犯險?」
謹貴嬪急促的搖頭,「臣妾也不知道啊!臣妾是冤枉的,娘娘!許是別人指使的露凝!是旁人!」
顧臨怡冷然一笑,「旁人?如今露凝死無對證,由你怎麼說都是。可方才柏貴人與薛貴人也說,你每日故意邀二人來擷芳殿說話。若非你有意而為,薛貴人也不會被露凝裝神弄鬼的嚇病了。嘉妃冤魂索命一說也不會甚囂塵上!還有,你院子裡的凌霄花為什麼再開?」
謹貴嬪哭道:「臣妾不知,臣妾什麼都不知啊!」
「那凌霄花分明就是有人精心照養,露凝已經如數都認了下來,謹貴嬪,露凝是你的大宮女。是擷芳殿的管事姑姑,若非是你得力的心腹宮女,如何會成為管事姑姑!可見旁人栽贓冤枉一說,不可信!」顧臨怡一面說著,一面好整以暇的看向姜子君。
姜子君心裡雖然清楚謹貴嬪多半是被人害了,可顧臨怡說的有理有據,憑她再怎麼了不得,也似乎是毫無辦法,「露凝當真承認了?」
顧臨怡未言語,倒是敦肅夫人微微搖頭,道:「露凝方才抵死不認,一頭碰在柱子上,撞死了。可露凝到底是謹貴嬪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兒,謹貴嬪說渾然未覺,似乎也說不過去。」敦肅夫人頗為憐憫同情的看向謹貴嬪,那眼神很是真切。
雲千雪輕緩的開口,「露凝既然沒有說是謹貴嬪指使的,就不應該這樣輕易草率的治罪於謹貴嬪。」
顧臨怡哼笑,「是,露凝沒說是謹貴嬪指使的,可她好好的,為何要一頭撞死呢!」
姜子君沉沉說道:「自然是有難以明說的秘密,讓她不得不這樣做!」
顧臨怡不以為然的笑了起來,挑眉道:「若是旁人陷害,露凝為了保住指使她的那個人,自然可以將罪責都推到謹貴嬪的身上,實在不必傷害自身性命。可如今以死護主,怕是因為沒法推到旁人的身上,便要一頭撞死,落得個死無對證,那謹貴嬪自然也逃脫罪責了!」
姜子君被顧臨怡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便道:「左右如今是死無對證,若是貴妃想要把罪名歸在謹貴嬪的頭上,那便指出人證物證來,方能讓人心服口服。」
顧臨怡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之色,臉色微微一沉,旋即又微微一笑,道:
:「露凝畏罪自裁,謹貴嬪是她的主子,到底脫不開關係。德妃若說她無罪,也要指出人證物證來。」
兩邊一人一句,僵持不下。敦肅夫人忙含笑,轉圜道:「既是這樣,倒不如暫且將謹貴嬪押在擷芳殿裡,容後再說!」
「不必,」顧臨怡端然否道:「送謹貴嬪去宮正司,她自會說出來!」
雲千雪清越一笑,幽幽向著顧臨怡問道:「貴妃這樣急迫的想要除掉謹貴嬪,不惜屈打成招是為了什麼?」
自雲千雪進門,顧臨怡便是瞧也不曾瞧她。兩人這些日子裡,多半見了面也是視而不見的。雲千雪如今這般公然質問,自是冒犯了她。顧臨怡眼波一橫,尖利的從雲千雪的臉上剜過去,道:「元妃百般維護謹貴嬪,不惜衝撞本宮,又是為了什麼?」
姜子君生怕雲千雪與顧臨怡起了衝突,顧臨怡一時惱怒發起狠來,雲千雪會因此吃虧,忙插言道:「謹貴嬪一事咱們既是僵持不下,倒不如去請太后做主!」
顧臨怡一聽姜子君這話,自是怒極反笑。從前,她處置六尚與內侍省宮人的時候,姜子君便是拉著她去頤寧宮。她已經吃了一次虧,豈會再由著姜子君去壽康殿,讓太后做主偏幫她們。思了一思,倒是順勢退了一步,直接與韻夏道:「讓人守住了擷芳殿,一切未有定論之前,不許謹貴嬪踏出棠梨宮半步。擷芳殿裡與露凝相近的宮人,一一審問,看看她們可知道什麼!」
姜子君也不甘示弱,轉頭叮囑黃槐道:「你也跟著瞧瞧,」她語頓,又吩咐王振道:「去查查露凝裝神弄鬼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來的。再細細的問問六宮的宮人,可曾見過露凝與別的宮裡有什麼來往。」顧臨怡與姜子君兩人各自吩咐了宮人,這一眾宮人自然不敢耽擱立時徹查了下去。
待諸人出了棠梨宮,姜子君與雲千雪兩架肩輿並駕拐進了永巷裡,才聽雲千雪幽幽道:「這鬼影好好的去昭台宮做什麼?」
姜子君唇角微揚,「都已經曉得自己做的事兒是殺頭的死罪,還帶著棠梨宮的腰牌出來。分明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件事兒與棠梨宮有關!」
兩人心中的那層疑影漸漸重合,相視一眼,齊聲道:「又與敦肅夫人有關。」
可是這未央宮與關雎宮一齊查下去,卻是什麼也沒查出來。既沒查出謹貴嬪有罪,也沒查出謹貴嬪無罪。
只是一連多日,後宮中流言漫天四散。
有說謹貴嬪裝神弄鬼,是為了借嘉妃的事兒去嚇元妃,妄圖借此使元妃小產。
又有說謹貴嬪是遭人陷害,有人要害元妃,假借露凝之手裝神弄鬼,最後陷害給了謹貴嬪。
這兩面都是言之鑿鑿,彷彿親眼所見一般。最後不得已,還是將這樁爭執不下的公案送去了太后面前,請太后裁奪。太后便將罪責全都歸在了死去的露凝身上。謹貴嬪因著管教不善,褫奪封號,被罰在棠梨宮中閉門思過,無旨不得出。
如此,持續了月餘的嘉妃冤魂作祟一事總算就此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