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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錢姑姑便被翠月引著到了雲千雪的院子。她一張臉拉的老長,進了屋,見雲千雪悠閒的捧著一卷佛經在手,冷冷的哼了一聲。
雲千雪仍舊細細的看著手中的經卷,但做未聞。
綠竹與小回子都陪侍在雲千雪的身邊,將錢姑姑與翠月兩人隔在門口。
錢姑姑彈了彈袖口上的灰,嗤的一笑,道:「姑娘好志氣!」
綠竹往日對錢姑姑與翠月兩人,多數時間都是吹眉瞪眼,總沒個好臉色。如今迎著錢姑姑的話,客氣的一笑,竟然有幾分尊重的意思,「錢姑姑您也不容易,這冷宮的分例原本就少,姑姑的錢匣子裡能有多少銀錢呢?」綠竹這話,是諷刺錢姑姑之前來院子裡查抄銀錢的事兒。
錢姑姑臉頰微微抽搐,心想著,若當真讓她們將平日裡的飲食握在手裡,來日動起手怕是要費勁的。可又實在拉不下老臉,勉強一笑,提醒綠竹道:「你們都是些沒有分例的人,自食其力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我給你們的那些素絹子,也是好心想著讓你們自己貼補,吃點兒好的。姑娘何必這麼不識抬舉?咱們都是不容易,各……」
雲千雪放開了手裡的佛經,落在桌子上「噠」的一聲響。驚得錢姑姑與翠月兩人齊齊的一顫。她抬眸淺淡一笑,反問錢姑姑道:「我是一個庶人,自然沒有分例。可綠竹與小回子兩個怎麼會沒有呢?她們還是宮裡的宮人,當著宮裡的差呢。」
錢姑姑臉上一僵,沒話來回駁雲千雪。自綠竹與小回子進冷宮之後,還沒足月。前兩日剛剛發下例銀,如數都進了錢姑姑的口袋。如今雲千雪遽然提起,她當然不樂。立時有些不自覺的攏著袖口,胡攪蠻纏的說道:「既然是當差的宮人,想要那例銀,就得幹活。小回子與綠竹兩個人,成日……」
雲千雪揚眉,清淡的一笑。眸中帶著寒色,冷冰冰的讓人望著不由怯怯。「這兩個人是我的宮人,如今跟著我入冷宮,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后,都沒有說旁的話。她們幹不幹活,與錢姑姑你也無甚關係。」
錢姑姑被雲千雪這一番揶揄,心裡暗自惱恨。綠竹瞧著,極是解氣的一笑,道:「往後咱們不勞姑姑操心,一切都由咱們自己自生自滅。省了咱們三個吃白飯,姑姑可得好好伺候別的院子裡的太妃、太嬪。」
雲千雪說著,重新捧起那冊書卷在手,曼聲道:「小回子,好好送錢姑姑出去。」
錢姑姑被這主僕二人連連搶白,氣的一跺腳,轉身領著翠月走了。
綠竹朝著出去的背影微微撇嘴,向雲千雪道:「孫侍衛當真是及時雨,解了咱們眼前的一個大難!」
雲千雪放下手,修長的十指落在書卷的扉頁上,卻有些笑不出來,「眼前的難題算是暫時渡過了,可這錢姑姑,到底是個麻煩。」
綠竹想起昨日的事兒,忍不住問雲千雪道:「主子早就算好了,孫大哥昨日當值,並且能答應咱們,往春如姑姑那裡傳話?」
雲千雪淡淡含笑,兀自搖頭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的。就算昨日不是他,我也會盡力求別人幫忙的。」
綠竹亦發糊塗的問她道:「央求別人?」
雲千雪點頭,「咱們還有一匣子的珠寶首飾,哪兒有買通不了的人?只不過到底讓咱們等著了孫侍衛,也算是老天沒有為難咱們。他,」雲千雪一頓,似是在琢磨什麼,半晌,才緩緩說道:「當真是個大好人。」
「那主子又怎麼猜到,錢姑姑會讓咱們繡帕子來換吃食的?」
雲千雪笑道:「我只是想,錢姑姑是別人特意安在冷宮裡的。哪兒會用這樣低劣的手段來虐待咱們?到時候若當真怪罪下來,自然是麻煩多多。那她用這個法子,只怕是留有後手。先給咱們送餿食,是想要餓著咱們,讓你知道她的厲害。後又給你送來帕子,美其名曰自食其力,只怕是障眼法而已。等到你餓得七葷八素,她就是送毒藥來,你也會歡天喜地的吃進嘴裡。因為,餓怕了。」
綠竹聽著雲千雪冷幽的話語,忍不住渾身一顫。
雲千雪嘴角輕牽,「當然,她也不會那麼傻的下砒霜。約摸著是查不出的慢性毒藥,到時候咱們是體力不支暴斃的,與她又有什麼相干呢?」雲千雪抬手,微微揉了揉腦仁兒,道:「她這樣的人,無論你是順著她還是逆著她都沒什麼好下場。另一則,如今她著了腦,越發等不及的要向咱們下手。咱們斷了她一個最好的法子,她便會再尋另一個法子來害咱們。你和小回子,越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綠竹忙頷首應下,再沒多問旁的。
到了午膳時分,春如果然上門了。她提了兩籃子的食盒進門,剛瞧見雲千雪那張瘦削的臉,眼淚便不由在眼睛裡打轉兒。綠竹委屈了這麼些天,如今瞧見春如,便似瞧見久未謀面的親人一般,辟里啪啦掉著淚。
雲千雪勉力一笑,拉了春如坐下,道:「日子原本就不好過,別每每見面,都這樣心酸模樣,心裡怪難受的。」她說著,含笑親自動手打開了食盒。
春如也忙將乘著飯菜的碗碟全都放在桌上,為雲千雪布膳。
「奴婢聽說主子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用過什麼,所以帶的都是清淡的飯菜。先用點兒燕絲粳米粥暖暖胃,這桂花鴨都是拆了骨頭壓成肉泥的,活了桂花包著荷葉三蒸三煮,一點兒也不油膩,給主子補補身子……」春如說著,在小桌兒上擺了三碟四碗。
雲千雪捧了一碗粳米粥在手,又讓綠竹與小回子兩人同坐。這才安心的舀了一口粥吹涼了送進嘴裡。綠竹與小回子也是
是餓極了,先撿了最管飽的點心吃。
「主子,今年選秀的秀女都入宮了。再過半個月,就殿選了。」春如一邊給雲千雪夾著菜,一邊打量著雲千雪的神情。
雲千雪不過淡淡的嗯了一聲,恍若未聞的吃著飯菜。倒是綠竹與小回子都停了手,眼神裡有一些不安。
「奴婢在頤寧宮裡聽見皇上說,說……」春如幽幽一歎,臉色越發難看,「過了四月,要去木蘭圍場。」
雲千雪拿著羹匙的手下意識的一滯,很快,便又重新攪動著粥,往嘴裡送進去。
綠竹與小回子皆是緊張不已,向春如詢問道:「若是,若是皇上走了。那,咱們主子要怎麼辦?」
春如深看了一眼雲千雪,便見雲千雪緩緩的抬首,對著春如溫然一笑,岔道:「和妃誕下的是個皇子還是帝姬?」
春如心裡著急,可也曉得雲千雪的脾氣,不敢再說旁的,回答她道:「是皇子,和妃已經晉為和敬夫人,等出了月子,賜協理六宮之權。」
雲千雪似是很替和妃高興的模樣,連連點頭,喜道:「和妃這樣好心的人,自然要有好報的!」
綠竹鼻尖兒發酸,忍不住怯怯的說道:「主子也是好心人,也該有個好報的。」
小回子立時捅了捅綠竹的手肘,提醒她道:「自然是好心好報,如今不是不報,不過是時候未到。」
雲千雪也不理他們兩個,而是繼續問春如道:「太后的身子還好?」
春如垂著眼眸道:「好,太后身子一向康健,無病無災的。奴婢今天去尚宮局替主子打點,也是太后默許了的。尚食局的人,都是曲尚侍提拔的老人,曲尚侍又一直很得端敏皇后的照拂。所以,往後在吃食上,主子全可以放心的。至於那錢姑姑,她從前是宮正司的管事。那磨人的手段,是層出不窮的。主子可千萬小心提防。」
雲千雪放下碗筷,原本要說些什麼,可嘴唇微微開合,卻到底也沒有說出來。
春如似是會意一般,立時道:「皇上這些日子往和妃那邊去的時候最勤,多半是去看小皇子與帝姬的。至於其它的妃嬪,都是雨露均沾,沒有能常在跟前兒的人。奴婢聽說,青州那邊鬧了水患,前朝又逢科考舞弊案,成日也沒個消停。」春如語頓,抬頭看著雲千雪淡淡的神情,歎道:「皇上這幾日,消瘦了。」
雲千雪似是沒聽見春如的話一般,抬手夾起一個素丸子,放在嘴裡。可剛入了口,竟覺著有些食之無味,味同嚼蠟。
春如便起身,道:「奴婢出來久了,太后交代午膳後便回頤寧宮。往後得著空閒,奴婢還會再來看主子的。今兒個下午,奴婢已經打點好,讓莫大人來瞧娘娘了。」
雲千雪低低的嗯了一聲,小回子與綠竹兩人便起身去送春如。
春如走後不久,莫無名果然來給雲千雪請平安脈。期間,自是一番敘舊唏噓的話不提。
卻說莫無名從冷宮離開後,等到宮門快落鎖,他急著出宮的時候,御前的宮人竟來傳他去建章宮。原本皇上龍體,一向是御醫院的院判調理。如今忽然請莫無名過去,實在讓他奇怪不已。
莫無名匆匆到了太極殿,皇帝也不急著叫他。
等到月上柳梢,掌了燈,皇帝似乎才想起來還有個御醫候在偏殿,這才招莫無名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