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心中留話,沒有語氣也沒有抑揚頓挫,說的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但我依舊感覺到了那份無奈中的決絕。
難道這次司徒武侍當真是要與那巫通師同歸於盡,它究竟發現了什麼可怕的內幕,讓它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就在剛剛我還在幻想著以後要從叫花子手裡繼承它,讓它成為我的鬼侍。而下一秒就得到了這樣的結果,這實在是讓我心有不甘。叫花子不知了去向,現如今司徒武侍也要離我而去。那他娘的老子成啥了?這算怎麼回事?以後誰來傳我術法?我算啥通靈密宗傳人?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朝四周圍看了看,身邊已經感覺不到任何陰靈之氣了。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句我先走一步了,它丫的竟然就真的先走一步了。說得是那般的無奈,走的卻是異常的決絕,我心說你猴急個什麼,老子還有很多問題沒問呢。
司徒武侍就這麼走了,連帶著它那缺心眼的徒弟也一起離開了。把一頭霧水的我晾在荒涼破敗的院子裡,不知所措中又難以抉擇去留。
這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這回我決定不再自作主張了,畢竟跟以前不一樣了。司徒武侍連遺言都交代了,我還能說什麼。再不聽它的話,我豈不是也成了它徒弟那副德性——缺心眼了麼!
我留下來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幹掉那巫通師,好讓蘇熙從此擺脫被加害的命運?而現在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連司徒武侍都被逼無奈的要留下遺言了。我還繼續留在這裡幹什麼,我一個半吊子,估計除了當個傀儡被使喚兩下,也就沒什麼用了。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司徒武侍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我這傀儡留下來給誰操控呢!
我點上一根煙楞楞的抽著,回想今晚發生的一切,只感覺自己可不就是充當了一回傀儡麼。叫我幹啥就幹啥,完了也沒一個出來給我解釋一下,丟下人拍拍屁股就都走了。
不過雖然我這趟留下來並沒有解決根本問題,但我還是不後悔當初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畢竟多少也發現了老族長並非真正的巫通師,它不過就是個傀儡而已,要知道這件事連叫花子都被騙了。所以能弄清楚這個問題,也是對於打掉巫通師這條對蘇熙具有極大威脅的線,至關重要的一記重拳。
只是接下來的最後一戰,我明顯是沒資格參加了,只能把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交給司徒武侍大俠了。
我暗自苦笑一聲,然後搖搖頭起身翻過院牆,只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我拖著疲憊的步子,漫無目的朝前走著,心思亂的很。關於小娘們他爹的事,讓我久久不能平復心中的激盪,眼下心裡實在是有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
算了,我還是聽司徒武侍的,暫且先離開這裡再說。如此打定主意,我便我丟掉煙頭,加快腳下的步伐。
可轉念又一想,在我離開之前,總得把肚子裡那四個銅貔貅想辦法給弄出來吧!這老放肚子裡也不是個事!
如此一來,我便立即去縣人民醫院掛了個急診,告訴大夫我誤食了重金屬,讓他給我開了點強效瀉藥。
晚上也沒有長途客車可坐,就算走也得等到天亮。我琢磨著從現在開始,老子拉到天亮,我就不信拉不出你們四個來。
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我就只好又回了荒廢的縣紡織廠,吃了藥後沒多久就開始了漫長的拉鋸。話說那藥效確實夠強,我在想那藥究竟是不是給人吃的,那晚上值班的醫生不會是個獸醫吧。
這才剛剛吃下去沒幾分鐘,肚子就開始不舒服了,然後就一個勁的脫褲子、蹲下、提褲子、走兩步、脫褲子、蹲下……
就這麼反反覆覆沒完沒了的折騰了好幾個鐘頭,整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最後直到啥也拉不出了,整個人都虛脫了,就好似那剛生完孩子的產婦一般。額頭滿是冰涼的汗珠,腿腳都站不直了,才總算是把四個小傢伙全都湊齊了。
我喝了點水,將三個被我用刀子刻了幾號的銅貔貅,夥同從老族長後脖頸中取出的那一枚一起藏入懷中收好,然後將我原本佩戴在胸前的那枚重新掛到脖子上。弄完了這些之後,我便窩到了枯葉堆裡迷迷糊糊的想要睡上一覺。計劃離天亮還早,正好調整一下狀態,明天一早就出發趕往崑崙上秦家祖殿。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蘇熙和小娘們,內心中立即就升起一絲欣慰,將那虛脫的疲憊給趕的無影無蹤。
這眼皮還沒合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我心下一驚,頓時坐起了身,心想不今晚還有完沒完了,這是不把人弄死誓不擺休麼!
我還以為是那巫通師過來搶銅貔貅來的,司徒武侍臨走的時候不是說了麼,那銅貔貅都是他行使傀儡術的關鍵。當下心中正在緊急的思考對策,卻只聽已經晚了,那腳步聲都到了屋子北邊唯一被我留出來的窗口外了。
地上生有火堆,照明不成問題,只見破窗戶中露出來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女人臉。我心中一駭,這牛叉到連叫花子都瞞了過去,司徒武侍都要同歸於盡的狠角色,竟然就長的這麼一副清秀模樣?
搖曳的火光打在那張女人臉上,我看的分明,那是一張普普通通,乾乾淨淨的臉龐。看上去也就比蘇熙大那麼一兩歲吧,紮著一束馬尾辮,穿著一身花格子棉襖,人顯得很精神。從那張臉上,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陰險與詭異的氣息。
「我是武侍徒!」那女人突然開口說道。
我心下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後,破口就罵,心說你這丫的缺心眼都到了沒救的地步了。這種情況下,你沒事跑來嚇唬人,得虧我膽子夠大,不然豈不是被你嚇死了。你說你來就來,還一聲不響的直接就跑窗戶來了,你倒是在外面喊一聲,也好給我做個准
備不是。
可我這邊剛罵完,那邊它丟下一句就走了,顯得風風火火的。
「別跑,老子今天非捅死你丫的!」等我追出去的時候,它已經跑沒了影。我將攆它時抽出來的匕首,又重新插回屁股後面,罵爹罵娘的回了屋子。
這他娘的當真是要殺人了,若不是看它不知從哪借來了一副活人身軀,就是追出去十里地,我也要給它丫的干趴下。
話說罵完之後,我突然感覺眼角有些濕潤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哭。它沒事跑來就給我傳了一句話,說是那些銅貔貅讓我暫時先別取出來。因為我的身體被人下了封印,銅貔貅在肚子裡,也會受到封印的影響。這麼一來那巫通師便絕無可能找到我,找到銅貔貅的下落了。
它的意思是讓我到了秦家祖殿之後再把貔貅拉出來,倒時候把情況告訴小娘們,他自有辦法解決此事。這都還沒完呢,它丫的竟然還讓我把從老族長後脖頸的肉裡取出來的銅貔貅也給吞進肚子裡。
我去你大爺的吧!你說這都叫什麼事,有這麼玩人的麼,啥事你們就不能一併給老子說了。當時跟你師父後面拽成了二五八萬,說走就走多威風。你有種就別回來啊!現在我剛給這四個貔貅拉出來,你這會兒功夫又讓老子給再吞回去。並且就這麼一小會的時間,四個貔貅在我懷裡都還沒捂熱乎,完了我還得搭上點利息,再多加一個,一次性還回去五個!
我托著頭蹲在火堆跟前,感歎我這命咋就這麼苦!
當那張清秀的女人臉說出武侍徒這三個字的時候,雖是在向我表明她現在是個被附身的人,跟我說話的正是司徒武侍那徒弟。可也從側面反應了,那女人並不是個普通人,不然就憑那徒弟是沒這麼大本事的。
你都沒看見當時見我拔刀追了出去,那丫的跑的有多快,這司徒武侍強行上身活人之身的時候,也沒見這麼利索過!
難道那女人也是個通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