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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曌城中無論是皇帝還是妃嬪的儀駕,宮人瞧見,皆是要噤聲跪在兩邊等著儀駕過去。如今橫刺裡竄出來個宮人請安,自然驚動了雲千雪。再者,這聲音又極是耳熟,雲千雪便悠悠然揚聲,讓轎夫停下。
雲千雪掀起轎簾的一角,正瞧見曲寶憐跪在一旁,跟在她身後的是內侍省的總管太監張保,這兩人皆是姑母端敏皇后舊時心腹。
卉春心道不好,緊跟著曲寶憐上前,預備立時將這件事揭過去,根本就不想讓雲千雪過問。「恭請元妃娘娘安康,不敢攔元妃娘娘的儀駕,請元妃娘娘您先行。」
雲千雪順著卉春望過去,未央宮的宮門口,許多六尚的女官與內侍省的太監從裡面出來。雲千雪想起這兩日分例扣著不發的事兒,越發不能輕易離開。
「曲尚侍與張公公放著各自的差事不當,在內宮裡晃蕩什麼呢?六宮上下,都等著你二人往下放年節的用度、月例呢!」雲千雪面上含著溫潤的笑意,似是閒閒那麼一問。
曲尚侍立時垂著臉,肅然道:「奴婢如今管不了這個,方才貴妃娘娘才下旨賜奴婢與張公公千金還鄉。」
雲千雪心中自然尤為驚詫,不知這賜千金還鄉是個什麼說法,可還不及她細問,便聽張保開口,「這會兒卉春姑姑要押著咱們二人趕著出宮,奴才兩人瞧見娘娘您的儀轎,想著給您叩頭問個安,往後是再不能的了!」
「賜金還鄉?」雲千雪眉頭微蹙了蹙,瞬間明白曲尚侍為何會叫住她。
卉春一急,跟著一笑道:「曲姑姑與張公公也真是的,什麼有臉的事兒?也好往外說!你們兩人疏忽職守,出了那麼的大的虧空!娘娘給你們兩人恩旨,是盡量給你們留些臉面,如今當著元妃娘娘的面兒說這個,老臉也不要了嗎?」
六尚與內侍省與後宮諸人的衣食住行是息息相關,雲千雪自不能讓這兩人就這麼被賜金還鄉。有這兩人在六尚與內侍省看著,剩了她多少的力氣。便是其中混入其它宮妃的勢力,有他們坐鎮其中,便不至於提心吊膽。如今顧臨怡下手這樣快,要剪除他們兩個,無疑對她與姜子君是一個打擊。
「本宮知道了!」雲千雪話音一頓,卉春以為她是放行了,忙不迭的要道謝帶著人走。雲千雪卻是不疾不徐,曼聲阻了她道:「卉春姑姑可以回去了,曲姑姑與張公公本宮要帶走。小回子,去把人扶起來!」雲千雪這話說的是毋庸置疑。
卉春忙讓人攔了道:「這是貴妃娘娘交代給奴婢的,娘娘把人領走了,只怕奴婢不好交代。未央宮就在前面,若是娘娘您要把人帶走,不如隨著奴婢去未央宮向貴妃娘娘說明吧。」
雲千雪如何不知道卉春心裡的盤算,她自知位底,是怎麼都攔不住雲千雪的。搬了貴妃出來,是想要用顧臨怡的位份來壓著她一頭。可雲千雪並不上這個當,她身邊隨駕的宮人自然多過卉春帶著的人,當即笑了笑,沉聲道:「本宮沒那個閒工夫,你只管自己回去告訴貴妃便是。若是貴妃要責罰你,你就說本宮硬把這人要走的。」
小回子聽著雲千雪這話,立時上前擋住了卉春,對跟著的隨行宮女道:「還不快帶走?」卉春自然是擋不住,扭頭便要趕回未央宮。可小回子極精明,讓人圍住卉春與其它幾人。直等著雲千雪帶著人離開奔著關雎宮走沒了影,他才笑嘻嘻道:「我送卉春姑姑回去!」
卉春氣的立時抬手打落了小回子引著她的手臂,怒沖沖道:「不敢勞煩公公您。」
雲千雪一路帶著曲寶憐、張保兩人進了關雎宮。
姜子君眼瞧著便要臨盆,太醫交代,要想順產,還是得多多的走動。這會兒她正由黃槐扶著,在明間裡活動。見雲千雪風風火火的進門,後面跟著的兩人並非綠竹和小回子,奇道:「曲姑姑和張公公怎麼來了?」
「剛經過未央宮,瞧見貴妃身邊的卉春要押著兩人出宮呢!」雲千雪兀自脫了大氅,手裡仍舊籠著暖爐,進前坐下。
姜子君止了腳步,撐著腰身也是隨她坐下去,向曲寶憐與張保二人問道:「怎麼一回事兒?」
曲寶憐便將前後是怎麼一回事兒如數都說給了姜子君、雲千雪兩人。「奴婢琢磨著,只怕貴妃早就打六尚與內侍省的主意了!」
雲千雪雙眼微微一瞇,深思不已,「照說顏歡的生辰宴到底是她與賢妃做主的。如今回過頭來責罰你們,她自己又豈能那麼輕易的摘出去?她把虧空這事兒鬧得這樣大,這也是她協理六宮之下生出來的,與她又能有什麼好處?這其中有好有壞,一個不小心,只怕是得不償失!」
「六宮上下因著你而削減用度。她這是奔著你來的,想著讓你犯眾怒呢!」姜子君淡淡一笑,直接指了出來。
雲千雪清楚這一點,可心裡還是泛著合計,「只怕不止呢!貴妃想緊緊拿捏住六尚與內侍省,必定沒那麼簡單。單說內侍省中的內僕局,便是給六宮上下的妃嬪安排宮女的地方。誰能在內僕局中安插進自己的心腹,便是有了往別的宮所安插眼線的機會。衣食住行,哪一樣能避開六尚與內侍省?」
姜子君若有所思的定定說道:「如何都不能讓她得逞!」
雲千雪微微搖頭,「虧空這事兒是六尚與內侍省的人理虧,她處置下去卻是無錯的,只怕難辦呢!」
姜子君傲然挑了挑眉,「她是忘了,我雖說有孕在身,不過問六尚與內侍省的事兒,可到底皇上也沒將我的協理六宮之權免去。咱們今兒個非得說道說道。都是協理六宮的妃嬪,這麼大主意,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就做了主?就算這事兒難辦,也不能讓她就這麼辦了!否則,往
往後還有咱們說話的餘地?」
雲千雪在心裡飛快的盤算著,很快便有了主意,湊近姜子君,小聲說了幾句,只是這話還未說完,殿外便道:「貴妃娘娘到!」
姜子君冷冷的哼笑出聲,「來的可真快!」
顧臨怡踩著通報聲,帶著宮人聲勢浩大的進了傾香殿。
因著姜子君、雲千雪都是有身子的人,只是隨意的向著顧臨怡肅了一肅,道了句萬安。
顧臨怡倒也不以為意,眼風肅然的飄向雲千雪,神色陰沉。「元妃是有身子的人,就該安安心心的養好這一胎,做什麼多管閒事?這閒事管多了,再傷了胎氣可就不好了!」顧臨怡語氣硬邦邦的,竟帶著幾絲威脅的意味。
雲千雪漠然回視著顧臨怡,唇畔微微勾起,含著一抹疏離清淡的笑,「貴妃娘娘沒有過身子,難免會小題大做。不過是說句話,哪至於傷了胎氣?何況宮裡的事兒,哪有閒事。這曲姑姑與張總管兩人,可是都管著六宮上下的用度月例呢,可與臣妾息息相關呢!」
顧臨怡聽著那話,眉心忍不住劇烈的一顫。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緊緊咬唇,眼神極是凌厲逼人的瞪著雲千雪。雲千雪卻是笑的雲淡風輕,道:「怎麼?臣妾說錯了?」
顧臨怡輕輕仰頭,眼光從雲千雪娟秀美麗的面龐上劃過。帶著譏諷笑意與卉春道:「帶曲姑姑與張公公下去,盡早送他們出宮!」
「慢著!」姜子君慢悠悠的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卻又頗有威勢。
顧臨怡並為言語,原本是側身對著姜子君,這會兒略一偏頭。眼波透著散不開的陰霾,揚了揚眉梢,「和敬夫人有話說?」
姜子君恬然向著顧臨怡一笑,清越的開口說道:「貴妃許是忘了,臣妾雖然有著身子,可皇上並沒有收回臣妾的協理六宮之權。之前不過問,是沒有什麼了不得值得問一問的事兒。可並不代表,貴妃您能隻手遮天,一個人便將三個人的決定都做了!貴妃要免了曲姑姑與張公公兩人的職,無論是出宮還是賜千金,那書折子上,都要蓋上賢妃與我的金印。少了誰的都不成!」
顧臨怡之所以下手這樣急,便是絕不想給秦妍和姜子君插手的機會。如今被雲千雪半路攔下,也是沒法輕易的避過去了。可她又不能認輸,嘴唇勉強一揚,道:「那好,這兩個宮人疏忽職守,鬧出了虧空,如今本宮小懲大誡,也是念著此二人上了年紀,力有不逮,賜千金還鄉。已經仁至義盡,和敬夫人以為如何?」
姜子君笑了笑,搖頭道:「臣妾以為不妥,這六尚與內侍省的虧空,又不是他二人貪墨所為。罪責與錯處,也實在不應該他們兩個獨自承擔。何況,張公公是內監,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沒有賜千金還鄉這麼一說!」姜子君語頓,笑瞇瞇的轉頭看向張保,泠泠問道:「張公公,你可想出宮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