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外通局撤掉?我想了想,覺得這丫的還是有些頭腦的。如果我們還留在此處,按照常理,自然要撤掉外通局的。所以我們故意不撤,對方一感知發現這裡還有外通局,自然不會想到我們還留在這裡。這叫什麼,反向此地無銀三百兩!通常都是我阿通善於玩的把戲,沒想到它一個鬼侍也懂。
司徒武侍交代完了就離開了,老闆娘身子一哆嗦便回過了神來,看著我一臉的茫然,半晌問我怎麼會也在這。我心想怎麼跟你說呢,只能以一言難盡搪塞了她,並且生了個火堆給她取暖。
我拿出剩下的白酒讓她喝一點,這樣可以驅寒暖暖身子,然後便問了她一些廠裡的情況,兩個人有一句沒有一句的閒扯了一會。畢竟是我之前的老闆娘,倆人歲數也擺在那,這談起話來總覺得不自在,最後說著說著她就睡著了。而我心事重重一點睡意也沒有,便添著柴火等司徒武侍回來,看能不能帶來什麼好消息。
等到天都亮了,也不見它回來,老闆娘還沒醒,估計這一天的也被折騰的夠嗆。我沒叫她,翻身出去買了早點。回來倆人吃了早飯,老闆娘便問我究竟在幹什麼,怎麼好好的工作不要了,跑回老家來躲在這荒涼破敗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她的潛台詞是想問她的陰婚丈夫在幹嘛?遂也不跟她多說,只問她是等司徒武侍回來再走,還是現在就走?其實我這話已經很明瞭,這事與你無關,我也不想剛剛送走個蘇熙,現在又來為你提醒吊膽的。
司徒武侍走之前,也沒讓我送她走,可我知道那是它為了能有個身子跟我溝通。但我們不能為了這個,就一直把老闆娘留在身邊,這對她來說太不負責了。
老闆娘雖算不上馬皇后,可也差不多了,你說這裡鬼物橫行的,這不是打著燈籠找槍口往上撞麼!
怎麼說都是出過國留過洋,讀過書的化人,別人的話外之音自然能夠聽的出來。老闆娘乾咳了兩聲,說要不這就回去吧,突然失蹤了,她丈夫也該著急的。雖然嘴上如此說,可我明顯從她的眉宇間,看到了一絲憂愁和不甘。當下心裡不免一咯登,這結了陰婚的女人竟然對鬼產生了情愫,實在是天下一大奇聞。
我裝著糊塗,順著她的話說,這便要送她去汽車站。臨走之前還教給她一些辟邪的方子,怕她回去後再遭小鬼鬧騰。
送走了人後,我去市場又買了一隻品相不錯的小黑貓帶了回去。誰知這一等就是三天,天天都窩在那陰冷的破屋裡,心急如焚茶飯不思的。整個人被弄的,就跟那叫花子的德性差不多了。
因為一直布著外通局,不斷的有孤魂野鬼來鬧騰,要不是我體內有錮魂術護心,早就被玩死了。後來到了第三天,我發現河母之靈已經與我渾然一體了,感知的敏感度提升了許多。這是個非常好的兆頭,我想著再這樣鍛煉下去,我走上通靈之路的基石必將越來越堅實。
而我此時,隱隱發覺,司徒武侍走之前讓我不要撤掉外通局,很有可能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畢竟就向它說的,一個鬼侍外加我這麼個半吊子,實在是難以對付那巫通師。要想盡快擺脫半吊子,我第一步就得與河母之靈盡快的融為一體,熟悉通過它去感知靈。
司徒武侍雖只是個鬼侍,但是也懂術法。它只看一眼,就能將小娘們儺通術的十四道手印完全記住,並且只用一個手印就縮短了儺通術將近五分之四的施術時間,從而極大的提升了儺通術的實戰效果。這些都足以說明,它對於術法的造詣還是很有火候的。我估計叫花子把它留在我身邊,一是為了制約那鬼主,好讓我們與其周旋拖延時間。這另一方面,很可能也是想通過它的手,來傳我一些基礎的術法。
我這時才想明白,叫花子那晚跟我說斷通術是他能親手交給我的唯一術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很明顯,他的意思便是以後我可能都要跟司徒武侍後面學習術法了,而他已經沒有能力再親手教我了。
可這丫的跑出去都三天了,也不知道幹啥去了,你說有這三天的功夫,都他娘的能傳我多少術法了。現在倒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天天和一隻小黑貓為伴,度日如年不說,到頭來半吊子還是半吊子。
這我在第三天晚上終於按耐不住了,想著那巫通師不會是發現了蘇熙早已不在此地,跑去崑崙山了!而司徒武侍來不及通知我,現在也已經追著那巫通師去了。若真是這樣,我還在這裡荒廢時間,朝著變成叫花子的方向努力發展,那不純屬虛度光陰麼!
思來想去,我正準備撤掉外通局,想用這樣的方式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給那巫通師。如果他不來,則說明他已經不在這裡了,那麼我留下來也就沒有意義了。至於把他招來後該如何對付,我倒是沒多想,只一心掛念著小娘們和蘇熙那邊。
就在這節骨眼,屋子裡陰冷之氣又頓時提高了,我原本已經拿起了屋子中央的烏龜殼,這會又放了回去。不過轉而想想,可能又是哪個孤魂野鬼來的吧,如果是司徒武侍的話,感覺不會這麼弱的。
可牆角的小黑貓卻跳了起來,上躥下跳的顯得很是猴急。我一看眉頭頓時豎起,這是被附身了麼!一連三天了也沒碰到一個可以附身小黑貓的,沒想到準備撤局了,卻來了一個硬貨。
不過這來的也不知是個什麼路數的,只叫我覺得是哪個神經病院跑出來的,那丫的上了小黑貓後就跟瘋了一般。一個勁的扯的繩子筆直,把貓脖子都快扯折了,兩顆小貓眼都被勒的凸出來,看的怪瘆人。那繩子是尼龍的,輕易是扯不斷的,那傢伙一看如此,頓時猴急的又回過頭去張開貓口便去撕咬。
我怕這瘋子會咬人,也不敢靠近,最後看我不準備搭理它,而繩子又咬不斷。似乎是洩了氣,這才多少老實了下來。消停了一會,我定睛朝地上看去,暗歎這瘋子竟然也會鬼畫符!只見它在地上扒拉著灰塵,寫下了「放,快」兩個字。
幹啥啊!這是想讓我割斷繩子,把這小黑貓給你帶走?這小傢伙比上一隻聽話多了,怎麼說也跟我共同度過了三天的苦悶而又焦急的時光。不說有多深厚的感情吧,我也不能隨隨便便把它往火坑裡推不是。
那傢伙看我無動於衷,氣的貓鬍子都直了,前爪一陣扒拉,又寫出三個字來。
「武侍徒。」
我一看傻眼了,隨即趕忙抽出匕首,一刀就給繩子割斷了。那傢伙催動著貓爪,繩子一斷就跟那脫韁野馬一般,竄起來一道黑影就在我眼前劃過。我都沒看清是咋回事,它已經跳出了窗外沒了蹤影。我回過神來,拔腿也跳出窗,然後跟著小黑貓後頭追出了廠區。
那三個字表明了現在附身在小黑貓身上的,正是司徒武侍的徒弟。它一開始扯繩子就是為了讓我放了它,好帶我去啥地方。
眼下弄懂了狀況,甩起來雙腿,跟著小黑貓後頭一口氣跑了一二里地。就在我實在是跑不動了的時候,發現竟然來到了一個私家大院的門前。院門緊閉著,上面還有蜘蛛網,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我正在揣摩把我帶這來是要幹啥?這時小黑貓卻一個躥跳就躍上了牆頭,趴在上面對我喵的叫了一聲。我喘了口氣,藉著牆根旁一棵松樹,也攀了上去,和小黑貓一起跳進了院子裡。
果然我猜的沒錯,院子裡一副破敗之像,水缸裡的水都綠了,發出陣陣惡臭。地上左一塊右一塊的苔蘚,雜草都從水泥地裡鑽出了頭。屋子也是斑駁不堪,比我在縣紡織廠裡住的那單間還要破舊,因為牆體都已經開裂了。我甚至都有些擔心,這破屋子被我大吼一聲,說不定就能震倒了。
小黑貓跳進院子之後,直接就跳上了西北角的那口水井用磚砌成的井口上,在那對我瞄瞄直叫喚。我走過去,也不知道這司徒武侍的徒弟究竟要幹什麼,湊上去才發現,它已經在磚頭上,用貓爪劃出了一些抓痕。
細看之下,那是兩個字——下井!
我一看頓時楞了,探頭往井裡瞅了一眼,心想這是想讓我投井自殺麼!你丫的沒看見這井水沒枯啊,雖然深不見底,但是下面水波反射上來的粼光還是能看得見的。我隨手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丟下井底,雖然過的時間有點長,但是最後那入水的噗通一聲,還是證明了下面確實沒枯。
這時那小黑貓在體內司徒武侍徒弟的催使下,對我喵了一聲,然後就毅然決然的跳入了井中。它就這麼的在我面前消失了,我連喊都沒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