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走了很遠,上了大路,才坐上了巴車。小娘們的意思是去淝塘渡口混進渡船,隨人群一起渡江回南沙。
但是這個方案被我一口否決了,因為我們從村子裡突然逃脫部隊封鎖的消息,現在肯定已經傳的整個南沙都沸沸揚揚了。淝塘渡口是南沙唯一的一個可以過江的渡口。我們在江這邊,如果要回南沙,通過淝塘渡口是最人之常情的一條路,所以那地方現在必然是重兵把守,張著口袋就等我們往裡跳。
經過商議,在我的主張下,我們決定越過淝塘渡口,一直往東走,然後找個偏僻的地方,想辦法雇條漁船,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悄悄渡過江去。
巴車行至一處小村莊,我們下車又步行了大約半個鐘頭,最後我們在過了淝塘渡口大約十幾里路的地方,找到了江邊幾戶漁民人家。天不好,基本都沒出船,江邊停靠了好幾條破舊不堪的老式漁船在那。
錢雖然都濕了,但是晾乾了還是錢,樸實人家是不會計較這點的。我們用一沓濕漉漉的鈔票,再加上我的三寸不爛之舌,總算是勸動了一位中年大叔,同意出船載我們渡江。
專業漁民的漁船,就算再破,那也要比我們逃離村子時劃的小船大多了。這種漁船是有上下兩層的,上面是作業甲板,下面是貨倉和睡覺的地方。因為在漁季來臨的時候,漁民出船一次,有時要在江上待好幾天,直到滿載而歸。
這地方不是渡口,江面開闊,船渡的時間會很長,所以我和小娘們便鑽進了下層船艙,讓漁夫到岸了再喊我們。
趁著在船艙休息的這段時間,我向小娘們將他的計劃和事情的大概脈絡,基本給瞭解了一番。畢竟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小娘們猴急猴急的,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小娘們看上去臉色很差,坐在木板上腳下不停的顛著,神情異常的焦躁不安。我安慰了他幾句,乾著急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又給他點了支煙,他抽了幾口才開了口。
首先就是老秦家的祖傳之寶——人皮卷,這東西據傳真的是一張人皮。原本是一整張,取自人的後背,但是因為它的功用就是拿來當成一種特殊的紙張用的,所以流傳到今天,也就只剩下一本書的大小了。
要問這人皮卷究竟有什麼大用,可以被老秦家當成寶貝藏在祖宗泥像的口中,作為祖傳之寶世代更迭承襲,那還得從老秦家傲視通靈界的一代通靈秘術說起。
什麼叫侍通術?
侍既是從,也是一種駕馭,從字面理解,侍通術自然神在一個侍字。
那麼何為侍呢?在主人身邊陪護左右,任憑調遣的隨從即為侍,說白了也就是侍者的意思。
所謂的侍通術,如果說的簡單易懂一些,那就是一種通過操控自己的侍者,來達到跟亡魂溝通的目的。這是一種非常古老,又極其詭異,並且很難掌握的通靈秘術。用小娘們的話來說,當今世上,會這種通靈術,或者類似術法的人,除去已故的老族長以外,不會超過十個人。
掌握侍通術的通靈師,又被稱為侍通師,在他們的眼裡,侍者又被稱為侍靈,或者也叫鬼侍。因為侍者本就不是人,它們和侍通師所要通靈的亡魂屬於同類,往白了說,它們其實也是鬼。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關於老秦家真正的秘密,秦家家規森嚴,老爹又為人本分,從來不曾在我面前提起過這些。
鬼這東西,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但是這東西還能跟人合作,或者說是臣服於人,成為一個活人的隨從,這我還從來不敢想過。若不是小娘們跟我提起,我想我這輩子也不可能知道世上竟然還有這檔子事兒,這實在是顛覆了我對於人鬼殊途的一貫認知。
大概瞭解了侍通術是怎麼一回事,我也就**不離十的猜到了人皮卷的用處。果不其然,小娘們的話驗證了我的猜測。
其實人也好鬼也罷,有約就得有契,古時候奴隸和奴隸主,之間得訂立賣身契,這侍通師和自己的鬼侍,之間自然也得訂立某種契約。
所以這人皮卷,就是用來書寫老秦家每一任族長,與鬼侍之間訂立的契約的。按小娘們的話說,人皮卷的主人,也就是剝下這張皮的人,就是老秦家通靈術的開山老祖,也就是祠堂裡供奉的那尊泥像的本尊。用這張人皮訂下的契約,對於鬼侍有著極其強大的約束力,除非主人逝去,否則鬼侍永世也擺脫不了和自己有契約關係的主人。
侍通師與鬼侍的人皮契約一旦訂立,就要從自己的背部剝下一層皮,然後將人皮契約替換上去,植入身體肌膚之中,這樣整個契約訂立的過程才算完成。
當然了,鬼是沒有陽壽限制的,但是活人卻會生老病死,所以侍鬼契約是可以繼承的。而老秦家近代以來,每一任族長的鬼侍,其實都是同一個鬼。那傢伙生前是明朝一介錦衣衛,大名叫馬修,死後因為某些原因,沒下地府也沒入輪迴,一直留在陽間和老秦家保持著契約關係至今。
小娘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尋回人皮卷,就是因為現在老族長已去,上一份契約對於馬修這個鬼侍,已經沒了約束力。他必須盡快重新制定一份契約,說白了,就是想和馬修簽個續約,把這層合作關係再維持下去。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和馬修續約,小娘們心中急躁,並沒有細說。只是一筆帶過的說是並非什麼鬼都可以充當侍的,眼下時間不等人,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尋找新的對象,只能想辦法去撿馬修這個現成。
村裡人的魂魄究竟是被什麼人,又是被什麼術收去的,我們現在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箭來還得盾擋。要想對付郭靖的降龍十八掌,沒有楊過的黯然**掌出馬怎麼行。所以小娘們的計劃,就是
是繼承侍通絕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魔高一尺那我就道高一丈。
小娘們說到這的時候,我才算真正看懂了當時叫花子自信滿滿的眼神。人皮卷的確至關重要,我們為了應付收走村裡人魂魄的術法,自然就得學會可以與之匹敵的侍通術,那麼人皮卷是無論如何也不可或缺的存在。有人皮卷在手,他叫花子當然料定我們一定會去救他,否則沒了人皮卷,也就等於沒了契約,侍都沒了,你還通個屁!
弄懂了緣由,我又問小娘們,對於解救叫花子一事,他是否已經心中有數,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你猜他是怎麼回答我的?
無聲、搖頭、傻看著我——他就是這麼回答我的。
前後弄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到頭來啥頭緒沒有,還在那跟我逞英雄,說什麼不用我陪,自己一個人去搞定,我他娘看你怎麼搞定!
「通哥。」小娘們抬頭喚了我一聲,「從小到大我都是聽你的,這事你可得想個萬全之策啊,別到時候人沒救成反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這時候也沒心思數落他,撓了撓頭皮想了想,說道:「我倆手無寸鐵,對方可都是真槍實彈,這硬著來肯定是不行的。這回可是偷人啊,拿小時候去別人家田里偷西瓜的勁頭,那肯定就是作死不是!」
「聽你這口氣,你已經有辦法了?」小娘們湊到我身邊問道。
「沒有。」我搖搖頭。
「啊……」
「啊什麼啊!」我推了他一下,「我沒有,不代表別人也沒有啊!」
「誰?」小娘們表情訝然,「你……你還有幫手?」
我冷哼一聲,「待會上岸你只管帶路,咱們去狀元樓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