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的臉色,聽完他最後一句話,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待在黎墨凡身邊多年,外界傳言都她是最瞭解他的女人。
但沒有人會相信,她對黎墨凡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他在她心裡,一直就是個難以琢磨的男人。
他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讓她多年來提心掉膽,忐忑不安,生怕會說錯一個字,念錯一句話。
她對黎墨凡有一種莫名的畏懼。
明知道他是一個危險又無情的男人,卻又飛蛾撲火。
「總裁,顧小姐遲遲不肯簽字。」
黎墨凡瞥了一眼桌上靜靜躺著的件和港幣,淡淡道,「你先出去。」
安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
卡嚓,房門輕輕合上。
修長的腿從她眼前走過,拉開黑色皮椅。
他交疊著雙腿,拿起桌上的鋼筆轉了一圈,眼中帶著幾分不耐煩,聲音冷漠,「顧念晨,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顧念晨頭燒的厲害,額上冷汗涔涔。
她努力的抬起頭,半睜著眼,嗓子眼干的冒火,聲音沙啞的不像話,「黎墨凡,你恨我到了什麼程度?我把命給你,能不能換取你的原諒?」
她是有多無能,有多失敗,連顧家最後一樣東西都保不住。
顧宅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
爸爸臨死前拉著她的手,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保住顧宅,她含淚答應,不過才一年,就要背棄承諾了。
她一開口,黎墨凡就聽出有些不對勁,再看她臉色臉色白裡透青,一臉的病容,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頓時就明白了幾分,皺了皺眉,冷笑,「你的命一不值,我拿來做什麼?」
「一不值。」燒的厲害了,她意識都開始模糊,裂開的唇張了張,嘴裡滿是血腥氣,眼中蒙著一層水霧,淒迷的笑了起來,「可是…除了拿我的命賠償,我還能怎麼做呢?」
「我說過了,你的命一不值。」
澄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她眼下。
冷漠深沉的眼眸裡漆黑一片,像暗夜的海面,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他的眼裡沒有一絲憐憫,微微低頭,冰冷的目光如寒芒刺身,「顧念晨,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你不配獲得我的原諒,看著顧家衰敗的一敗塗地,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安慰。」
「求你。」
她費力的爬起來,伸手拉住了他的褲腳,筆挺的西裝褲被她緊緊拽在手裡,難以想像一個高燒到意識模糊的人還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可以做出很多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求你,黎墨凡,求你放顧家一馬,只要你能救姐姐,能放棄顧宅,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給你做牛做馬,任由你使喚好不好?」明知道他鐵石心腸,她還是天真的抱了一絲希望去求他。
以最卑微的姿態,將她所有的自尊都放在他腳底,任由他踐踏。
她只有這個辦法了。
除了求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他並不是一定要奪走顧宅,他只是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