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濛濛亮的時候,老爺爺就起來給我們做了早飯。一人一碗手擀面,吃的陳怡交口稱讚。「老爺爺,您的手藝真是太棒了。」
老爺爺也不怎麼說話,良久才說了一句:「那就多吃點,吃完了趕緊走。」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只能安靜的各自吃麵。吃完了之後,老爺爺就不聲不響地把我們送出了大門,然後歎了一口氣轉身回了房間。
「哎呀,老爺爺人好像不錯,可是幹嘛這麼急著趕我們走啊……」陳怡東張西望地絮叨著。
我看看手錶,現在只有早上七點,村子裡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只是我們來一趟,好像並無收穫,加上昨晚的事我們確實覺得很奇怪,所以決定在村子裡四處走走。
村子裡果真是人太少了,許多房子都是空著,我們走了很久才發現有一個院落裡的陰涼處坐著一個老太太,她躺在搖椅上半瞇著眼睛好像正在睡覺。
「老婆婆,您好啊~」陳怡甜甜的聲音喚醒了老婆婆,她瞇著眼睛看看陳怡,忽然笑了起來,可是我總覺得老婆婆笑得好像別有用心。
「你好啊,小姑娘。快進來。」老婆婆說。
我們幾個走進了小院,小院裡倒是佈置得十分別緻,有葡萄籐編就的小路,還有黃瓜豆角西紅柿什麼的,只是院子裡有好多貓。狸花貓、大白貓、大黑貓、大黃貓,陳怡看著院裡的貓問老婆婆:「您這麼喜歡貓啊,養這麼多。」
老婆婆瞇著眼睛笑著說:「這些貓呀,都是自己來的。你沒聽過農村有句話說『來貓去狗,越過越有。』所以啊,人善才會有貓來。」
我們在老婆婆的小院裡待了一會就又走了出來,就在我們要走的時候,老婆婆忽然叫住我們:「晚上玩累了就回到這裡來住噢,千萬不要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噢。」
出來之後蔣黎就打開了話匣子,「你看看老婆婆,多麼熱情好客啊。」
「可是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我碎碎念道。
陳怡也認同我的說法:「坦白說,我也總是這麼覺得,這村子好像蠻怪的。」
忽然有一輛黑色奧迪在我們身旁停了下來,一個中年男人饒有意味地看著我們,「你們……來旅遊的?」
我們三個齊刷刷地點點頭,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這個奇怪的表情。
「現在的九零後啊,就是吃飽了撐的,跑這來旅遊。不知道貓人的事啊?」
「貓人?」我趕緊問上一句,「什麼意思?這不是個傳說嗎?」
男人朝著四周瞧了瞧,「這村子裡啊,鬧鬼!」
蔣黎忽然笑了起來,「鬧鬼才好啊,我們就是為了探秘來的。」
男人開始咂舌,「那你們可是厲害了,今天剛來的?」
蔣黎搖搖頭說:「我們昨天就來啦,已經在這住了一晚了。」
「住了一晚了?」男人的眼神中明顯露出不可置信,「你們在哪兒住的?」
我指了指村頭的那個院子,就是我們昨晚寄宿的那個老爺爺的家,「就是那,那個老爺爺家,他們家還有一個孫女兒。」
男人瞧瞧那個方向,臉色烏青地向我們豎起了大拇指,「你們呀,也是夠厲害的了。你們見過他孫女兒了?」
陳怡馬上回答道:「沒有沒有,不對,也應該算是有見過。因為我們昨晚,不,是今天凌晨的時候還看過那個女孩在他們家院子裡玩來著,不過也就是一晃的功夫,就不見了。」
男人的眼神更加恐懼了,「我說小丫頭,你們快點走吧。這村子啊,可不是你們待的地兒。」
忽然男人的車裡有一個女人搖下玻璃說:「建成,走不走啊,再不走就中午了,媽都餓了。」
男人哼哈的答應著,說馬上就走,然後走到我們面前小聲說:「他們家啊,就剩那老爺子一個人了,那個孫女兒啊,八歲的時候就死啦。後來啊,兒子和兒媳婦也離家出走了,老伴兒也鬱鬱寡歡地死了,就剩下他老哥一個自己在家啦!」
男人上了車之後就走了,我們三個人站在地上可是不淡定了。可是晃蕩了一上午這胃裡都開始咕嚕嚕地叫上了,要說老爺爺早晨那碗麵做的好不好吃,答案是肯定的。可是自從那個叫做「建成」的男人告訴了我們他孫女兒已經死了的事,我們就開始覺得昨晚肯定是遇見鬼了,對,不是覺得,是肯定遇見鬼了。
「我看……那個養貓的老婆婆倒是人不錯,不然我們去她那討口吃的,然後回去算了……」陳怡畢竟是女孩子,對真正遇見的事還是有點害怕的。
我一時沒了主意,雖然說參加這個社團的時候就是個好奇,可是誰也誒想過還真能遇見鬼神這種事,這時候不由得心裡發了慌。
蔣黎畢竟還是大我們一級,這種時候還是鎮定許多。「我看,不然我們先去老婆婆那討口吃的,然後跟老婆婆聊聊關於那老爺爺的事。這說不定就是偶然見到,何況我們來一趟不能白來是不是?不然我們以後這社團怎麼壯大啊!」
我和陳怡覺得蔣黎說的話沒錯,算是認同了吧,大家就一起往老婆婆的住處走。而在這時候,我們三個人竟然不約而同地朝著老爺爺的院子看了看,後來當我回想起我們的這一回望,猛然發覺人的選擇有時候真的很齊妙。可能就是那麼一個偶然的決定,假如我們選擇離開,或者假如我們選擇走另一條路,可能後來發生的事情都會不同。
我們到達老婆婆家的時候,老婆婆正在做飯,老婆婆笑滋滋地把飯菜端了上來,竟然沒有一個素菜,全是肉菜。「咱們這村裡啊,什麼都沒有。就是家養的雞鴨鵝豬,你們就將就著吃點,可得吃飽了。」
我們三個也真的是餓極了,拿起筷子就開始饕餮。不得不說,老婆婆的手藝也真的是好,我們三個吃了好幾碗。吃完了飯我們就坐在葡萄架下面聊天,蔣黎先開口問了老婆婆:「老婆婆,聽說村頭那家老爺爺的孫女兒去世了?」
老婆婆皺著眉頭不無感傷地點點頭,「可不是嘛,那小丫頭長的可俊了。」
「那我們昨晚在他家住怎麼還見到那小女孩了?」陳怡問。
老婆婆看了看老爺爺家住的方向,「這人啊,雖然去了,可是總有點不甘心吧。誰又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呢。」
蔣黎明顯有點後怕,「那昨兒晚上你們倆還著實撞了鬼了,那小女孩兒可不就是個鬼麼?」
我們四個人聊了很多,不過我都是不怎麼說話的那個。看著老婆婆院裡的小貓們,一個個懶洋洋地趴在四周,陳怡可是樂壞了,她就沒見過這麼多貓,也難得她作為女孩子也不怕貓。一晃的時間就到了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老婆婆開始收拾東西,跟著那些貓都跟老婆婆回了屋。老婆婆朝我們笑笑:「我呀,得回屋了,天快黑了。你們溜溜彎,回來咱們好吃晚飯。」
老婆婆回屋的速度非常快,她前腳剛走進房子,後腳夕陽就照在了她的房子上。我們打算再最後溜躂一圈就回來吃晚飯,走到村東頭的時候卻看見老爺爺在那放羊。
老爺爺瞇著眼睛有點慍怒地看著我們:「不是讓你們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說,「我們還想在這住一晚。」
老爺爺無奈地搖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跟我回家吧。」
老爺爺話音剛落就牽著羊往家裡走,可是我們並沒有跟著。老爺爺走了幾步納悶地轉過頭,「怎麼不跟我走?」
我們三個哪裡敢跟著他回去,想到他那個死了還能出現的孫女兒,我們嚇都要嚇死了,再讓我們去他家住上一晚,那真真是要了我們的命了。我們三個集體搖頭,那腦袋就跟撥浪鼓似的撥楞著。
老爺爺好像看出了什麼似的,瞇著眼睛問我們:「你們是不是聽誰說什麼了?」
我們三個慌忙說:「當然沒有,當然沒有。」
老爺爺上前一步,「那你們為什麼好像怕我似的?」
我們三個繼續搖頭,「當然不是,當沒怕……」
老爺爺繼續問:「那你們今晚去哪兒住?」
我剛要說去哪兒住就被陳怡掐了一把,陳怡馬上搖著頭說:「老爺爺,我們打算一會就走,去鄰村借個宿,永安屯裡實在太冷清了。」
原來陳怡是怕老爺爺他們家那個「鬼童」知道了我們住的地方晚上再來抓我們,所以打算瞞著老爺爺。
老爺爺歎了一口氣,只能自己走了。看著老爺爺遠去的背影,我們才鬆了一口氣。
陳怡回過神,摸著胸口,「簡直要嚇死我了,咱們快回老婆婆家去吧,我覺得天黑了總是怪怪的。」
我和蔣黎點點頭趕緊跑回了老婆婆家,老婆婆已經做好了飯正在等我們。就在我們拿起筷子打算再來一頓饕餮盛宴的時候,整個永安屯又開始迴盪起貓的叫聲,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今晚她們的叫聲竟然充滿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