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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了木蘭,沒了帝寵可爭搶,後宮自然冷寂起來。各人過著各人的日子,長日寂寂。
六月,誠淑儀誕下四皇子。這喜事兒與純昭容誕下孩子無甚區別,也不過是得了些賞賜便罷了。
比起二皇子洗三、百日、週歲禮。三皇子與四皇子生的難免是寂寂無聲。
也所幸,純昭容與誠淑儀兩人,都是清清靜靜的性子,自然有子萬事足。倒是嘉妃瞧著兩人聚在一起,說起養兒經,便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諷刺樣子,道:「如今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誰都比不過元妃肚子裡的那一個。你們倆的皇子生下來,還不及清平公主生的熱鬧呢。」
純昭容全不在意,只拉著三皇子的小手道:「咱們也不惦記那份熱鬧,只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誠淑儀也是一聽一過,「可不是,咱們也不必去比,只看往後誰能長長久久,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才好!」
誠淑儀這「長長久久」四個字,聽得嘉妃眉心一動。也是不愛看兩人抱著孩子的膩歪樣子,便起身從披香殿出來,扶著燕雲的手走了。
日子眼瞧著便進了九月,秋風簌簌,天也涼爽下來。嘉妃沒乘儀轎,而是步行往自己的宮裡回。
她走著走著,便輕聲問燕雲道:「方纔誠淑儀為什麼要那麼說?」
燕雲一笑,猜測著開口道:「許是誠淑儀想起大皇子夭折,所以才說盼著自己的孩子長長久久、健健康康呢。」
嘉妃聽著這話,腳步漸漸緩下來。舉眸良久,望著遼遠的天際有鴻雁飛過,沉吟著道:「大皇子是怎麼夭折的?」
燕雲細細回想著,答道:「奴婢記得說是有人在乳母的胸口上塗了熱毒之物,又讓人在給乳母的藥中加了大補的藥材。活著乳母的奶水送進了大皇子的身體裡。大皇子虛不受補,內火耗盡而死的。那會兒又趕上外感風寒,內火侵體,當時便沒查出來。」
經她這樣一提醒,溫意筎似是想起來什麼,瞇目笑道:「你記性倒是好!」
燕雲垂首,恭順的答道:「也不是奴婢記性好,當時惹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娘娘的孩子又是那會兒沒得……」燕雲這話一說出口,立時後了悔,噗通一聲跪地,道:「奴婢說錯話了,請娘娘責罰。」
溫意筎狠厲之色從面上一閃而過,想起自己的孩子因為雲千雪杖責,生生給打沒了,如今她卻是生下孩子,又再結珠胎,如何能不恨。當即瞇目,道:「燕雲,你去替本宮辦一件事兒。」
燕雲跪在地上,應聲道:「娘娘儘管吩咐便是,奴婢必定盡心盡力!」
「大皇子是怎麼去的,就讓清平公主也怎麼跟著去吧。」溫意筎聲音淡淡的,一點兒溫度都沒有。這一番話落,極輕快的笑了起來。
燕雲卻是為難道:「娘娘,如今清平公主養在和敬夫人那。那關雎宮裡是嚴防死守的,別說想要動手腳,便是想混進去什麼都是不容易。何況,娘娘也知道,和敬夫人那裡有御賜寶劍,一個不當心,可先暫後奏。您且看宮裡,誰敢去招惹關雎宮!」
溫意筎不聽燕雲這番勸,只道:「清平公主自是被護的嚴嚴實實,那乳娘呢?乳娘總不至於被護的嚴嚴實實的吧?你只要想法子也給乳娘的吃食裡下點兒東西便是了,別讓人發覺。再不然,推到旁人身上便是了。」溫意筎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麼,提醒燕雲道:「放著冷宮裡的楚氏呢,若是敗露,你只管推到楚氏的身上。便說她是心裡嫉恨元妃,才對公主下的手!」
燕雲遲疑著點點頭,溫意筎便親自俯身,拉了她一把,道:「本宮都替你想好了,你只管安心去辦。不過切記住,若是要使錢財,你只管支銀子,萬不能用宮裡的一物一件兒!」
「是,奴婢省得了!」燕雲忙不迭的點頭應下,便要扶著嘉妃回宮。
「哎呦,這是作死呢!」嘉妃正走著,便聽不遠處壽春門那邊極為尖利的聲音響起來。
溫意筎原本極是無趣,聽見這聲音,便是揮了揮手,停步笑道:「咱們去瞧瞧,是怎麼一回事兒!」
一行人剛走到壽春門口,便瞧見衛菡萏顫顫巍巍的跪在門裡面兒。僖承嫻揉著胳膊,橫眉立目的瞪著衛菡萏道:「做什麼耗呢!走路也不長眼睛,你是瞎了不成?」
衛菡萏哭喪著一張臉,怯怯道:「嬪妾當真沒瞧見僖承嫻在哪兒!」
僖承嫻指著衛菡萏的鼻子道:「我看你是故意的,分明就是在這兒等著我撞過來。還敢回嘴!」
嘉妃只在門外面兒遠遠的瞧熱鬧,也不言語。
衛菡萏極是委屈的咬唇,再不敢分辨什麼。她心裡清楚,自己說得越多,僖承嫻便會挑出越多的錯處來。這些日子,僖承嫻三天兩頭的尋釁挑事。今兒又撞見,她也只得自認倒霉。
僖承嫻見她不說話,得意一笑,指著她便對自己的宮人道:「探菊,衛嬪先衝撞了本主,又是出言不敬,給我掌嘴,什麼時候衛嬪學乖了,什麼時候停下來。」
衛菡萏死命的忍著眼淚,咬唇道:「承嫻恕罪,嬪妾再不敢了。」
六順遠遠看著,忍不住同情起衛菡萏,嘖嘖道:「僖承嫻最是欺軟怕硬。這宮裡一個個主子娘娘,哪個都比僖承嫻的出身好,有前途。如今也只敢拿著衛嬪搓圓捏扁。奴才可聽說,僖承嫻三不五時的就去找衛嬪不痛快。這衛嬪也真是可憐見的。」
燕雨不以為然的開口說道:「要說,也怪衛嬪自
自己。之前僖承嫻的宮人買通元妃宮裡的乳娘使壞,讓衛嬪給聽見了。衛嬪轉頭就告訴給了元妃娘娘。僖承嫻因此受了罰,豈有不恨衛嬪的道理。何況如今衛嬪被皇上嫌棄,貴妃也懶怠管她,難免被僖承嫻盯上!」
說話間,探菊已經抬手招呼上衛菡萏。幾巴掌下去,便是把衛菡萏清秀的臉,打的紅腫不堪,嘴角涔涔的流著血。
衛菡萏也不敢哭,仍舊強忍著求饒道,「嬪妾知錯,嬪妾知錯。求僖承嫻恕罪,求僖承嫻寬宥嬪妾。」衛菡萏這話說的斷斷續續,幾乎被探菊的巴掌聲掩蓋。
如此,便又是幾十下,直打的探菊手都酸了,打不動了,僖承嫻才叫停,趾高氣昂的盯著衛菡萏,道:「我現下累了,可也不是饒了你。你便在這裡給我跪著,等什麼時候真曉得錯了,再回去!」
僖承嫻這樣說著,便直接進了壽春門,揚長而去。
六順瞧著,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當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僖承嫻真會拿著雞毛當令箭!」
嘉妃微微一笑,這才輕咳一聲,施施然的進了壽春門。
衛菡萏臉上被打的紅腫難看,心裡委屈,這會兒忖著僖承嫻剛走,生怕再把僖承嫻招回來,也不敢大聲哭。那眼淚辟里啪啦往下落,捂著嘴,哭的極為淒涼。
「人都走了,還跪著做什麼?行了,起來吧!」嘉妃扶著燕雲的手邁過門檻兒,睨著衛菡萏楚楚可憐的模樣,嘖嘖道:「衛嬪被僖承嫻責打,貴妃也不管一管?到底是自己的宮裡人!這不是頭一回吧!」
衛菡萏恭恭敬敬的朝著嘉妃扣了一個頭,小聲道:「都是嬪妾不當心,衝撞了僖承嫻。也不敢惹貴妃煩擾,嬪妾,嬪妾下一次小心便是了。」
嘉妃譏諷的笑起來,慢幽幽道:「不是下一次小心,是往後最好呆在未央宮裡就別出來。」她說著,略一頓,搖頭道:「也是,僖承嫻住在關雎宮,一宮主位那是和敬夫人!誰也招惹不起,僖承嫻跟著囂張一點兒,倒也是不奇怪。貴妃位份再高,也不及和敬夫人宮裡掛著的那把寶劍厲害!」
衛菡萏心中不是滋味,卻也閉口不言。嘉妃見她不言不語,自己也是沒趣,這才領著人走了。
桔梗這才將衛菡萏扶起來,滿面愁容的說道:「小主,別跪了。成日這樣鬧騰,哪兒受得了。」
衛菡萏雙膝發麻,勉強跟著桔梗站起來,可又忍不住憂心不已的問道:「要是讓僖承嫻知道了!」
「小主總怕僖承嫻做什麼?下一次再有這樣的事兒,小主就趕緊回未央宮。奴婢就不信,僖承嫻還能追去未央宮不成!」桔梗攙著衛菡萏,不禁埋怨道:「僖承嫻位份是高一些,再高,也不是協理六宮的主位娘娘!小主越是怕她,便叫她越是得寸進尺!」
衛菡萏眼淚斷了線一般,把嘴唇咬的發白,抽著鼻子,道:「我若是不聽她的,她便又往賢妃與和敬夫人那裡鬧。不管是賢妃、還是和敬夫人,誰又會向著我?」衛菡萏越說,越是無力,極盡絕望的說道:「桔梗,我怕是沒有以後了。僖承嫻恨不得我死呢!」
桔梗恨鐵不成鋼的咬牙,森然開口道:「小主做什麼等她來害你,先下手為強啊!」桔梗聲音幽靜而沉肅,聽得衛菡萏心裡一顫,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