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對著顧渺貞挑了挑眉,眼神示意著卷軸。那番模樣,好不得意。
顧渺貞見他那樣子,心想又在搞什麼。卻還是拿起了卷軸。從那外觀看來,就知必非等閒之物。心裡惴惴不安,卻又隱隱懷著希望的打開了卷軸。
金絲被放在了桌上。顧渺貞兩隻手一上一下的打開了卷軸。一見裡面的內容,她欣喜難耐,頓時喜上眉梢。
「王羲之的真跡!!」她幾乎是叫了出來。
只見那卷軸上的宣紙,可能是年代尚且久遠,已經泛了黃。但卻未曾影響那墨跡半分,相反,更為它增添一種滄桑之感。那筆法渾然天絕,一筆一捺皆到好處。草書之狂,狂在他的隨意,狂在他的恣意。而這整個卷軸上,自左往右的一列列,莫不渾然一體。叫人心生感歎。
顧渺貞手執著卷軸略微的發抖,她是一個愛書之人,自然也是一個愛字之人。雖說她的字跡放眼當今已經可謂是屈指可數了,但是相比起那揚名萬世的大家來說,總還是缺乏了些氣候。
她現在一顆心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那副字裡,眼眸閃著光,連那一絲一毫都不願放過。似要全記進腦子裡。
元煜看著她反應竟如此之大,笑說道:「素聞你不愛女紅,偏愛書畫。當時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卻是如此。」那張妖孽的臉上,滿是狡黠的光芒。
被元煜的聲音打斷了浮想,顧渺貞這才把神智從那副字裡抽出來。有些疑慮道:「你為何知道我愛書畫?」
「你莫管,重要的是,你喜歡。」元煜說著,雖然語氣並不強硬,但是卻容不得人回拒。
顧渺貞輕蹙了眉,想著他莫不是有什麼企圖。片刻後卻是釋然,來到了這麼美的環境中,她還總是自己找些事來想,真是無趣。便轉而莞爾,說道:「我確實喜歡,今日多謝公子相邀,來如此人間仙境。」視線打量著這片粉紅的花海。
元煜看著她的眸光,笑道:「你喜歡便好,這可是用了半個月,摘了兩個山頭上的所有桃花為你做的。你若不喜,倒是辜負了我一片苦心。」
他此話一出,顧渺貞差點沒被自己給嗆著。半個月,兩個山頭的桃花?就為了讓她今日的一看?這出手,可真夠闊綽的。
雖然不喜歡元煜,但是世界上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浪漫呢?如此人間仙境,竟只為自己一人而設,怕是普天之下,無人能鐵石心腸。
顧渺貞心頭微微一暖,神色緩和了些,說道:「多謝公子,可是渺貞,著實不值得。」
元煜走到她身邊,一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鳳目狹長,淺褐色的眸子閃著精光,看不出情緒,說道:「我說過你會是我的女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會是你的。我說你值,你便值。」
顧渺貞何曾被人如此輕薄的對待過。她挎下了臉,面色難看的說道:「元公子,我謝你今日相邀,但請你別逾越了身份。」說罷,一手打開了元煜的手。
手上脹痛的感覺還殘存著,元煜看著顧渺貞怒目而視的模樣,也心知不能操之過急。不再說話,一撩衣衫,坐在了亭上的坐榻上。
顧渺貞也冷著一張臉,做到了坐榻上。她現在想離開,可是奈何這裡根本無路可走,若沒有元煜輕功帶她離去,她便只有坐在這裡苦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亭外風兒喧囂著劃過,捲起水面花瓣一陣擁嚷,好不快活。可是亭中的氣氛卻是冷到了極致。她二人足足干坐了一個時辰,各自看著各自的風景,未曾交談過半句。
這種局面,直到紅鸞拿著兩個箱子,面色清冷的落在亭中才被打破。
紅鸞將桌案上那副王羲之的真跡重新裹好了,轉手欲交給元煜。顧渺貞看的一臉的肉疼,那可是真跡啊,即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得到的真跡,現在就在她面前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入他人之手。她現在都有些後悔跟元煜鬧僵了,要是好好的說,不是還能商量一番嘛,說不定還能把這字幅忽悠到手,現在好了,弄成這般局面。她又要如何開口。
心裡淚光湧動,面上卻只是裝作不經意的撇著。可她這小心思又怎麼逃得過元煜的眼睛,方纔她初見字幅時那激動的表現足以說明她對這字幅的喜愛和珍視程度了。
元煜眸中精光一閃,一邊嘴角勾起,一個魅惑眾生的壞笑,便搭著他妖孽的臉生生驚了生靈。他看著顧渺貞,說道:「想要那字幅,可以。答應我三個要求。」
三個要求?顧渺貞看著元煜,眼神十分的懷疑,元煜這個人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些什麼。三番五次的邀請她卻不過是帶她來這個精心打造的人間仙境。大費周章得到的王羲之的真跡,如今要她三個要求來交換。
思慮了許久,終究還是逃不過那真跡的吸引力,顧渺貞開口道:「你先說哪三個要求,我再決定要做與否。」
「若我不肯呢?」元煜看著她,臉上在笑,眼眸卻是帶著威懾的霸氣。若不是顧渺貞心智高於常人,怕都會被元煜這個眼神給嚇怕。那是在顧渺貞見過的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曾有過的眼神。
那種漠視生命的鐵石心腸,即便是坤孚那樣的沙場修羅也不曾有過。在元煜的眼神中,顧渺貞除了漠然,看不見其它。她心下一驚,此等心智,唯有三種人有。
其一:身居高位,視人命如螻蟻之人,可元煜在市井生活多時,想必不會如此。
其二:飽經滄桑,看破紅塵俗世的人。元煜不過弱冠,何來此一說。
其三:遭受過非人的經歷,從此萬物之間,均為憎惡。
顧渺貞看著他的眼神,斂下了眉目。見元煜錦衣玉食,明擺著一副豪門公子哥的模樣,又怎會經歷過什麼非人的苦楚呢?或許是自己胡思亂想罷。
眸光略微緩和,顧渺貞說道:「你若不說,那我也就不要了。大家真跡世間不少,我何苦執著你這一幅。」那倨傲的神情,仿若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