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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妍反應極快,立時冷哼著笑出來,是問王振,也是問良安道:「既是馮寶林宮裡的燈籠,昨兒個怎麼沒查出來?」
良安不慌不忙,十分仔細的回道:「昨兒個宮人一心都繫在了救火上,又急又亂,就都給渾忘了。若非今兒個沈小主給提了醒兒,只怕還想不起來呢。」
馮嵐到底年輕,聽見王振與良安這樣的回話,有些跪不住,惶急道:「沒有的事兒!嬪妾後來尋不著那玉墜子,就走了。杏花塢若是真因為嬪妾走水,嬪妾是萬萬不敢獨自走的!」
顧臨怡微抬眼皮,哼笑一聲,「你怕被怪罪,忖著旁人沒瞧見,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馮嵐一聽,如此,怕是轉圜不過去,只得含淚,囁嚅的說道:「嬪妾不會故意去杏花塢放火,就算杏花塢走水真是因為嬪妾,也是嬪妾不當心的緣故。嬪妾何必逃……」
「呵,她倒是乖覺!話都讓她一個人說了。」舒昭儀噗呲一聲笑出來,譏誚的開口。
顧臨怡也是含了諷刺笑意,不容置疑的開口道:「不當心,這話說的也真是輕巧!你如今雖是寶林之位,可說句不好聽的,便是杏花塢裡零星花瓣兒也比你金貴!當心不當心的,那都是罪過!別說你如今不認錯,就算是誠心思過,也不能輕縱了這一回!否則,誰知道你馮寶林哪一日不當心,會不會把御苑燒了,又會不會把這東西六宮燒了!」
馮嵐受不住,眼淚忍不住辟里啪啦的落下來。忙向賢妃求助,道:「賢妃娘娘,嬪妾沒有,真不是嬪妾放的火!」
賢妃瞧著馮嵐楚楚可憐的模樣,也是不落忍,偏頭與顧臨怡道:「就算那燈籠當真是承乾宮的,承乾宮也不只住著馮寶林一人。旁的宮裡,又不是要不著那燈籠。」
顧臨怡一笑,回視著秦妍,問道:「賢妃這意思,是說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馮氏了?她那墜子丟的突然,誰還能未卜先知了不成?等著她走了,故意燒了杏花塢去害她?」
秦妍不覺落目在衛菡萏的身上,深思著道:「衛嬪不就正巧碰見了嗎?」
衛菡萏嚇得不輕,連忙分辨道:「嬪妾也是半路上碰巧見到的。嬪妾怎麼會有馮寶林宮裡的燈籠?就算嬪妾半路去司燈司,也趕不及啊!」
顧臨怡立時接了口,道:「賢妃不必幫著馮寶林狡辯,除了她,只怕旁人也沒有那個時間和能耐了!」
如今算是人證物證聚在,秦妍卻是搶在顧臨怡開口之前,道:「話是這樣說,可如今皇上交由貴妃與本宮二人,總得教人心服口服才是。先將馮寶林拘起來,細細盤問過宮人,再做定奪也不遲!」秦妍極有威嚴,轉頭吩咐黃槐道:「送馮寶林回朱錦閣,讓人仔細看守。」
顧臨怡卻攔了秦妍道:「依本宮之見,人證物證俱全。怎麼,賢妃這樣拖下去,那火還會變成別人放的不成?還是說,賢妃要將那火變成別人放的呢?」
秦妍一時無話,便聽顧臨怡道:「馮寶林在杏花塢縱火,罪不可恕。貶降為八品選侍,傳籐鞭,笞刑二十。」
顧臨怡下了如此狠的手,只聽得殿上眾人,齊齊的倒吸一口冷氣。嚇得馮嵐連哭都忘了,只嘶聲喊道:「嬪妾是冤枉的!嬪妾冤枉啊!」
顧臨怡眉目一揚,蘊著一股子凌厲的狠勁兒,環視一圈兒眾人說道:「你們一個個兒也看好了,就算再得皇上的寵,做錯了也必定要受罰。別仗著自己有寵,便不曉得自己的斤兩。沒得做耗,誤了自己!」
膽兒小的嬪妃,自然禁不住渾身上下瑟瑟發抖。便是如敦妃、嘉妃之流,也沒見過顧臨怡如此,笞刑還是後宮裡頭一遭。
顧臨怡見宮人遲遲不動彈,揚聲問道:「怎麼?沒聽見本宮說什麼嗎?」
秦妍到底看不下去,忙出聲阻道:「不許去!」話落,她十分果決的看著顧臨怡,堅持道:「貴妃既覺著馮寶林有罪,貶降也就罷了,再不成禁足、扣掉分例、罰跪都使得。可這笞刑,別說本朝,便是前朝也是沒有過的。就算馮寶林有罪,可也罪不自此啊!」
顧臨怡一笑,反問秦妍道:「那得多大的罪呢?難不成等她燒了你的重華宮,才可問罪?」顧臨怡毫不讓步,道:「傳!」
敦妃也有些看不下去,勸道:「貴妃娘娘,這馮寶林到底細皮嫩肉的,二十鞭下去,只怕受不住!」
「受不住?」顧臨怡似是仔細的想了想,掩唇笑道:「既是敦妃求情,那就改為十鞭子。立時就去!誰敢耽擱,或是求情,本宮便罰她一起受笞刑!」如此,再沒有人敢開口。宮人也是立時出了漪瀾殿,急急往宮正司去。
很快,漪瀾殿外便架起了長凳。行刑的宮女都生的人高馬大,力氣也是極大。三兩下,便是拎著馮嵐,將她按到了長凳上。馮嵐嚇得啼哭不止,又是告饒,又是喊冤。
可顧臨怡眼睛連眨都不眨,站在漪瀾殿搞搞的台階上,垂首居高臨下的看著被笞刑的馮嵐。
行刑姑姑手上的鞭子一揮,在空氣中唰唰的抽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響。站在顧臨怡兩邊的妃嬪,全是屏息靜氣,那鞭子每響一下,便是整個人和心都跟著一顫。
鞭子落在馮嵐的臀上,立時便將不厚的衣裙割破,打的她皮開肉綻。
剛開始馮嵐還能叫出來,可打到後幾下,整個人都疼的喊不出聲。渾身上下,都被汗打透了。等著十鞭子打完,她已經是疼的昏死過去了。
顧臨怡這才輕飄飄的轉身,道:「送馮選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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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一眾采女瞧著馮嵐臀上被打的血肉模糊,似是打在自己身上,也跟著疼了起來。見這會兒貴妃終於讓她們回去,才逃過一劫似的,匆匆忙忙的出了漪瀾殿。
唯有沈青黛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陪著宮人將馮嵐送回承乾宮。與馮嵐同住的楚采女,也不好扔下傷重的馮嵐自己先走,便也陪著沈青黛一道往朱錦閣去。
賢妃出了漪瀾殿,想也未想,立時乘上轎輦,奔著宣政殿去了。她尚未用過早膳,這會兒渾身氣的發顫。
弦音瞧著,忍不住道:「娘娘何必因為一個馮選侍同顧貴妃置氣!何況娘娘和顧貴妃從前也是極有默契,何必鬧翻了臉呢?」
賢妃卻是冷然一笑,問弦音道:「今兒個在漪瀾殿,她可給本宮留臉面沒有?」
弦音沒敢回話,而是垂著頭,默然不語。
賢妃瞇目,怔怔道:「沒有!她打在馮氏身上,跟打在本宮臉上有什麼區別?」賢妃語頓,似是想了想,卻忍不住轉頭笑道:「我與她從來也不算默契過,也不在鬧翻不鬧翻。如今雲千雪離宮,她又復位貴妃,自然要在六宮立威。她要立威,勢必的先從本宮身上下手。今天這一把火,可是真真兒燒的六宮上下再不敢小覷她了。」
弦音心裡還是糊塗,卻也不再多問。
等霍延泓下朝,秦妍自然一五一十的全向霍延泓回了。霍延泓聽著,倒是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而是讓賢妃先回重華宮。他則親自帶著尹航等人往未央宮去。
弦音看著皇帝離開的方向,忍不住與賢妃道:「馮小主受了那麼重的傷,皇上倒是先去了貴妃那邊,看來,未必會責怪了!」
賢妃心裡也極是好奇,只盯著霍延泓明黃的朝服,被陽光照得金燦燦,似是流著光華一般。
彼時,顧臨怡正叫了司樂司的女官來教她彈月琴。她自小最善古琴與琵琶,如今學上月琴,也算是觸類旁通,很好上手。
霍延泓踏入未央宮的時候,顧臨怡正照著女官教她的曲子,撥弄琴弦。泠泠的樂聲從暖閣傳出來,端的是悅耳動聽。
顧臨怡甫一抬頭,瞧見皇帝踱進來,手上頓下,錚的一聲響,直刺的耳朵疼。她卻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又旁若無人的垂首,仍舊重複彈著方纔的曲子。
霍延泓也不言語,揚手讓殿裡的人都退下去。自己坐在顧臨怡的身後,閉目聽著那樂聲,指節扣在桌上,隨著音樂,一下又是一下。
顧臨怡側耳,很清晰的聽見手指敲擊桌子的聲音。她有些恍然,似乎與霍延泓是琴瑟和鳴的夫妻。她撫琴,他便不發一言的細細聆聽。這樣想著,心裡如有一根刺,疼的讓她停了手。立時放下那月琴,捧起茶盞,潤了一口。
「剛罰了朕的寵妃,你心裡倒是痛快,在這彈曲兒!」霍延泓的語氣是無波無瀾的,淡淡問道。
顧臨怡看也不看他,背對著他坐下,一隻手拿起寸長的護甲,慢悠悠的帶在手指上,「有什麼心理痛快不痛快的?罰不罰她,臣妾平日裡也是該彈曲兒彈曲兒。左右這麼多閒工夫,總該尋些什麼來打發時間。只不過,許是皇上心裡不痛快,聽不得臣妾彈這個。可是,臣妾自己個兒的日子,自然要好好過的!顧不得旁的那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