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嫻方才聽到那笑聲時,早已心沉死水。突然地被扯開眼布,適應了光線之後這才看清楚眼前這女子癲狂的模樣。
傾世的容顏上掛滿的是一種扭曲的弧度,那雙原本燦若星辰的眸子,在此刻佈滿著血紅的殺意。不加掩飾的威壓在此刻破體而出,似是千萬把利刃直直的朝著她而來。
眼神一晃,竟是看到她身後那抹青衫,與她濃烈的殺意不同,那是一種淡然若風不容於塵世的飄逸。似是看見希望一般,她連忙的叫到:「珉哥哥,救我。」聲音柔媚,惑然天成。
她還希望,那個總是如春風般溫潤的男子能夠救她一命。
可是,他漆黑的瞳孔一掃過來,裡面盛滿的卻是深深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再望過去時,他已移開眉目,方纔那一個冷若寒霜的眼神就像是一個錯覺,讓她不敢去相信。
從十歲見他的第一面起,她便早已將這一顆芳心獻去,那個總是風輕雲淡的男子,彷彿是一股春風,帶著讓人不自覺沉迷的魅力,卻讓人無法抓住。
為什麼?為什麼喜歡的不是這個注視了你數年的我,而是這樣一個與你朝夕不過數月的女子。
為什麼?到最後連個眼神都不肯給我?
顧渺貞氣急而笑,她看著這女子眼中的希冀和她熾熱的眷戀。這個女人,竟然為了爭奪一個男子,不惜用這等害人性命的招數。而害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身邊深愛的人。
一把鉗住她的臉,手上發力,恨不得就這般將她捏碎。
寧嫻的臉由青變紅,隨後變白。她的眼神卻是一步都不肯退讓,她不願服輸,她不願承認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子,愛上的不是她。
「告訴我,那天侮辱她的男子是誰。」顧渺貞的聲音嘶啞,語氣冰涼,聽得人一陣背皮發麻。
眼眸不敢對上她,轉向一旁,豈料肩上布料瞬間被撕裂開來。
她驚恐的看著顧渺貞,卻聽見她的聲音:「你若不說,我便將你拔光掛在城門之上。想必寧小姐的身姿必定能讓不少男人熱血沸騰。」
此話一出,寧嫻的背被冷汗打濕一片,若真那般做了,她必定會被羞辱致死,這樣的下場,她一個從小生活優裕的侯府千金又豈能接受。而且看著顧渺貞那雙如狼一般的雙眸,她知道,只要她不說,顧渺貞真的是說得出做得到。
顫顫巍巍的連忙的開口道:「他們應該在天牢,我告訴你他們的名字。你別動我。」
顧渺貞閃過一抹陰笑,不再言語。得到了名字之後,伽鷹立馬帶著護衛朝著天牢去了。
而在此刻,莫說寧嫻不知道顧渺貞想幹什麼,就連啟珉都只是半猜半就。
一刻鐘後,那四個彪形大漢被帶到啟珉跟前跪下。
顧渺貞眼神掃過他們,嘴角的冷意卻是更加明顯。轉身對著阿夏說著:「去『回春堂』取些催、情的藥來,記住,我要的,是最烈的那種,你待會兒直接在『霓羽台』前等候方可。」
直到這個時刻,啟珉才確定了他剛才的想法,看向顧渺貞的眼神卻是越發擔憂。他不是擔憂這種辦法過於狠毒,畢竟對於顧渺貞來說,她身邊的就是第一,誰敢傷之,就是這種下場。他是擔心顧渺貞恨如魔障,從此難以走出自己的心魔。
阿夏肉嘟嘟的臉一紅,連忙領命離開。
顧渺貞回眸深深的看了寧嫻一眼。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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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羽台。盛京鬧市中心最高的戲台。傳說當年一女子就是在此跳了一曲霓衫羽衣曲,虜獲了尚為太子的心。此後那太子登基卻未能抱得美人歸,從此賜以此名,以表他對女子深切愛戀之心。
這舞台建築的巧妙,各式支架相互嵌橫,最後使得這個舞台以一種凸狀得以穩定。也就讓的舞台上的表演一覽無餘。
而今日,顧渺貞要在此導演的,卻是一出讓後人為之不恥的戲。
眾人走進樓中,因早已清場,所以空無一人。
顧渺貞拿著阿夏遞過來的藥瓶蓮步微移的走向了寧嫻。而寧嫻此刻已是心神巨亂,再也無法像剛才一般與顧渺貞倔強。她四肢不斷的抖動著,不停地搖著頭,梨花帶雨的說著:「我錯了,求你了,放過我吧。我求你了。」
顧渺貞的腳步不停,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來,看著她妝容已花。蹲下身,冰涼的指尖觸上她的肌膚,說道:「那當初七璃向你求饒的時候,你可曾放過她?」
雖無憤怒,但那冰冷徹骨的寒意卻是讓人明白,她已經是氣急了的。
雖然知道再無希望,可是寧嫻仍舊死死地向她求著饒,祈求這個女子能夠放過她。
那般淒婉的容顏,卻是從前意氣風發氣焰逼人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還有,差點忘了。我在珉王府前被人圍攻,在坤府落水。這些你以為我都不知道是你指使的嗎?我只是想再等一等,等到你能看見我和啟珉的大婚之日。可是你,忙著去送死,還搭上寧國侯府百條人命。」
顧渺貞一字一句的說著,寧嫻的心卻是越沉越深。她後悔了,她後悔去惹上這樣一個女子,洞悉一切卻還靜候時機,這種沉穩和忍耐力即便是一些男子都無法做到。
若她不做這一切,而是光明正大的對他表明心跡,如今的結局是不是會不同?
還未等她回過神,顧渺貞已
經捏開她的嘴唇將那一瓶藥直直的灌進了她的嘴中。
同樣的,另外四名大漢也是被迫飲下。
不出片刻中,五人的氣息便是有些迷亂,臉色開始漲紅。
寧嫻眼眸猛地瞪大,不可置信的開了口:「你給我下了催、情藥?!!」她想要幹什麼,在這霓羽台上,莫非?!!!
顧渺貞只給她留下一個深晦如海的笑容,便在啟珉的陪同下走出了樓,護衛們架著不停躁動的五人往最高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