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們還沒去找他們,他們派出所的竟然主動來找了我們,不過他們當然不可能是預料到我們要去派出所而跑來接我們的。
我和小娘們對視一眼,不管什麼情況,最起碼省了一段熬長的步行,當下丟了煙頭,便跟著對方上了車。
上車後,這才得知,原來還是為了叫花子的事,我心想這還有完沒完了。可是倆民警卻說,不是懷疑我們跟叫花子有什麼勾當,而是叫花子進了局子後,牙關咬的死死的,什麼也不肯交代,指明了必須見到我倆才肯開口。
知道了他們的來意,我們便向他們迫不及待的打聽起關於村子的事來。可這倆人卻說他們是負責刑事案件的,關於秦家口的事,是由另一組人負責,並且聽說也已經移交給軍方了。
後來得知我們就是秦家口的人,倆人不免一驚,然後安慰我們,等幫他們把叫花子的事給辦了,他們回頭再帶我們去見他們老所長說明情況。
這四個轱轆的,就是比兩條腿的要快的多,沒多大功夫,我們就回到了鎮上,可是我們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車子穿過集市,在派出所門前竟然沒停下,我看著開車的那傢伙絲毫沒有停車的打算,一路向北出城,頓時心裡泛起了毛。
「這是要去哪,派出所已經過了吧?」小娘們顯然也發現了問題,忍不住的問道。
「去縣裡,那傢伙是個重犯,鎮上無權羈押。」坐在副駕駛的那民警回道,並且吩咐開車的同事再開快一點。
小娘們起先不樂意,他覺得這我家人都遇害了,哪還有心思協助你們去審問什麼重犯不重犯的,關我什麼鳥事嘛!這要是去派出所,我們反正也是要去的,順便搭個順風車,可這要是去縣裡那不是耽誤人事麼?
但是我這時候顯然比他要冷靜一些,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並且眼神中還流露出了一絲在打什麼鬼主意的神色。
那叫花子既然指名要見我們,可能是還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且不說他到底是不是對村子的事知道什麼內情,姑且去會他一會也沒多大損失。而且如果真能幫到政府撬開叫花子的嘴,也算是幫了他們的大忙,對我們以後向政府瞭解村子的情況會有極大的幫助。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可以被我們拿來當做一個非常重要的砝碼。
此後一路無話,我和小娘們不再言語,那叫花子到底犯了什麼事,政府方面要這麼慎重對待,我們也沒心思過問。現在事已成定局,全村的鄉親們都遇害了,我老爹,小娘們他娘(他爹在我離家那一年就去世了)……這種毫無徵兆,突如其來的噩耗,幾乎快要讓我們瀕於崩潰。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了縣公安局大院,下了車便被帶到了一間看守嚴密的房間中。
房間正中有一把椅子,上面坐著的正是叫花子,手上依然帶著鐵手銬,在他對面有一張桌子,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公安。而桌子旁還靠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便裝,約莫四十多歲,看上去很老練,兩手交叉抱在胸前,與叫花子面面相對。
多年世故,讓我一眼就看出了,那個中年男人才是這場審問的主角,那兩個公安不過是個擺設或者說是走個過場而已。
我徑直走到叫花子跟前,跟他打了一個招呼,他抬起頭看了看我們,然後對那中年男人開口說道:「我要和他倆單獨談話,你們一個人也不能留下。」
「這可不行。」坐在桌子後面的女公安連忙應聲。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緊接著,男公安抬手往桌子上一拍,也站起來喝斥道。
中年男人沒有出聲,依舊靠在那,我和小娘們也插不上手,叫花子又把頭低了下去,一時間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氣氛壓抑的很,那是一種無聲的對決,期間除了那一男一女倆公安不時的咋呼兩句以外,中年男人始終保持著沉默。
而後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我和小娘們杵在那腿都站酸了,最後中年男人打破僵局,直起了身子,離開桌拐招呼我們全都出去。
「我不管你們和他是什麼關係,總之不能讓他開口把為問題交代清楚,你倆也就別想走出這棟樓了。」出去後,中年男人對我和小娘們近乎於威脅的叮囑了這麼一句。
小娘們頓時跳了起來:「我們是來幫忙的,一句好話沒有不說,還來一句威脅恐嚇的話,這是欺壓老百姓還是咋的?」
「如果我們完成了任務呢?」我將小娘們拽到身後對中年男人問道。
小娘們納悶的看著我,那表情分明是在說:你這是腦袋讓門夾了吧,人家都危言恐嚇你了,你還要幫人?
我沒理會小娘們,見中年男人正欲開口,我便立即伸手攔住他,道:「別跟我們打官腔,我們不要政府的任何獎勵,只要我們能幫你們把這事辦成了,就給我們一張條子就行。」
村子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夜之間全部沒來由的暴斃,這事也太過於詭異蹊蹺了。村子的情況我們自然比任何人都瞭解,既然政府也查不出個緣由來,要想弄清事情的真相,估計最後還得我們親自去查。
所以返回事發現場——村子,這是第一必要的步驟,不然一切都是妄談。
小娘們這時總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看著我會心的詭笑了一下。
「可以。」中年男人並不奇怪,依舊顯得很淡定,看了我們一眼,冷靜的回道。
「你都還沒問我們想要什麼條子,你就答應蹦脆的,莫不是在應承我們?」小娘們與中年男人目光相接,直言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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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就是想要一張過路卡的批條嗎!」中年男人嘴角略微一彎,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讓他開口,我給你們批條。」然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我和小娘們一時愣在當場,稍後那一男一女兩公安,將紙和筆交給我們,囑咐我們一人交談,一人做筆錄,談話內容必須一五一十的全部記錄下來,完事了上交給他們。
我們應付的點點頭,便重新走進房間裡,門外守著四五個強壯幹警。
關上門,我隨手將紙和筆往桌子上一扔,然後掏出煙來,給叫花子點上一根。他深深吸了一口,眼珠子往桌子上一瞥,說道:「這紙能寫什麼,屁用都沒有。」
我說你就別管那紙了,這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麼,轉而問他到底犯的什麼事,鬧的動靜這麼大!
「哎,好漢不提當年勇了。」叫花子又深深吸了一口煙,由於帶著手銬,他只能抬起兩隻手一起抽煙。
我心想,這都成階下囚了,還有心情在這裡戲言,便也不在跟他廢話,直接進入正題:「我說大叔,你非要見我們倆到底有什麼事?你早點說了,我們能幫你的一定幫,完事了,還請你遵守諾言,跟政府好好交代情況,我們也好去處理我們村子的事。」
「你剛才喊我啥?大叔?」叫花子嘴角一抽,笑的很僵硬,臉上黑乎乎的都看不出笑紋。「我也大不了你們多少,如果我記得沒錯,我今年還不到三十呢!」
「就你這樣的還沒到三十?」我一陣訝然。
「他確實沒到三十,從出生年月推算,今年才二十八歲。」小娘們在我身後冒了一句。
我一聽頓時有些怔,連忙回頭,卻見小娘們手裡拿著我剛才帶進來扔在桌子上的那疊紙。
「他的大名叫司徒武?」小娘們繼續說道,並且把那疊紙遞給了我。
「他……他也姓司徒?」我接過來細細一瞅,才發現那疊紙並非空白的,第一頁是個表格,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一些關於叫花子的基本信息。
他真名確實叫司徒武,今年二十八歲,名族漢,祖籍山東,至於所犯什麼罪行,上面卻沒有寫。
「你指名點姓要見我們,現在就我們仨,你有什麼話趕快說吧。」小娘們這時候已經極不耐煩了。
「吃了兩位的面,話還沒說完就被帶走了,這心裡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請你們來繼續把我們之間的談話談完。」
「哎呦呦!你可真有閒情致,這是不忘滴水之恩哪!」小娘們走上前,「我倆都分析過了,你所說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政府是不會點錯人頭的。」
「事發當天,有人帶著一個死嬰去了你們村子,當晚獨自一人空手離開,死嬰的屍體留在了村子裡。」說到這,我看見叫花子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怪詭,他頓了一下,繼續道:「而政府公佈的死亡人數是三十四口人,也就是說他們在村子裡只找到了三十四具屍體,你們難道不覺得應該是三十五具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