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們一看見百米開外的秦家祖殿,心裡那份支撐他的寄托沒了,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的積雪和水窪,好似一個沒了骨頭的人一般,躺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終於到了!」小娘們嚥了一口口水,大口的喘著粗氣,貪婪的捕捉著空氣中稀薄的氧氣。「通哥,我……我不行了,你把我拖過去吧!」
我抬腳踢了他兩下,剛想罵他沒出息,可我也沒出息的癱倒了,實在是沒力氣了。我倆就在地上躺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直到爬山弄出來的汗水,都已經快被山頂呼嘯而過的寒風吹的凍住了,才極不情願的起身相互攙扶著,往那不遠處的青磚樓宇蹣跚而去。
待到近前,看到了一些細節,便完全沒了從遠處眺望時的那種超凡脫俗之感。眼前的秦家祖殿,就好似一處破敗的大宅。屹立於峰頂之上,飽經滄桑,滿眼望去都是歲月侵蝕的痕跡。
其整體造型和村子裡那座祠堂頗有幾分相似,高約四米多一點,全由青磚石塊壘砌而成。坐落在一處寬闊而又平坦的崖壁之上,後面便是萬丈懸崖,周圍不生草木。只有東北角一棵青松,孤獨的立在那裡,飽經風雪而歪斜的樹幹,像一個老人看著整座祖殿。
迎面是一座門樓,八根圓木柱子,和雙開大門一樣,都被漆上了朱漆。從油漆退化的程度來看,應該是老秦不斷重新刷塗過的。漆層很厚,顏色還挺深,想必是今年才重新又刷過一遍。
我抬頭看了一眼高懸的牌匾,上面只有一個「秦」字,很大也很醒目。再看大門兩邊的立柱上,從上到下各書八個燙金大字,組成一副十六字的對聯。
「顯應由於賢者占陰,靈通本乎霸者立陽!」我念出聲來,然後看著小娘們,故作一派學究的模樣。「嗯,好一副對聯,真絕!」
小娘們輕噗了一聲,抬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道:「大哥,古人書寫是從右往左,所以上聯在門的右邊,你念反了。」
「是嗎?」我撓了撓頭皮,頓覺有些尷尬,跟著小娘們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挺寬敞的堂屋,兩邊還各有一間廂房,這三間堂屋正好組成了祖殿的進戶大堂。大堂的正中間橫臥有一塊兩米多高,五米多長的巨石。巨石之上刻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顯得非常的古老。我定睛看去,才發現肯本看不懂,連現代漢字都認不全的我,就更別談什麼繁體的古了,並且還都是篆刻體。
「這上面寫的啥啊?」我剛剛才在小娘們面前丟過臉,這回也不敢不懂裝懂了。
「就是歌頌老秦家祖上生平事跡的碑。」小娘們也不看這巨石上刻的字,只顧著繞到巨石後面去了。「趕緊走吧!咱也不是來參觀的!」
我一想也是,歷經千辛萬苦,路上還差點沒給野狼吃了,為了啥?不就是來這裡想辦法幫司徒武侍的麼!如此一想,我比小娘們還急,幾個箭步就衝到了他的前面,率先繞過巨石跨出前堂後門,走進了中庭院。
我原本以為這祖殿的中庭院也和村子裡的祠堂一樣,兩邊是花壇,中間留出一條道。可不想這裡的佈局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院子裡赫然有一座土墳,墳頭堆的像座假山,比院牆還高。整座土墳呈圓錐形,佔地面積很客觀,幾乎佔滿了整個庭院,只留出非常狹窄的兩邊靠院牆的過道,供人行走進入後堂。
繞過土墳之時,我問小娘們,他說這座墳的墓主人,就是村裡祠堂供奉的那座泥像——老秦家通靈術的開山老祖宗。我一聽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泥像分明青面獠牙,人不像人獸不像獸的,怎麼?世上還真有長的那麼離譜的人?可就算我心中有此疑惑,我也不敢在此造次發問小娘們,因為我又看見了那尊泥像主人。
就在後堂的正中,像一尊佛像似的,和村裡祠堂的那尊一模一樣。只不過村裡那尊是泥像,而這尊是青銅像,並且體型也要大上一倍之多。銅像的頭部都快要觸碰到四米多高的屋頂了,一雙巨大的眼珠子低頭看著剛進門的我們,令人不由得就心生畏懼。
我避開銅像的視線往後堂的兩邊看了看,整個後堂是一個整體,並沒有側邊廂房。地上灰塵也不是太厚,想必老秦兩三個月就會來打掃一趟。可我還是在薄薄的地灰之上,發現了一串腳印,並且是我和小娘們還沒有到過的地方。那些腳印並不明顯,但是仔瞅瞅還是能看得見的,最主要的是我發現,那還不是一個人的,有大有小起碼也得是兩個人。
「這裡近兩天有人來過!」我小聲的對小娘們說道。
小娘們先是一愣,然後指著地上的腳印說道:「你說那些啊,這祖殿又不鎖門,進來人也正常吧,沒什麼好疑神疑鬼的。」
「這荒山野嶺的,沒事誰跑這來,不怕被狼吃了?」我有些納悶。
「這年頭沒事找事的人多了,什麼地質考察的,遊山玩水的,專門挑沒人的山峰爬著玩的,多了去了。」
小娘們說完從台案上拿起一盞煤油燈,便帶我走到銅像的後面,說讓我別管那麼多了,還是幹正事要緊。我跟過去一瞧,那銅像後面什麼也沒有,空無一物。並且由於銅像遮擋,大門透進來的光線無法抵達這後面,所以顯得暗沉沉的。
銅像距離後牆大概還有一個人的身位,後牆原本應該也是青磚壘砌的,只不過被老秦刷了一層白石灰在上面。小娘們擦著火柴把燈點上交給我,然後便把臉貼到了後牆之上。我將煤油燈湊上去,發現牆上連條縫都沒有,光禿禿的,便問他這是在看什麼呢?
「把你的刀子拿來。」小娘們依舊臉貼著牆,目不轉睛的,好像看見了什麼似的。
我不明所以,從腰間拔出了刀子遞給叫小娘們,只見他接過後,用刀尖對準了牆
上的一個點,然後一掌拍在刀柄後面。我湊上去一看,發現牆也沒什麼動靜,不免皺起了眉頭,問他搞什麼鬼呢?
「通哥,能麻煩你去給我找快磚頭來麼?」小娘們有些憋屈的說道。
我一聽,合著拿我當起傭人來了這是,當下抄走他抵在牆上的刀子,然後讓他給我起開。我讓他把煤油燈拿好,兩眼往牆上一瞅,發現了被刀尖磕出來的印子,對準了將刀尖重新對上去。
「不行就說嘛,找什麼磚頭。」說話間,我卯足了手勁,一巴掌拍在刀柄之上,頓時刀刃就陷入了牆裡。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瞅,原來是牆上陷進去一塊長方形,其厚度只有火柴盒那麼高的一塊石板。小娘們見我成功了,忙推開我把眼珠子湊上去看了看,隨後又洩了氣,說是刀子不夠長,石板沒頂出去。我說那還不簡單麼,便從腰間將刀鞘也取了來,塞進石縫之中抵住那塊陷進去的石板,然後再用刀尖對準了刀鞘用力的往裡一推。
嘎吱一聲,一縷光線透了進來,那石板被頂了出去。我往露出來的石縫了看了看,發現外面一片霧濛濛的,視野非常的有限,除了空白的天邊,啥也看不見。這後牆的外面,應該就是懸崖峭壁了,這一看之下,我頓時覺得腳下踩著的地面,好似不太踏實了一般。
小娘們一看見光透了進來,就知道石板被完全頂出去了,然後示意我讓開一點。我這一讓,從石縫中透進來的光,便照在了銅像的後背上。
「靈通本乎霸者立陽。」小娘們看著照在銅像後背上的光斑,嘴裡自言自語的念叨著。隨後他便走了出去,站在後堂中朝院子裡的墳頭看了看,然後又走到院子中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說了一句:「時辰還未到,估計還要等上一刻鐘的功夫。」
「什麼時辰未到?我們要等什麼?」我忙問。
「等最後一縷陽光從石縫中透進來。」小娘們點上兩支煙分給我一支,讓我別心急,先抽根煙休息一下。
我不明所以的接過煙,不知他在買什麼關子,和他一起坐在後堂門口的石台階上抽了起來。一根煙也用不著一刻鐘的功夫,我們抽完了之後,就在後堂來回的走著。太陽快落山了,這山頂上的溫度,比山下又要冷上許多。這時候我和小娘們冷的瑟瑟發抖,都想著運動運動暖暖身子。
走了一會之後,我在一個轉身之際,突然發現身後有一抹淡淡的光閃過,便連忙回過頭去。這才發現銅像的眼珠子亮了,不是,是開始冒光了。一雙瘆人的眼窟窿,射出了兩道光柱,我循著看去,發現正好投射在了墳頭下部的土坡之上。
小娘們看見這一幕之後,又問我要去了刀子,走到院子裡,一刀扎進了墳頭的土裡。他起開身子之後,我發現他扎的正是銅像眼窟窿射出的光柱。所照射的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