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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重獲新生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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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竹有些不痛快,只覺著第一日搬進來,就被李香薷來觸霉頭,怏怏不樂的喚雲千雪道:「主子……」

    小回子忍不住拉了一把綠竹,道:「主子既然有話與李姑娘說,咱們下去便是了。」綠竹不情不願的被小回子拉了下去。經過李香薷身邊時,忍不住狠狠的瞪了李香薷一眼。

    李香薷只當沒瞧見,走近了雲千雪,給她行了一禮道:「小主安康。」

    雲千雪揚了揚手,讓她起來。清越的眸子,幽深難測的打量著李香薷。李香薷垂首,不卑不亢的由著雲千雪端看。

    「你與我說實話,我這一胎到底能不能生下來?若我非要保住,以你的本事,又做不做得到呢?」雲千雪瞇目,盯著李香薷的眼睛,一轉不轉的。

    李香薷瞧著雲千雪的小腹,神情不似方纔那般無波無瀾,明顯的有些慚愧不安,靜聲道:「奴婢能保著這個孩子生下來,可生下來之後,能活多久,只得聽天命。」

    雲千雪尖尖的手指尖抵在手心兒裡,眉眼劇烈的一顫,道:「什麼?」

    李香薷跪地,垂首道:「奴婢曾與小主說過,小主原本體弱,又因為之前小產沒有適時的補回來。之後在冷宮,那樣的環境,本身就潮濕陰冷。已經傷了母體,後來又用了寒食散。宮寒,對胎兒的成長是大大的不易。往後生下來的孩子,只怕會從胎裡帶來先天不足。也有胎死腹中,母子俱損的。若是小主當真想要讓孩子生下來,奴婢有法子可以調理。可先天不足,卻是沒法彌補的。只怕以後,都是個藥罐的身子了。」

    雲千雪聽李香薷照實都說了,心裡一鬆,算是能勉強將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李香薷見她不說話,叩頭道:「小主,奴婢會盡心盡力幫小主保著這個孩子,也算是贖罪。但請小主留下奴婢。否則,奴婢無人依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為家裡仇報了。」

    雲千雪垂首,眼神涼涼的看著李香薷,微微抿唇,輕緩的開口,問她:「你不必非得投靠我。能進冷宮,你也不是那麼沒本事的人。何必非要……」

    「像,」雲千雪話音未落,李香薷極為簡短的吐出一字,篤定的說道:「請小主寬宥,奴婢覺著,自己與小主,是一樣的人。小主能懂奴婢的心苦,相對的,奴婢也能懂小主。咱們都是一樣的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小主,奴婢說的對吧!」

    李香薷眼波閃著濯濯的光亮,自信而篤定。韶麗靜好的面上,是一貫的清冷。

    雲千雪不置可否的一笑,卻道:」我若是將你留下,不為別的,只為了時時提醒我自己。「

    「這……」李香薷不想雲千雪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訝異的看著她,疑惑的猜測道:「來提醒小主,不要輕信任何一個人嗎?」

    雲千雪搖首,溫軟的含笑。眼中無比的清澈慈愛,她一雙手撫著小腹。自己心裡也奇怪的很,卻很堅定深信自己的決定,「提醒我自己,到什麼時候,都別恨得蒙了眼睛,蒙了心。便如你,聽了旁人的話,一心想要除去我。可到頭來,卻是傷了無辜的人!」

    李香薷似是不能同意雲千雪這番話,道:「奴婢如今,寧負天下人,也不負自己。老天無眼,奴婢便……」

    「替天行道嗎?」雲千雪撐不住笑著插言,見李香薷倔強的模樣,忍不住想到了從前,「話說的倒是大,可你連真正的兇手都不能確定,又怎麼替天行道呢?」

    李香薷猶自不甘心的問雲千雪道:「那麼就此放過嗎?小主要就此放過害你的那些人,也讓奴婢放過害奴婢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嗎?」

    雲千雪搖頭,笑容越發清淡和軟,看著窗邊開的正好的茉莉花,隨風搖曳,那潔白如雪的花瓣輕擺,是說不出的愜意。「不是放過她們,而是放過你自己。」

    李香薷咬牙,眼神有些黯淡,全然不能理解雲千雪的話。雲千雪知道,李香薷是個聰明人。可再聰明的人,遇見貪嗔癡恨也是參不透。若是能參透,便也成仙成佛了。

    雲千雪便細細的說了給李香薷聽,「便如我,雖說心裡猜到害我的人,也能有八分的確定。可自你來找我尋仇之後。我時常會想,我看見的聽見的,有幾多是真的呢?到底不是當時親身經歷,也到底不是親眼所見所聞。多數,都是經過許多人輾轉,才得出來的結論。這其中,又不曉得多少,是有人刻意讓你看見的,刻意讓你聽見的。我若辨別不出,遇神殺神,遇佛弒佛。又與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李香薷不覺冷冷一笑,諷刺的問雲千雪道:「小主進了一趟冷宮出來,這是參透乾坤,預備普度眾生了嗎?等著老天開眼,讓那些人自己得個現世報?可焉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雲千雪不以為忤,反而溫潤的笑起來,「誰說就此放過?古人常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何能輕輕易易的放下?」

    李香薷眉頭緊蹙,是少有的煩躁不耐,「那要如何?」

    「等。」雲千雪微垂眼簾,一雙手攏著袖擺,閒適的落在雙膝上,恬然說道。

    李香薷忍不住低低重複了一遍,「等?」

    雲千雪銜著笑,「等那些人坐不住,等她們慌了,等她們露出馬腳。你便可以一舉抓住,讓她們再無翻身的餘地。而不是去害她們,讓你自己成為殺人兇手,讓她們成為受害者。你可懂我說的話。」

    李香薷似懂非懂,不做聲的默默沉吟。

    「沒報仇、報了仇,你都要活下去,日子也要過下去。你所要做的,你能做到

    到的,便是將這些人偽善的面具撕下來,讓那些陰暗不能見光的鬼魅暴露在太陽光下。中間所用的手段與算計,只不過是將兇手繩之以法,令真相大白的助力。」雲千雪雙手帶著一絲暖暖的溫度,伏在小腹上久了,讓小腹也跟著暖了起來。「如此才不會做錯事,才不會給自己愧悔的機會。」

    那股暖流便從小腹升起來,蜿蜿蜒蜒,從五臟六腑,傳到心上,再由心傳到四肢百骸。

    李香薷默然半晌,疑惑的問雲千雪道:「便同如嬪與錢姑姑那樣?她們要害小主,小主卻不去害她們,尋了機會,將她們一舉剷除?」

    雲千雪盈盈一笑,道:「正是。」她語頓,面上現出些許溫柔之色,「許是我有了孩子的緣故,心也跟著軟了,也有顧慮了。李香薷,這世間,到底不只是你一個人。必定在哪兒,還有你掛念的人,也有關切惦念你的人。」

    李香薷眼神有些迷茫,訥訥問道:「有嗎?」

    雲千雪笑的很是明媚,她覺著自己似乎有許多年都不曾這般真心真意的微笑。她起身,一把將李香薷扶起來,道:「有的,比如我與你,除去利用外,也多了一分關懷!這個道理,我用了七年才學會,如今告訴給你,盼著你別與我一樣。恨著別人,也誤了自己。」

    李香薷不能那麼快的弄懂雲千雪的話,自己莫名的點頭,又忍不住搖頭。

    「昨日已逝,」雲千雪大不在意,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自今日起,算是重獲新生,希望你也能一樣,重獲新生。本宮不阻你報仇,只盼你別將自己折進去,越陷越深。到時候與你的仇人一同毀滅,來日清明中元,又讓誰來給你的親人祭掃呢?」

    李香薷似是被雲千雪說動,眼裡帶著淚意道:「奴婢知道了,小主說了這麼多,是盼著奴婢好。奴婢往後一心一意跟著小主。小主不許奴婢替天行道,可總會幫著奴婢洗刷李家的冤屈是嗎?」

    雲千雪點頭,鄭重的說道:「會,我會幫你。往後咱們兩個能夠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別一個人,越過越涼薄!」

    李香薷又要跪,卻被雲千雪一把扶住,道:「你自己去回過和敬夫人,就說我把你留下來了,再不必回冷宮了。」李香薷立時欣喜的應下來,急忙忙去見和敬夫人。

    綠竹見李香薷走了,這才進門,瞧見雲千雪面色大好,那種喜上眉梢的鬆快,是從未見過的,忍不住道:「主子與李香薷說什麼了?主子是不是要拿李香薷問罪?」

    雲千雪招呼著綠竹進前,握住她的手,耐心的開導她道:「綠竹,我知道你與香薷從前有些誤會,你也總不能信她。可我打算將李香薷留在身邊,往後……」

    綠竹有些難以置信的一抖,看著雲千雪詫異的驚聲說道:「留下她?小主忘了嗎,您這一胎諸多凶險,都是因為誰?」

    雲千雪頷首,卻是笑著,盡量的開解這綠竹道:「她當時也不知道,不知者不罪。後來,她不是也幫著咱們懲治了如嬪,除去了錢姑姑嗎?」

    綠竹不能理解的搖頭,委屈的說道:「小主,可是她從前害過小主呀,怎麼能這樣輕易的就放了她?還以德報怨!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以後會不會再做對小主不利的事兒。」這話,但凡是李香薷出現,綠竹便會三番四次的掛在嘴上。

    雲千雪心裡清楚,小回子能輕易的原諒李香薷,綠竹卻不能,這其中多半是因為孫烈的關係。她歎了口氣,問綠竹道:「人難免有做錯事的時候,咱們……總不能一輩子抓住不放。不是有句話,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如今我有孕,從前又不是沒受過太醫院和御藥房的苦。她醫術了得,我也能用得著。」

    綠竹別過臉,細細的想了一番,才勉強道:「小主自然有小主的道理,您決定便是了。她往後能好好侍奉小主便是,若是不能……」

    雲千雪一笑道:「若是不能,但憑你處置。我也不大放心,你時時盯著她便是了!」

    如此,綠竹的面色才稍稍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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