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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6章 情緒 文 / 安果

    伸手將阿夏從顧渺貞的懷抱中抱出。

    那身體明明都還存著溫涼,為什麼,那雙靈動的眼眸再也無法睜開。

    世人總說沒有什麼一見鍾情,可是他相信。

    因為他對她,便是如此。

    那一日,她青絲散亂跌坐在地,那雙大大的眼眸中包含著怒意,卻是那樣的靈動耀眼。

    愛上一個人,只需要數息之間。

    當兩雙眸相接時,一切便是有了最初的結緣。

    雙手抱著她,她還閉著眸沉睡不醒,他神色溫柔要帶她回家。

    長劍就放在顧渺貞面前,他卻並不打算再拿起。或許這一刻,他根本就是想要隨她而去。

    「風犰!」遠處尚且揮劍停出一個空擋的慕靈,轉頭後竟是見風犰雙手抱著阿夏,長劍早被擱置在一旁,似乎是想要實現同生共死的諾言。

    下一刻,便是驚詫的看著不遠處的兩個黑衣人直直的朝著他而去。當下想要飛身前去相救,奈何自己這邊亦是抽不開身。

    情急之下已是有淚奪眶:「師弟!」

    黑衣人的馬刀轉眼間便是到他身後,他卻是穩穩的站住,似乎是在等待著這一擊,好讓他隨著懷中人一同離開。

    可是那馬刀卻是遲遲不曾落到他背上。

    回眸一看,竟是顧渺貞左手執劍刺進一人胸口,右手揮鞭纏住一人脖子。

    就這般,兩個黑衣人被她暫時的停滯了片刻。

    她手臂微微顫動。似是永了全身力氣。

    風犰還在失神間,已是聽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哭腔卻又無比堅定的傳來。「阿夏用性命換來的東西,你就要這樣捨棄?若是這般下去,你又有何顏面見她?」

    那早已隨她而去的心開始一點點的顫動,那崖上的堅石慢慢的出現了裂縫。

    對啊,她用盡生命想要保護的人,他怎麼能夠就這樣讓她的死變得毫無意義呢?

    不能,在為她報仇雪恨之前,他不能認輸,不能就這樣任那些人逍遙法外。不能讓她的死白費。

    石上的縫隙漸漸的出現。然後轟然一聲。碎裂!

    自是年少,又如何能甘心就此隕落。

    生機盡滅的臉龐猛地爆發出戾氣。死灰復燃之後,那劍鞘更為尖銳,直指在場所有黑衣人。

    秋日的陽光雖然照耀在神州大地之上。可那金黃卻不曾溫暖到這個地際的一個人身上。

    黃沙飛揚。塵土瀰漫。原本泥黃的土壤之上。此刻流淌著血河。橫七豎八的屍首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那渲染出來的血色,彷彿是一朵朵曼珠沙華的綻放。妖冶而吸人魂魄的佇立著、叫囂著要所有的人將那靈魂拱手送至它們面前。

    畫面靜的詭異,竟是連一縷風都不曾途徑,彷彿是空間被凝固在了這一剎那。

    黑衣人只是提著刀,亦步亦趨的跟著徐徐前進的風犰。不遠處,慕靈輕身旋轉,便是將周圍三個黑衣人暫時擊退。得了空擋,馬不停蹄的便是朝著風犰這邊趕來。

    一個護衛已經倒地,另一個護衛身前身後已是被劃開了數條口子,涓涓不斷的往外冒著鮮紅的血液。

    黑衣人馬刀朝著脖頸而來,他彎下身,動作遲緩險之又險的躲過。

    舉劍從下往上,直直插入黑衣人腹部,劍身沒入體內三寸。再下一刻,黑衣人便是轟然倒地,成了彼岸路上的點綴。身上刺痛時時刻刻襲擊著大腦,卻是無法停下手中劍半刻。

    腳步略顯沉重的一踱地,便是朝著顧渺貞而去。

    說是如此冗雜,便也不過是火光電石間的事。

    被顧渺貞暫且拖住的那兩個黑衣人已經是回過神,對於他們來說顧渺貞這樣的力度和手法就像是孩童玩鬧般不堪一擊。

    兩柄馬刀極其有默契的同時切斷顧渺貞的束縛。黑衣人轉頭,那眼神中殺意畢現。

    顧渺貞雙手武器同時失去了支撐力,整個人便是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去,黑衣人腳尖輕扭便是改變了方向朝著顧渺貞而去。

    風犰忙的想放下懷中阿夏拾劍保護顧渺貞,可是一切都來不及。

    黑衣人轉瞬間已是在顧渺貞面前,那馬刀在陽光的折射下露出嗜血的笑,森然的聲音彷彿迴盪在耳旁。

    慕靈目瞪口呆,身形急掠間手中長劍已經是脫手而出。

    護衛緊抿著唇,臉色慘白的想要趕往顧渺貞身旁。

    可惜,奈何心情迫切至極,動作也已經是趕不上馬刀落下的速度。

    顧渺貞瞪大著眼,一瞬間,血色全無。那原本星光璀璨的眸中,空餘下黑夜的寂寥,劃破天際的銀光便是撕裂開天幕,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剎那間,全身的血液彷彿凍結成了冰。

    她什麼也想不到,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個溫潤少年。他還在那片曼珠沙華前,還在那座小小的竹屋前,負手而立。陽光下,淡笑著向她伸出手。那樣的溫潤如風絕然於世。她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卻被拖著往後退,離他愈發遙遠。

    那一刻,整個世界便是在她無能為力間眼睜睜的離開。

    馬刀尚且還有一毫之隔,眾人

    已是悲痛欲絕。

    顧渺貞身子往下傾倒,已是閉了眼。青絲飛躍而起在空中飛舞,彷彿是留戀著塵世的煙火。

    下墜的身子突然地在半空中戛然而止,顧渺貞等到的不是死亡的降臨,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心臟在強有力的跳動著,一下一下的撞擊著顧渺貞的神經。

    只覺整個人是置身在了空中,秋日蕭索的風劃過臉頰。那懷抱似是很熟悉,卻又很遙遠。

    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微瞇起眼眸細看時。

    超凡脫俗不帶人間氣息的俊朗容顏便是落入眼底。

    那一襲白衣刻進心底,遙遠到百年前的心臟又開始跳動。

    她垂下眸,即便是如今,兩世百年的思緒依舊是難以與現下分辨清楚。這一世,她愛的人是啟珉,可是這顆心卻是承載著三世人的回憶。

    依舊會為離朔的出現而猛然跳動。

    陽光下,他輕蹙的眉目成了斑駁的光影,好像是曾經的躍動在死灰復燃。

    顧渺貞閉眸,將那些不屬於她而又是她的悸動壓下。沉下心神,這一世便是這一世,可曾與前世相糾葛?

    再睜開眸時,便已是萬分篤定的眼神。那個眼神,不屬於墨玉,亦不屬於蘭心。是屬於這一世,完完全全的顧渺貞的眼神,不曾有愛戀,只有朋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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