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層巒疊嶂。
巨大的墨池,坐落於連綿群山之中,狀如墨硯,通體玄黑,墨山因此而得名。
高大壯闊的山巒,其間,山鳥啼鳴,群獸潛伏,一行水幽門弟子駕馭法寶,如流星一般沒入山中,不見身影。
「哈哈哈!」莫虛留豪放的大笑聲傳遍四方,引起一陣陣回聲,他雙目珵亮,喜不自勝地看著面前巨峰上的一株三尺寬血色大花,驚喜叫道:「沒想到我們的運氣竟然這般好!一來就看到這冠心花!只不知這花是多少年成分,是否滿足杜師弟的要求!」
杜楓見此同樣大喜,還未說話,卻忽聽到一陣轟地響動,整個天空,一下子湧來一股強大的烏雲,氣勢騰騰壓迫,幾個人全部一驚,其中尤淋更是驚呼:「入靈後期修士!」
那股壓迫感越來越近,直朝此處而來,眾人俱都面色難看,周晉擰眉道:「不要慌!對方不一定會動手!我們不要惹怒對方,靜觀其變!」
他這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哈哈的笑聲,一個尖利的女子聲音響起,「你倒是懂得我的脾性!」
聲音刺耳,口氣囂張,一陣狂風掃過,黑霧遮掩下,女子聲音急迫道:「怎麼只有你們!池桑落呢!」
聲音來者不善!
其他人還未說話,心中訝異之時,杜楓面色驚異,想了想,立刻道:「仙子有何要事?池師妹並不在此。」
並不在此?
河超水瞪大眼睛,喝吼道:「她不在這?那她在哪兒!」
杜楓警惕地看著空中的人,恭敬道:「池師妹已離開宗門,至於去哪。她卻未明說,好似,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什麼!
河超水不敢置信!
那個女人離宗了!她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不是說來了墨山,怎麼現在卻又離開了宗門?
很長一段時間?那豈不是這段時間都找不到人?
怎麼會?
怎麼會!
可惡!!!
竟然又在她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火氣鬱結,胸口欲裂。她大叫一聲,狂躁的靈氣如亂風一般沖射,引得整個山林震顫不斷……
某人輕輕揉了揉耳朵。
月白色右衽長錦衣飄逸而動,奇巧的虯枝蜿蜒點綴其中,衣襟袖口處銀色鑲邊,勾勒著精緻的花紋。竹青綠的敞口紗衣外披,一行一動碎芒四溢,光華流轉,腰間一條銀帶相系,墜著一塊折扇型碧玉、一袋紫色精緻香囊和一個碧綠色的小小儲物袋。
三千青絲束於一處。冠碧玉、插銀釵。
眉清目秀,風度翩翩。
好一個俊俏美少年。
此人,便是之前早已計劃妥帖的池桑落。
此刻的她,嘴角含笑,神色輕鬆,眉目溫潤,氣質平和。
早在小比之前,她便已經計算好了。她不可能一直呆在百凝之域,而宗門的其他地方,隨時都可能遇到河超水的人。敵暗我明,只有千日捉賊,沒有千日防賊,再加上之後又被煌玨盯著,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宗門。
而她。原本就是要另尋機緣,呆在宗門腹背受敵。左支右絀,也不利於修煉。
再加上她入宗已過一年之期。已然需要承接宗門任務,故此,她便直接選擇了離開宗門,守護京都寧王府的任務。
上一次派遣弟子守護,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那寧王府權勢日漸鼎盛,在落方奉鹹這一帶朝廷中,權勢地位非凡,若是尋常凡人,那寧王自是不懼,可是一旦涉及修仙之人,他便如弱質婦孺,難以與之對抗,十年來,他也不斷請求過宗門庇護,可一來水幽門事多繁雜,難免疏忽,二來凡界靈氣稀薄,能夠派遣的弟子修為又不能太弱,修為高的又瞧不上替凡人做事,人選難以決定。
最近三年,那寧王愈顯焦躁,頻繁向水幽門請求,禮物送了一波又一波,原本水幽門是瞧不上寧王那點小禮的,但便在一年之前,破天荒,寧王竟親自送來了一塊罕見佛山玉,品質奇佳,即便在修真派中,也算得上中品寶物,再加上寧王態度誠懇,執事堂的人便破例將「守護寧王府」的任務升到了宗門任務石的第一百三十八排,沒想到,之後沒多久,便被池桑落主動承接下。
按說一般剛進階入靈中期的年輕弟子,都是天賦非常的,應該都會立刻為接下來的後期境界做準備,承接這樣的任務,離宗時間太久,俗物纏身,並不利於修行,不過難得見有人願意接下此任務,執事堂的人也沒有多言,直接將令牌、玉簡等一應物品給了池桑落,登記過後,便允許她離宗。
宗門之內,也會給她劃下一千個貢獻點,回宗後再劃下一千五百的貢獻點。
同時,寧王府得到消息,寧王更是喜不自勝,雷厲風行地讓全王府慶祝,等待大人物的到來。
除了寧王,王府中其他人並不知曉各種緣故,個個莫名其妙,但打聽也打聽不出,又不敢忤逆寧王的安排,於是一個個也只好揣著糊塗裝明白,為那個不知底細的人操辦起來。
京都寧王府,一片莫名其妙的喜氣洋洋。
桑落已經離開了宗門,此刻,便站在奉鹹京都的南北大街之上,避開國道,看著面前繁華的人間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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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層台累榭、丹楹刻桷。
大街上,店舖林立,吵吵嚷嚷。
來往的書生、閒話的老者、相馬的男子、買藥的婦女、嬉戲的小孩……
一支駱駝隊慢悠悠地走在前面,衣著鮮艷的女子,拿著團扇,笑語嫣然。肥胖的婦人,抖了抖身上的贅肉,摸了摸嘴角的油漬走入巷口,小孩趁著小販不注意,偷了包小食拔腿就跑……
她這般看著。一些人也同時注意到她,容顏如玉,氣質如蘭,站在這熱鬧的城街之上,自成風景。
神識掃過一周,隱約。可以感受到幾股強大的能量,看來這凡界之中,的確有不少修仙者逗留。
桑落尋覓了一番,找到了寧王府的所在,提腳而行。沒走幾步,身邊一個婦人拉扯著一個粗壯的女子便攔了上來,忙地朝桑落噴唾沫口水,「這位小郎君,這位小郎君,二九年華的小娘子要不要?床第功夫了得,人能幹,能燒水能做飯能生娃。保管讓你滿意,只要二兩銀子!」
桑落愕然,竟然還有這等事?
她看了看面前盯著她眼睛都快掉出來的女子。笑了笑,退避一下隔開了婦人伸出來的手,「實在不好意思,我身板小,承受不起她。」
她這樣一個「嬌小的男人」,的確承受不起這個五大三粗的女人。桑落笑了笑,繞身避開。在婦人和女子愕然的神情下,遠遠走開。
一路上。為避免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桑落微微敞開了靈氣護罩,一路平安到達寧王府。
眼前,紅色大門敞開,石獅威嚴,閽人們個個面色嚴肅,屋簷張燈結綵,雲梯台墀上,還鋪呈一條紅色地毯。
門匾上,金色黑底大字,寫著寧王府。
桑落見此,踏步而入。
那一眾閽人見著她,卻都擰起了眉,其中一男子更是喝道:「幹什麼的!王府五丈之內不得靠近!今日我王府有要事,沒事滾一邊去!」
要事?
沒有什麼事會比她更重要了吧。
桑落也不惱,便這麼靜靜立定著,看著王府大門,「通秉一下,就說,我來了。」
我來了?
閽人聽此好笑,這算什麼傳話?
「不是都跟你說了王府有要……」
「哎!」其中一個守門皺了皺眉,看了眼池桑落道,「你別又狗眼看人了,你看人家的衣著,那可是上好的杭綢!那腰間的玉石,少說也值千兩銀子,還有這人的氣派,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你別像上次那樣又犯渾!」
那人聞言,這才抿了唇,神色有些不安,想了想,忙笑了笑,朝桑落道:「小郎君可有拜帖?」
桑落朝他微微一笑:「沒有,你只管照我的話通傳,你們王爺自然會明白。」
那人聞言神色為難,身邊那男子忙道:「趕緊去!此人敢這麼說,說不定是上頭那幾位爺,我們可擔待不起!」
那人聽此嚇了一跳,忙地朝桑落賠了笑臉趕緊跑入府中。
說話的男子恭敬地看著桑落,將一個小杌子恭敬送下來,「小郎君要不要歇歇等?」
桑落搖了搖頭,這片刻,那閽人已領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出來,一見到池桑落,中年男子忙地躬身:「請問是這位小郎君嗎?」
「是。」
「好好好好好!」那管家面露喜色,立刻哈腰道:「在下姓曹,是府裡的管事,王爺已經等候多時,這位小郎君請。」
一眾閽人聽得莫名其妙,便見著曹管家帶著「少年」進入了王府。
今日不是說,除了王爺等的人,一概不會接見?
難道就是這個小白臉?
桑落順利登堂入室,這王府中,上至世子郡主,下至丫鬟僕婦,卻都瞪大眼看熱鬧,那寧王得知消息後,更是嚇得從書房花梨木椅上栽下來,爬起就往外跑,比謁見皇上還緊張。
一眾小廝看得莫名其妙,卻不敢說話,跟著王爺跑。
「仙……小侄!小侄!」寧王氣喘吁吁,連忙平復心緒笑道,彷彿剛才那踉蹌要下跪的一幕只是個錯覺,他微微抖著手,將蒼白的手籠入袖口,忙地道,「請請請,這邊請!」
哪怕強自控制住,還是敬畏十足。
身後一干王府公子看得迷糊,個個擰起眉,他們隨著父親征戰沙場,便是謁見當今聖上父親也沒有這麼失態,何時見他這麼窩囊過?
從庭院跑來的妃嬪,也俱都愕然地看著寧王,眼見得寧王伺候佛爺一般將桑落引入廳堂,一個眉目深邃的女子沉著臉,朝身旁的嬤嬤道:「去叫王妃來,看王爺這個態度,我寧王府恐怕是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讓王妃親自來處理!快去!」
那婆子聽此,尖利個眼,點頭立刻跑去辦事。
整個王府,一時間,變得警戒十足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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