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走著，直到一個懸崖才停下。
顧渺貞探頭去看，雲煙繚繞，深不見底。但是相應的，在這個地方，卻是將整個涼州盡收眼下，燈火通明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
她眼眸一亮，充斥著喜悅。
這個地方，倒是和東山感覺差不多高，只是東山不能見盛京景致罷了。下次，定要帶著啟珉來這裡。
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被元煜的聲音拉了回來。
「傳說，』無骨山『中有一塊玉，一分為二，乃是月老所留。若是能找到的人，必定能夠與相愛的人白頭到老。」
顧渺貞轉眸看向他，月光下，他的神色那樣的認真。
「所以，我來找了。」他說著，轉身對著顧渺貞。
顧渺貞不置可否的一笑：「這種無稽之談你竟是信了，看來我高看你了。」
「對啊。無稽之談，這裡根本就沒什麼玉。」他一笑，隨即轉頭看向山下，涼州燈火通明，印在他臉上泛起一層莫名的光。
諱莫如深的笑了之後，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火折子和一個信號彈的彈夾，卻是轉手便遞給了顧渺貞。
不管顧渺貞詢問的眼神，開口道：「點燃它。」
雖然很想反駁他，『你說點就點啊？』
但是立足於她自身也很喜歡看煙花的份上便也忍了，一手接過他手中物品，略顯生疏的引燃了信號彈夾。
「滋滋。」的聲音隱隱傳來。顧渺貞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虛瞇著。將手伸到最遠。
沒過幾息便是傳來「彭」的一聲，一朵淺紫色的信號彈便在天空中現身。
顧渺貞看著那隨即消失的蹤影，不免失落，開口道：「好是好看，就是太短暫了。明明都還不曾開始。」心底某種情緒被拉扯著，牽出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愁緒。
她還呆愣間，元煜的聲音傳來：「看下面。」
轉眸間，涼州方纔還燈火通明的景象瞬間消失，如同海市蜃樓。顧渺貞一驚，怎麼可能瞬間整個城市盡數燈滅。莫非？
猜度間。眉心一皺。快步轉身就欲離去。
除非敵軍侵襲。
這個想法剛剛萌芽，她便是焦慮萬分。幾乎想要眨眼間便回到涼州。若是兵災，她便替啟珉守這城池。若非兵災，她也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竟會讓一個交通要塞。貿易最為繁華的地方一瞬間萬籟俱寂。
一股力量將她拉扯在原地。
她回眸。眼神堅定而急迫：「帶我離開。」
見他不為所動。顧渺貞一急，甩開他的手，開口道：「元煜。不管你對涼州是何看法，你都不能磨滅掉我兩同是東齊人的事實。眼下同胞可能正在遭受鐵騎碾壓。以你才能，不是在這裡耽擱的時候。」
元煜眸中閃過一抹冰冷，一閃而逝，看著她，開口道：「這些人的生死與你何干？」
「總有一天，他會是這個國家的君主。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他要保護的人便是我要保護的人。」她的眸中透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芒，那是一種至死不渝的篤定。是為之可以拚盡一切的信念。那是她，給予另一個男子的。
雙手鎖住她的肩頭，將她帶到崖邊。他的暴戾壓在眼眸最深處，不願對她發作。
顧渺貞正想反抗，卻看見本來隱藏在黑暗中的涼州又燃起點點燈火。
約莫半刻鐘，那燈火竟是拼湊出了字樣。她啟唇念著：「顧渺貞，嫁給我。」
轟的一聲，如雷降身。她癡癡地看著那燈火，做不出任何反應。這樣一個諾大的涼州城，住滿了來往各色人，他卻是能夠將整個城控制為他做事，這手段，並非是有錢就行。
燈火婉轉間比星光更亮了幾分。萬家燈火烙進了誰的心底。
元煜看著她，眸中的深不見底變成一灣深潭，盛滿的是他的真誠。開口道：「跟我走，你會忘了他的。他為了江山讓你獨自一人面對風浪，在他心中，你便是沒有這江山重要。可是我卻能夠將這天下送給你，在我眼中，這錦繡河山沒有你來的半分重要。」
星光垂落在他妖孽的面頰上，泛出魅惑眾生的柔光。他的神情那樣的認真而誠摯，彷彿能直接望進心裡。
顧渺貞聽著他言語，眼眸卻是暗淡不少。垂眸片刻後回望著他，開口道：「抱歉。他曾血誓一世愛我一人，我亦是。」
他手上的力度大了不少，捏的她生疼。他隱隱泛出怒意，開口道：「他就那麼好？值得你不顧生死為他做盡一切？」
之前十分懼怕這樣的場景，然而真當到了這一刻，顧渺貞反而平靜了下來。
嘴角泛起一縷笑容，是那樣的幸福。開口道：「並非他有多好，只是當一個人已經植入你生命的時候。便再也沒什麼分別，不管是我為了他還是他為了我，我們同樣都是在為自己活著，也是為彼此活著。」
元煜冷笑一聲，鬆開了手，開口道：「可笑。你聰慧無雙卻連最愛的人也看不清，你是為他活著，他卻是為了傷你而活著。」
「這是何意？」顧渺貞蹙眉，看著一瞬間冷到極致的元煜，逼問道。
「總有一日你會知道。而且，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他鳳目微挑，眼中霸氣帶著不可違抗的盛意凌人。
「元煜。我們之間只能是朋友情誼。」顧渺貞終究是直接說了出來。
「可是我對你，並非只有朋友情誼。」
「元煜……」顧渺貞眉頭緊蹙。
「夠了，我不想在聽你說些廢話。我想要做的事，沒有一個人能阻攔。我想要的人，也絕對逃不掉。」那樣完美的容顏，驚艷了萬物蒼生卻不曾打動她。
他轉身離開，顧渺貞緊隨其後。依舊執著的問道：「你剛才說他是為了傷我而活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中，永遠只有關於他的一切那樣的重要，不可疏忽。更何況，這其間貓膩讓的她心中揪起一個疙瘩，始終解不開。
「你執著跟他在一起，到最後，受傷的只會是你。」他的聲音，在這一刻竟是透露出一絲悲涼，和天上的缺月那樣的契合。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顧渺貞快步追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抬起頭，想要看穿他隱藏的秘密。
元煜一把將她推開，有些疲憊的說著：「今晚我不想再聽見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