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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指涼涼的,似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一般。一點兒人的溫度都沒有。顧臨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那種黏黏膩膩的觸感,驚得瞬間清醒起來。她睜開眼睛,一張慘白慘白的臉正離她三寸近。一雙眼睛向上翻著,眼白好像漂在水裡的死魚肚子一樣可怖。
顧臨怡細細的一瞧,這人並不是別人,而是蘇珞十五歲的模樣。顧臨怡渾身一冷,驚得汗毛倒豎。整個人好像被浸在冷水中似的,打著寒顫。劇烈的掙扎著,尖叫道:「青萼,青萼……不,不,你是雲千雪,雲千雪——」
那女鬼鬆了手,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忽然多出來一碗藥。顧臨怡還未回過神,便被那女鬼提著領子,按在地上。眼前哪兒還是她在木蘭行宮住的金蓮映日殿。明明就是鳳寰宮的昭陽殿,那雕樑畫棟,金雕玉砌的繁華,讓她終生難忘。
此時,拉著她的人,居然是蘇絮。
顧臨怡眼睛恨得發紅,一股氣直奔著頭上竄去。猛地推了一把那人送過來的手,眼睛泣血一般,惡狠狠道:「你別想再讓我喝下去這碗藥,你別想!」
蘇絮一笑,竟然抬手又掐住了顧臨怡的脖子,道:「不喝這藥那你就去死吧!」
顧臨怡發了狂一樣,拚命的揮動雙臂。最後極大力的狠狠掐住了蘇絮的脖子,咬牙切齒,那股濃烈的恨意,似要立時將蘇絮生吞活剝了才算完,「你別想,你別妄想替你那又蠢又笨的侄女鋪路了!你要本宮死!休想,你去死吧,你去死吧蘇絮,你去死吧!」
「娘娘,娘娘!」
卉春早就被顧臨怡的囈語吵醒,見她似是被魘住,忙用力的搖著顧臨怡。顧臨怡一雙手猛地抬起,掙扎了許久,才終於一把掐住了卉春的脖子,讓卉春登時沒了言語。
良安聽見動靜,也飛快的進門。見著此情此景,嚇得大驚失色,忙上前去掰開顧臨怡的手。兩人大聲的叫著,才終於將顧臨怡喚醒。
她這一睜眼,那心裡的惱怒與憤恨還在胸腔裡,似乎將她整個人都撐得鼓鼓的。顧臨怡雙眼通紅,雙手緊緊攥著,全身忍不住的發抖。
卉春被顧臨怡這樣子嚇得心裡害怕,忙道:「娘娘剛剛只是做夢,娘娘剛剛只是做了個噩夢。好了,現在醒了,都好了!」
顧臨怡緊緊的咬唇,將那嘴唇都咬破了,道:「不是噩夢,那不是噩夢!」她說著,騰地坐起來,看著窗外微亮的天色,整個人竟是無比的精神。「去,告訴韻夏。本宮不允許雲千雪這一胎生下來,這輩子,本宮都不許她再有孩子了!」
卉春一驚,神情很是難看,「娘娘,聽說那雲氏被太后接到了頤寧宮,便是韻夏想動手腳,有太后身邊的人看顧,只怕是難上加難!」
顧臨怡急促的喘著氣,往日鎮定清淡的模樣蕩然無存,「想法子,她總不能在頤寧宮裡一輩子也不出來。讓她摔跤,買通御醫院的太醫,再或者,讓御藥房的人下藥。往她的藥裡下紅花,下濃濃的紅花。把她的孩子打掉,讓她這輩子都不能生!」
卉春瞧著顧臨怡,心裡自是又驚又痛,跪地道:「去,奴婢這就讓人去。娘娘,快醒一醒吧。天亮了,噩夢也過去了。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顧臨怡咬唇,那驚怒的神情,在一瞬間變成了絕提的眼淚,軟弱的伏在床上。剛才在夢裡那番歇斯底里的撕扯,似是拼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這會兒她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頹然道:「不,這場夢醒來了,可本宮的噩夢永遠不會過去。永遠過不去。」
卉春心裡一抽一抽的發酸,道:「娘娘,咱們昨日不是想好了的麼?抱一個孩子養,或者,只要娘娘高興,可以多抱幾個孩子來養。就像是長貞帝姬,如今不是養在和敬夫人那裡嗎?皇上宮裡有那麼多的后妃,總會有生下孩子福薄的。」
顧臨怡被卉春說的心裡一動,昨日,腦中一閃即逝的那個念頭,忽然從心底裡升了起來。她勉強正色,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與卉春道:「去,你去讓衛菡萏過來。」
卉春一愣,訝異著說道:「娘娘莫不成……」
顧臨怡神情無比鎮定與堅決,足夠表明她此刻脫離了方纔那可怕的夢魘,無比的清醒。她語氣有些急迫,連聲道:「去,放她出來。」
卉春有些不願,忍不住提醒顧臨怡道:「她?娘娘可想好了。」
「她不是已經得了皇上的注意了嗎?比起宮裡那些沒見過皇上幾面,無寵的采女實在好的太多了。何況她這樣膽小的人,最好掌握。本宮能捧著她起來,她若敢有一步的不當心,本宮就能撒手,讓她摔的粉身碎骨。」顧臨怡如此想著,越發篤定了,道:「快去,本宮要見她,立時就要見她。」
卉春不敢深勸,忙讓良安將衛菡萏帶來。衛菡萏哭了一夜,又是擔驚受怕了一夜,天剛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睡夢中,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她一個機靈,頓時清醒過來。忙躲在角落裡,不敢動彈一下,生怕這會兒過來的人要將她拖出去丟進井裡。
良安叫了兩聲,她便哭哭啼啼的說道:「公公,求求您放了奴婢吧,奴婢絕不敢狐媚皇上。奴婢往後必定好好當差,再不惹娘娘動氣。」
良安有些不耐煩的喝道:「別哭了,你再哭,洒家就真把你扔進井裡,淹死你!」
衛菡萏被嚇得立時噤聲,眼睛一眨一眨,小聲的啜泣不停。良安瞧著那可憐的模樣,於心不忍,歎了一聲,道:「你還是快起來!娘娘要見你,許是好事兒,別哭了!」衛菡萏怯怯的瞧著良安,見他眼神不似方纔那般凶巴巴的,才有些遲疑的起來……
這會兒功夫,顧臨怡已經收拾好了。仍舊是端莊大方的雍容樣子,不似方才夢中那般憔悴驚懼的模樣。她一席淺紫色的輕紗上衣,繡著橘色的繁花茂葉,一條盈盈裊裊的玉色百褶羅裙,被晨風拂過,輕盈的迴旋飄起。她坐在暖閣的羅漢床上,綽綽約約,很是恬靜嫵媚。修長而纖細的雙手,執著杯盞,在唇邊緩緩的抿了一口,端的是優動人。
衛菡萏顫顫巍巍的進門,瞧見顧臨怡清淡的模樣,立時跪地,哭道:「求娘娘饒命,奴婢,奴婢會老老實實做人,不會再惹娘娘不痛快。奴婢……」
「起來回話吧。」顧臨怡和悅的一笑,那慈善的神情,像是一尊玉菩薩似的無比和軟慈悲,教人如沐春風。也瞧得衛菡萏一愣,心裡莫名的漫上一層懼意。衛菡萏不敢不聽,隨手艱難的扯著裙擺站起來。
顧臨怡暖暖一笑,朝著衛菡萏招手。衛菡萏糊塗的很,慢騰騰的走上前。顧臨怡拉過衛菡萏的手,拍了一拍。和顏悅色的說道:「本宮昨日冤枉了你,實在是本宮的不是。你這樣規矩的人,自是難得的!」
衛菡萏聽著這話,這一夜高懸的心,終於能放下來,激動得熱淚盈眶,「奴婢謝娘娘明鑒,往後奴婢必定盡心盡力的做事。」她說著就要跪。
顧臨怡竟起身,扶住她的雙臂道:「本宮瞧著,皇上很鍾意你。本宮心裡也替你歡喜,想著抬舉你一把。」
顧臨怡這一開口,衛菡萏便立時明白了她這番巨大轉變的用意。眉眼一顫,心裡無比發慌,不知道顧妃這番話是當真要抬舉她,還是試探而已。她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惶恐的說道:「奴婢不敢,奴婢萬不敢打皇上的主意。往後也再不會出現在御前了!」
「那怎麼成?往後不僅要時長去皇上眼前。本宮也盼著,你能得皇上的喜歡,讓皇上時時都能舒心開懷。」顧臨怡神情和軟,大是溫柔婉轉。
衛菡萏卻被嚇得不輕,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顧臨怡瞧著她如何都不敢說話,不禁沉了臉問她道:「怎麼?你還不願意?」
衛菡萏一急,忍不住脫口道:「奴婢願意。」
顧臨怡到底是逼於無奈才抬舉衛菡萏,見她慌張之下露出了心思,不禁在心裡泛起一個冷笑,拉著衛菡萏的手,下意識的大力了一些。可面上仍舊是歡愉安慰的笑意,道:「如此便好。本宮自當為你舉薦,讓你得償心願。」
衛菡萏雙頰不覺有些泛紅,垂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臨怡抽出袖籠中掖著的絹子,親自將衛菡萏的眼淚擦掉,和聲軟語的說道:「你往後是要成為主子的人,再不許這樣唯唯諾諾的。更不許輕易在人前掉淚!菡萏,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衛菡萏怯生生的抬頭,看著顧臨怡頗有深意的笑容,心裡隱隱覺著顧妃的這個打算必不簡單。可想起昨日那頎長的身影,那如玉一般溫柔的眼眸,心裡竟沒來由的軟了下來。
昨晚漫長的一夜裡,那些散不去的淚意中,有著多少個不甘心,又有多少的悲切。她心裡多想被這麼一個溫暖的人護著,多想能時時刻刻的看著融融燭光下,那張朗逸又專注的臉頰。
可衛菡萏卻不敢妄想,不敢肖想。如今顧妃將這樣一個機會送到她眼前,到底蠱惑了她。讓她忍不住去想,就算面前有萬丈深淵,也毫不猶豫,絕不回頭的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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