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升憤憤的咬著牙,卻看見了站在門口一臉輕蔑笑著的顧渺貞。
她那樣高傲的神情,那樣輕蔑和不屑,彷彿是在看著臨死的螻蟻。
「你這個賤蹄子。雜種。和秦菀一樣,賤人胚子。」顧升說著,死死的瞪著眼睛,罵著顧渺貞。周圍人群駐足,看著這個時常有事發生的顧府。
顧渺貞走上前,本來是想打他的,但見如今人群已多,實在不好動手,畢竟流言足以致人命。而且還是在這個最重孝道的時代。
她立刻換上一幅楚楚可憐的表情,跪在地上,對著啟瑒說道:「求大人放過我父親吧。大人。」手乘機在大腿上一擰,疼得她眼淚直往下掉。那等淒楚可憐的模樣,好像是一個十分孝順的女兒形象。
啟瑒面上含著笑,這個顧渺貞又在演戲了。無妨,反正也無事,就陪她玩玩罷。開口道:「皇命難違,姑娘還是請回吧。」
而顧升卻是不依不饒的罵著,甚至還想衝上去打顧渺貞,所幸車伕將他拉得極遠。罵聲不斷傳來:「你個賤蹄子。你不得好死!」
圍觀人群皆是對顧升怒目而視。這等混賬,女兒那般淒楚的為他求著情,他還在這邊罵別人。當真是可惡至極。有不少極端者,已經拿起手上的雞蛋、白菜之類的物品往他身上扔去了。
可憐的車伕,又不敢鬆手,只能陪著顧升,挨著這些攻擊。
側對面的屋頂上。紅鸞面色清冷,元煜一臉帶笑。看著這出鬧劇。
紅鸞說道:「主上你不出手幫她嗎?」
「幫她?」元煜看著那一臉梨花帶雨的顧渺貞,挑了挑眉。
「對啊,她如此孝順。您不幫她救下她父親?」
「呵,我若真救了,只怕她會恨死我。」
「嗯?」紅鸞蹙著眉,明顯不知元煜何出此言。
「她不過是在演戲罷了。你看清楚點,她眸中可有半分傷痛?」元煜說著,看著顧渺貞的雙眸,卻是越發的璀璨……
鬧劇持續了沒多久。啟瑒還沉浸其中的時候,顧渺貞就雙手抓著他的衣襟,假裝因痛失父親而失常態。實則對著啟瑒低聲而急切的說道:「帶他走,我都要哭不出來了。」
這一句話,弄得啟瑒差點破功大笑。還好他忍住了,十分專業的一把將顧渺貞推開。帶著顧升就揚長而去。
顧渺貞痛失愛父,趴在地上,臉埋在雙臂裡抽泣的沒完沒了。周圍圍觀群眾莫不惋惜,紛紛上前安慰。
不過再惋惜,那也是別人家的事,看過,勸過之後也就了了。人群漸漸地散了。顧渺貞才滿身塵土的從地上爬起來。面上極其悲愴,卻不難看出眼眸中的笑意。
拖著步伐十分艱難的進了門。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笑顏如花。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顧升,要我不得好死。也要你有那個命。」眸中森然。
接下來,就是顧沐風了啊。她要想辦法把顧沐風從顧家宗籍裡除名。可是宗籍只能由當家之人掌管。並且要將一個人從宗籍除名,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她皺著眉思慮著,顧沐風在私塾裡受教。可是如今顧升已經被綁了送給了襄王,估計不出幾日,整個顧府就會被查封。她的時間太緊了。
美眸淺轉,片刻後停了下來,看著旁邊的大樹。她必須要在顧芸醒過來之前,就將顧沐風從宗籍裡除名,否則。顧芸就會成為阻礙一切的絆腳石。
如此想著,她已經轉身又往府外走去。
腳步不停的到了私塾門口。她看著護衛,說道:「我乃學員阿姐,如今家中發生大事,我需帶他回家。」
護衛點點頭,讓她去見了先生。
此時的私人私塾,來的人不多,且全是男童。因此先生也就一個,打理著私塾的所有事務。
正值餉午,大家都在用膳,而他們的先生,劉欽正陪著他們一起用膳。劉欽清瘦,布衣,一臉和藹。和孩童們一起吃飯倒也是有說有笑不顯拘謹。
忽的人群中有個聲音響起:「那是誰啊?好漂亮啊。」隨後一群小一點的孩童,約莫七八歲便湧了上來,一邊喚著『仙女姐姐』一邊拉著顧渺貞。
劉欽此刻也是看著顧渺貞,她今日一襲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襲青色外衣,肩上有一條淡淡的黃色絲綢做成的披風,穿上與裙子絕配,裙上繡著白色的百合,那白裡透著點紅,就猶如那白皙紅潤的臉龐。腰間掛墜著紫玉,一眼便知乃上乘之物。上層頭髮盤成圓狀,插著幾根鑲著綠寶石的簪子下層將三千青絲散落在肩膀上。眉宇間的尊貴和高傲讓人莫敢往前,五官精美,宛若天仙。未施粉黛,也未曾有其它配飾,只是如此便足以驚艷四座。
劉欽雖然也是驚艷片刻,不過好歹是成年人,豈可和這些孩童一樣。他說道:「好了,都坐回來吃飯。」
孩童卻不聽,纏的顧渺貞笑著臉都快僵了。
劉欽微怒:「回座,誰不聽就二十個手板。」
此招極為有效,不出片刻,孩童們便乖乖的回了位。只是仍然盯著那宛若天仙的大姐姐。
卻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站起來,一臉得意的超顧渺貞走過去。他身形比同齡人高出不少,卻還是比高個頭的顧渺貞矮了半截。
長著一張娃娃臉,著實可愛。他走上前拉住顧渺貞的手,炫耀似
似得說道:「這是我阿姐,怎麼。羨慕吧?」
他本來只比顧渺貞小了一歲,因此兩人站在一起,倒是沒什麼特別懸殊的年齡差距。私塾裡的孩童們多癟了嘴。
劉欽笑道:「原來是顧沐風的阿姐啊。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顧渺貞行了個禮。劉欽連忙攔住她:「顧姑娘,你我身份平等,怎能行禮?」
顧渺貞笑道:「先生乃是教書育人,為江山社稷出力的人。更何況,沐風承蒙您教導有方。渺貞只是行個禮以示感激罷了。」
這番話,說的劉欽都快哭了,他如今三十有二,卻依舊兩袖清風,只因為他不肯向貪官示弱,不願孝敬那些人,因此朝廷辦的公立私塾他沒法去。守著這個私塾,他又不肯多收學生的錢。儒家那番為師之道,他倒是學了個精通。落得這般田地。害的妻子女兒跟他一起受貧苦。
外人都看不起他,因為他沒錢。在這個等級分化的時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