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快速的用完早膳,顧渺貞獨獨帶著離朔和李晟坐上了馬車。
車輪輾轉,顧渺貞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建築,放在腿上的手卻是悄然緊握。襄王,等我。
即便是催促著李晟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徐州去,饒是如此。依舊是用了整整一日時間才到的徐州。
今日並無陽光,整片烏雲灰濛濛的籠罩在上空,像是在下一刻便要不堪重負的落下雨水。
顧渺貞撐著車轅緩緩下了車。那臉上蒼白倦怠,看得人心悸。她在車上不是沒有嘗試過去睡的,只是車速太快,便是顛簸的太急,再加上她一直放心不下,因此又是整整一日不曾入寐。
徐州並不像盛京那般恢弘大氣,也不是涼州那般熱鬧繁盛。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城市罷了。
顧渺貞緩步走在泥地之上,李晟在前方帶路。
「到了,便是這裡。」李晟站在一座民房之前,對著顧渺貞說道。
顧渺貞微微頷首,便是邁步向前。行至門前輕輕叩門。
但是,敲門足足有二十餘下,卻依舊無人應答。
眉心大蹙,之前那股不祥之感再次襲來。顧渺貞放在門上的手開始微微的顫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便是往前探去。
卻被離朔一把抓住,開口道:「我來罷。」說著,將她拉到身後,自己一步上前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
就在三人還在驚異為何不曾鎖門之時。裡面刺鼻的血腥味便是撲面而來。顧渺貞恍惚一眼。之間裡面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影,還有地上一灘灘的血漬。
離朔連忙將她擋住,說道:「你還是不要看了。」
心如死灰,顧渺貞在這一刻什麼也想不到了。她輕輕撥開離朔,朝著屋內走去。
四具屍體,縱橫交錯的躺在地上,那血液還在緩緩流淌,明顯是才被害沒多長時間。
他們臉上,那錯愕猶存,狠狠地睜大著眼睛難以置信。卻再也無法闔上。
顧渺貞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踏在這屋內,彷彿是踩碎了她自己的心。
雙手無法抑制的顫動,她緩緩抱起一個孩子,手指放在他鼻息之下。良久。終究是沒有一絲氣息傳出。
胸口的殷紅還在不斷地往外淌。染紅了她的衣裙。
明明還這麼小,為什麼要受此牽連?
她抱著那孩童的屍體,終於是崩潰的大叫一聲。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跪在地上。許久許久。
直到某一刻,再也支撐不住,她身形晃動間已經是被離朔牢牢接在懷中。
她臉上的淚水是那樣的晶瑩,卻是帶著她那樣的不甘。
剛剛才走出門,便有一群人提刀而上,凌冽的刀鋒直直朝著離朔懷中的顧渺貞而來。
離朔反手,一把將顧渺貞的腰摟在懷中。一手抽出背後玄天尺,看著這些人。心裡煩躁大起。就是這些人,總是苦苦逼她。
身形一動,下一瞬已是回到原位。
李晟還不曾反應過來,甚至連手上佩劍都不曾動過,那群黑衣人已經是盡數到地。
他目瞪口呆,看著離朔的眼光就像是看待怪物一般。原來只見他容貌俊朗出塵,卻不曾料想如此年輕,劍術竟是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還呆愣間,離朔已經是緩緩開口。「去尋一家喪店將這家人安葬了。你搜一下這黑衣人身上可有何信物。」
李晟點頭,隨即蹲下身在黑衣人身上一陣搜刮,片刻後便是在他們胸口搜出了一個令牌,上面刻著「京域司」。李晟一見這令牌,便是臉色一變。
』京域司『主管盛京治安,便是平常也是能佩刀出巡的,司中人無一不是武功高強之人。最主要的,掌管這』京域司『的人,便是承王!
離朔見他臉色便知事情有了轉機,開口道:「如何?」
李晟將令牌拿到他面前,開口道:「若是有了這個令牌,便是可以指證承王有殺害郡主之心。」
離朔點點頭,說道:「我先送她去客棧,剩下的,待她醒來再做定奪。」
李晟點頭,將令牌交給離朔。
入夜,整個天空都似被包裹住一般,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月光黯淡到幾乎不可察覺。涼風習習卻還是吹不散籠罩在天空之上的陰霾。
昏睡了一下午的顧渺貞終於是醒來。她先是微微睜眸打量著周圍,隨後便是猛然坐起。開口道;「現下什麼時候了?」
離朔看著她焦急的模樣,開口道:「第一日深夜。」
顧渺貞深深吐口氣,掀開被褥便是想要下床。
離朔卻將她攔住,說道:「你先在床榻上休息一會兒。一邊用晚膳,一邊聽我跟你說好消息。」
顧渺貞看著他眼中有些笑意,終於不再是先前那般焦躁,便坐回床上,開口道:「便可。」
離朔喚來小二,吩咐之後便是回到床塌邊,從懷中掏出』京域司『的令牌給顧渺貞看。
顧渺貞一看,眼眸便是一亮,開口道:「幸好承王動手了。否則,我還真不知當如何置他死地。」
當日讓李晟偷偷
告密給承王說她要來徐州,便是料想承王一定會為了保全自己不讓她查出什麼來,而對她下手。如今證據確鑿,便也是為他加了一等罪。
可是……
一想到那家無辜送命的人,顧渺貞心裡就是百般難受。開口道:「那家人……」
離朔給她一個安心的笑,說道:「放心罷,已是將他們安葬。只是找不到任何有關承王的蹤跡。」
顧渺貞眉頭皺成小山,又是無功而返。而且,還害了四個無辜的生命。
耳畔突然的回想起那日鳳信曾說過的話:「你若是執意如此,只會害了更多的人。」
瞳孔一縮,眼眸微虛,殺意已是投射而出。
鳳信!!!
離朔見她突然間殺意滿滿,卻是奇怪。小二將晚膳送上,離朔端到她面前,說道:「先把晚膳用了,再來想辦法。」
顧渺貞食慾全無,垂下眸,聲音竟是無力:「如今線索全斷,我不知道還有和辦法能夠證明襄王的清白了。明明說過一定會救他出來的。」
罔她自詡聰慧,到了這等時刻,終究只是無力反抗。
燈光陰暗,反射出她眼底悵然自失的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