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我不由得一顫,略微頓了一下,「咋了,老祖宗是從活人身上剝下那張祖傳之寶——人皮卷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小娘們聳了聳肩,「有本事你去問問老祖宗。」
這下我沒話可說了,一條迷宮,瞬間被屢成了直路。老秦家的那張祖傳人皮卷,也是出於一座帶有開口的捆魂塚,而這裡恰巧也有一座同樣的。這座捆魂塚不是剛修建的,已經存在了六七百年,自然不可能是用活人來鎮守開口。而那具屍身可以封住開口,必然是經過了特殊處理,保存了屍身的特殊陽氣,從而鎮壓了鬼魅邪煞。
那具屍身定是動不得的,否則保護機制一旦破除,陽氣瞬間盡去。那麼捆魂塚中的邪煞鬼物,豈不是都要跑出來為禍人間了。所以婦人只有等明天叫花子被槍決了,從叫花子身上取下和鎮守開口的那具屍身,具有同等功用的人皮給我們。這也是小娘們判斷,那具屍身和叫花子,是同屬密宗一門的依據。
活在傳說中的一脈密宗,神鬼莫測,他們一定掌握著某種獨特的陽氣修煉之法。用帶有他們獨特陽氣的人皮,制訂的人鬼契約,對鬼侍才具有天生的強大約束力。正是發現了這一秘密,才使得老秦家的先祖,開創了獨步通靈界的一代侍通大家。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難怪剛開始心急如焚的小娘們,現在卻顯得平靜了許多。他現在知道急也沒用了,不等到明天,人皮卷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到手的。
就在此刻,遠處兩個穿著制服的民警,正在朝我們這邊走來。我和小娘們見了,都伸手托住額頭,心想這還有完沒完了,咋就跟蒼蠅似的陰魂不散。
可等人走近了,我們才一陣釋然。那是兩個女民警,一副嬌弱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干後勤的。最關鍵的是,人家只是帶著怪異的眼神看了看我們,便去扣茅草屋的木門去了。
我和小娘們對視一眼,不由得苦笑,合著人家根本不是來找我們的。
那倆女的好像很忌憚茅草屋,也不進去。只站在門口,遞給婦人一個檔案袋就離開了。前後都沒跟婦人說一句話,與其說是離開的,不如說是像在逃離。
「你們怎麼還沒走?」婦人關門之前瞥見了我和小娘們,言語中依舊帶著防範的意味。
「大嫂且慢!」我喊住她,掏出身份證亮在她的眼前,告訴她今天絕對不會再有一個叫司徒湧,或者類似名字的人來找她了。
她抬頭看看天,說這才中午飯的時間,不急,還有大半天呢。說完就把門關上了,我對小娘們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還是先去吃飯吧,不等到天黑,那婦人是不會死心的。
這時候採石場的工人都下班了,我們隨著人流,來到場裡的內部食堂,花錢讓伙夫給我們弄了點吃的。我們捧著大碗蹲在地上,和一大幫工人一起,我一邊吃著,一邊向身旁的工人打聽關於那婦人的事。
果然跟我猜想的差不多,那婦人就是個收屍的人,專門替公家為槍斃了的犯人收屍的。中國人迷信,尤其是在那個剛剛改革開放的年代。收屍這種事,原本是公家自己的事,但沒人願意沾晦氣,所以大多都外包給了專門幹這個的收屍人。
剛才來的那倆女民警,就是來通報婦人,明天去刑場收屍的。這麼一來,明天就槍決叫花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不免讓我心裡有些失落,困擾了我二十年的身世之謎,才有了些眉目,眼看著就又要斷了線。這明天就要被槍決了,這時候想見叫花子一面,我估計比見到國家總理的難度,也小不了多少。
後悔就後悔當初親口說了,和他叫花子沒有任何關係的話。不然隨便編個理由,以探親為名,這人都要被處決了,估計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一頓飯飽過後,我和小娘們靠在一起抽煙,,他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說等,只要天黑了沒有另外一個叫司徒湧的人來找那婦人,她自然就不會再懷疑我們的身份了。叫花子遣鬼侍給她傳了話,有個叫司徒湧的人會來找她,那麼她就必須要等到那個人不是。雖然我的名字有一字之差,但就像她先前自己說的,這有可能是叫花子弄錯了。
現在剛過午飯的點,我尋摸著不等到天黑,那婦人定是不會死心,便招呼小娘們去路邊等巴車。如果不試試的話,我估計我會後悔一輩子,所以還是決定先回縣局一趟。
到了縣局,才發現我和小娘們已經出名了,連門衛都認得我們,問我們早上才放掉,現在怎麼又回來了。
我們直接進了辦公樓,我挨著一間一間辦公室的找,還沒找了幾間就被人給攔了下來。那人詢問我們要找誰,我說就是當時審問重犯司徒武時的那個中年男子。
「那不是我們縣局的人,是上面派下來專辦司徒武的大官,現在也不在局裡。」
「那上哪能找到他?」我又問。
「那種級別的要員,豈是你們這種平頭百姓,可以隨便打探行蹤的!」
「那能告訴我,他到底是個什麼級別的大官嗎?」我剛說完,那人一揚手,說了句無可奉告,就要打發我們滾蛋。
這邊碰了壁,馬不停蹄,我又火速帶著小娘們往南沙趕。現在只有想辦法,再去糊弄老李一回了。
在車上,小娘們反應了過來,問我是不是想設法拖延叫花子槍決的時間。我被他問的愣住了,我光顧著想抓住叫花子這條關於自己身世的線索。卻忽略了小娘們現在,正等著明天叫花子被槍斃了,好拿到人皮捲去解救他娘和村裡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沉默了下來,小娘們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兩個人自此一路無話。
到了南
沙糧食局老李的駐地,老李一看見我們,眼睛都直了。若不是我趕緊亮出了縣局開具的釋放證明,我估計他都要掏槍了。這朗朗乾坤的,他還以為我倆是越獄出來的呢!
因為當時法醫說是自己疏忽,所以這種不光彩的烏龍之事,縣局定然是不會到處通報的。我猜想,現在老李,可能還不知道,我們是因為什麼被釋放的。攤上了殺人的命案,僅僅一晚上的時間,就能有恃無恐的被放了。這下老李這個堂堂的一軍之長,對我們那是更加的另眼相看了。
老李打發了其他人,還是在他的辦公室。一上來他就告訴我們,說那女的在我們被帶走之後,沒多久就醒了。現在整個人還有點恍惚,精神狀態很不好,茶飯不思的。
他說的很委婉,說部隊伙食差,臨時駐地條件也不太好,實在是沒能把人照顧好之類的。我頓時就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分明是在說,兩位小爺,趕緊把這小菩薩請走吧,放我這出了事,算誰的呢!
我心中暗叫一聲太好了,便告訴老李,我們來就是接她走的,這一天的,讓他費心了。老李一聽,整個人都舒展開了,連聲說應該的應該的。
我瞅時機差不多了,便讓小娘們去接蘇熙,然後問老李:「我們被關了整整一夜,和他失去了聯繫,李團長知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
「不在縣局了嗎?」
「不在了,我們剛剛就是從縣局出來的。」
「那肯定就是回北京了。」老李回道,然後壓低了聲音問我:「怎麼,那個叫司徒武的犯人招了,案子都瞭解了?」
「啊!哦對,那案子已經結了,人明天就拉去午門斬首。」我萬萬沒想到,他一個奉命率領所部,前來執行封鎖村子任務的團長,竟然也知道叫花子的事。
這丫的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連北京都派大官下來督辦他!
那中年男人既然已經功成身退回北京了,那說明下令立即槍斃叫花子的,很可能就是他的意思。虧我還想著去找他這個大官,狀告縣局不按章辦事,想要博一把,看能不能把處決日期往後拖一拖。
趁著小娘們還沒把人接來,我裝作一副沒事瞎掰扯掰扯的樣子,漫不經心的點上一支煙,問老李:「李團長,你說那叫司徒武的小賊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抓住了咋都不經過審判,就要直接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