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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5章 塵緣劫數 文 / 安果

    如果能知世事紛雜,一切轉瞬即逝。那,她斷然不會再猶豫。可是一切即已注定,又如何能逃脫。

    這不過是佛設下的塵緣劫數,同生時不同心,待得彼此相愛時,卻已是生死陌路。

    阿夏眼神中的生機開始渙散,可那唯一的光亮中,銘刻下的是他的浴血奮戰的身影。

    風犰,我又何曾不是希冀著有朝一日成為你的妻子。我渴望著你揭開秀帕的那一瞬間,我渴望著你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我想要同你在那鬧市中買下一座不大的宅院,我為你生兒育女。我們可以開一家很小的店舖,裡面賣著我的手工製品。

    我生病了你會生氣,卻還是心疼的照料著我。

    我生氣了,你會認錯求我原諒,我們就這樣一直打鬧著直到地老天荒……

    只不過,這個夢,還不曾開始便要結束了。

    還記得,那一日少年清秀而俊朗的臉龐印刻進眼底的一瞬間,彷彿是一顆沉沉的石子墜入湖底,蕩起的是一圈圈少女情犢初開的漣漪。

    可惜,可歎。終究無法與你執手白頭。

    這一世,背負著的,是救命之恩,是知遇之恩。這些,皆是需要用性命來保護的東西。

    所以在那一瞬間,沒有絲毫顧慮的便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這個攻擊。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她不懂顧渺貞那些濟世蒼生的想法。也不知道顧渺貞影族族長的身份到底有多傲然於世。她只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是真心的待她好。

    顧渺貞明明只是一個女子,卻總是能夠讓所有人為之驚歎。顧渺貞對她的發自肺腑的勸告至今縈繞耳旁。

    沒有什麼是你值得用一生的幸福去做代價的。

    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是你,如果是救命之恩,此舉之下我便全無悔意。

    他日來生,定當再為你鞠躬盡瘁。

    陽光似乎都凝結在了這一刻,整個路途血色漫天,似乎陡然降至冰天雪地。竟是如此駭人的氣息。

    阿夏在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帶著眼神最後的光亮望向風犰。

    費盡全身的力氣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風犰。可是還不曾離地一寸便重重落下。

    與此同時消散的,還有她眼底最後的生機。

    碧落,黃泉。紫陌。紅塵。百般癡纏,也爭不過命運。便也只願「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她側著頭。那雙原本靈動的眼眸就這般靜靜地闔上,隨之帶走的是兩個人的理智。

    顧渺貞呆了一般緊緊抱著她依舊溫涼的身軀,讓她不要倒下去。馬刀尖部明明還刺在自己的腹部,可卻感受不到半分痛楚。

    只有阿夏身上那觸目驚心的紅撞擊進了腦海。

    為什麼?明明讓你嫁給他,你不嫁。

    為什麼?明明將你孤身留在了那桃源,你卻執著的追了出來。

    為什麼?要用生命來做回報,償還這一世數不清的過往。

    「啊!~」她雙手將阿夏蜷的更緊,猛地仰頭悲鳴。

    那聲音,嘶啞而悲愴,讓每個人的心底沒由來的一痛。

    她雖恨她欺瞞,可是相比之下,這麼久時日以來的相伴,她的真誠她更是察覺的到。

    這一世,最恨人不忠,卻亦是最怕負人。

    宛如一隻失去了至親的幼崽,在彷徨無依之下向蒼天的控訴。

    風犰正反手一劍揮斬一名黑衣人,聽見顧渺貞的嘶吼,心底就像是被猛然揪起,不祥的預感直直襲來。

    阿夏還在那邊!

    轉身一看,緊緊握在手中的劍差點就這般滑落在地。

    那個小小的身影,一動不動的被顧渺貞抱在懷中。她閉著眸,臉上淚痕尚存,神色是那樣的遺憾。

    或許是在遺憾,直至最後一刻他都未曾回頭。

    「阿夏!!!」風犰的聲音嘶吼而出,帶著絕不願相信的悲涼和挽留。

    不會的,她不會就這般輕易撒手人世的。明明在來之前還允諾過他,待得她將這一切和盤托出,若是顧渺貞願意放她一馬,她便是安心嫁與他為妻。

    明明在一刻鐘前,那還生動的臉,就這般僵硬成了一個表情。

    明明在不久前,那還靈動的眸子,就這般永遠的閉上,再沒有睜開認真的打量著他。

    他骨節被自己攥的森然發白,清秀的臉龐,不知是因為怒意還是悲慟,扭曲的失去了原本的俊朗。

    那細細長劍微微顫動,似是在恐慌著主人此刻的盛怒。

    週身怒意、戾氣,夾雜著眼底就快要湧出來的悲慟,一步一步朝著顧渺貞走去。

    那一瞬間,黑衣人被他的氣勢略微怔住,竟是一時都不敢再上前。

    再走了幾步,終於是反應過來。幾個黑衣人反手抄刀,猛烈的攻擊轉眼間便是到他頭頂。

    他看也不看,膝蓋微彎,與此同時腳尖輕點,整個人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完美的避過了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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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而回身,一劍橫向,完美的將劍痕刻在黑衣人的脖頸之上,霎時射出一道道血柱,那溫熱的液體附著在他身上,臉上。他只是置之無物,腳步沉沉的繼續朝著二人走去。

    他渾身鮮血,臉上表情竟是比萬年寒冰更要令人發顫,眼眸中的厲色就像是一隻隨時要食人骨肉的狼,那樣的嗜血。宛如九幽之下的戰鬼,光是佇立在那裡便是讓人不敢冒犯。

    數息之後竟是無人阻攔的到了顧渺貞跟前。

    那兩個刺死阿夏的黑衣人瞬間回神,來不及抽出刺穿她身上的馬刀,便是拳腳之意朝著他而去。

    劍身幾轉之下,兩個人胸口便是出現了兩個大洞,潺潺的往外流著鮮血。

    似是還不解氣,他一劍橫向,直接將兩個人腹部開了一個大洞。

    剎那間,鮮血和著腸子便是往外湧出。兩個黑衣人劇痛難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腸子往外流出,卻是無能為力。再下一刻,已是生機泯滅,重重的砸在地上。

    踩過兩人屍首。風犰顫抖的身影出現在顧渺貞身前。

    他呆呆的看著阿夏,那腦袋扭轉的方向明明是他方纔所在的位置。

    「阿夏,我……我來帶你回去……我們不要再出來了,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睜開眼……你答應我好不好……你明明允諾過……我……一切真相大白之後就會……嫁給我的……那你現在睜開眼,我們去挑選……你喜……喜歡的嫁衣好不好?」他哽咽著,不經世事的臉龐上滿是無法相信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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