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痛.對不對.」顏柯嘟嘟囔囔.緊皺著眉頭.伸出手指觸碰他的臉.
酒意侵蝕著她意識.時間已晚.她昏昏欲睡.可心裡又擔心著他.不能全醉.平日裡的伶俐被藏匿.此時.好像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嗯.很痛.」顧掣峰笑著拉緊她的手.眼裡流瀉著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柔情.
顏柯睜大眼睛等著一旁不知所措的護士.嘀咕道:「都怪她.都怪她.」
護士頓覺冤枉.她下手明明很輕.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
顧掣峰低眸沉思了一會兒.建議道:「要不.你來好不好.」
「好.」顏柯一聲應下.粗魯的推開錯愕的護士.搶過她手上的棉簽.瞇著眼.往顧掣峰紅腫的臉上踱去.似乎弄錯了地方.又連續踱了好幾下.
「嘶.」
真疼.
顧掣峰始料不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不禁咬牙.倒吸涼氣.本以為顏柯下手會輕一些.哪知.她竟不是用棉簽塗抹藥水.而是直接「戳」過來.
一旁的護士看到顧掣峰劍眉緊蹙.暗自心驚.這女的是要謀殺嗎.
「別動.」顏柯不滿他動來動去.雙手抱住他的頭.低聲警告.如果不是她眼裡依舊一片迷糊.顧掣峰會真的以為她是裝醉.
入骨的疼痛還在臉上蔓延.痛得他頭皮都有些麻.季子棋的那一拳本就不輕.她還他有些後怕的看著她.商量道:「小柯.你能不能看準了再塗.有點痛啊.」
「哦.」顏柯無辜的應了一聲.帶著滿腹委屈的道:「可是你的頭一直在晃.我看不清楚嘛.都是你亂動.所以.我才會弄錯地方的.」
軟軟糯糯的聲音像細膩的羽毛掃進顧掣峰的心中.癢癢的.麻麻的.讓他說不出責怪的話.「好.那我不動了.行不行.」
顏柯一聽.頓時高興.抬起頭看他的眼睛裡都是一片明亮.「嗯.」
顧掣峰一怔.隨即無奈的搖頭.原來她嬌憨的模樣是這麼的可愛.只是.想法還未從腦子裡消失.「戳.」又是一下.
顏柯抱歉的朝他笑了笑.「對不起啊.我這次一定注意.」
承諾不過幾秒.尖銳的疼痛又從臉上蔓延.一波一波撕扯著他的神經.他卻只含笑看著裝迷糊的人.竟有些心滿意足.
走廊上.嬌小的女人用沾著藥水的棉簽使勁的擦拭著男人臉上的傷痕.動作可怕得讓外人心驚膽戰.偏偏男人卻絲毫不曾阻止女人「凶狠」的動作.甚至眼裡溢出絲絲柔情.
真是一對怪異的男女.
護士忽然覺得自己被耍了.早知道這樣就能將藥上完.她還放那麼輕幹什麼.
顏柯詫異他不再低聲呼痛.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些許.甚至來回揉搓.直至整張臉都塗滿了藥水.他都沒有任何動作.顏柯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好奇的抬起頭.卻不小心跌進了他深諳的眸子裡.
如明月映水.柔和的光從他的墨瞳中散發出來.投射進她的眼睛.似要將她包圍.將她融化.如此專注、熱烈、深情、寵溺的神色.她好像第一次看到
心忽然有些亂.卻又急速的跳動起來.「砰砰砰」.一下又一下.腦子裡一片空白.對視著他的眼.一時忘了移開
「好了嗎.」
突如其來的低沉.她一愣.回神.想起自己正盯著他出神.撞上他眼角得意的戲謔.尷尬得只想將自己埋起來.轉身想逃.卻忘了自己正「醉酒」.
「你要去哪兒.」
手被坐著的男人抓住.厚實溫暖的感覺透過肌膚傳入她的心底.她像是被燙著一般.趕緊甩手.他卻猛然一拉.她驚呼未及發出.人已坐到了一雙強健的腿上.
「你要逃到哪裡去.」低低沉沉的聲音帶著迷醉.彷彿突然腦子裡迴旋的酒意.讓她昏醉.
他伸手撫摸著她紅潤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鼻尖對著鼻尖.見她呆愣.不由得輕笑.「怎麼.壞事做完了就想走.」
如果不是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清亮.他真的要被她絕好的演技騙了.下手還真重.她就一點不心疼.他到底哪裡又惹到她了.虧他出門的幾日還日思夜想.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手下的力道變狠.指尖一捏.她臉上的肉被捏的變形.留下一個紅彤的印子.他才微微覺得解氣.
輕微的疼痛從臉上襲來.她才反應過來.掙扎著反駁道:「我哪有做壞事.做壞事的分明是你.」
分明就是他一直在做壞事.一直纏著她.讓她無意中再次成為他和葉薇藍之間的第三者.他都報復完了.為什麼還要來責怪她.
顏柯在酒吧確實喝了很多的酒.可是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酒意其實已經差不多消散.心疼他的傷是真的.那些腳步虛浮的混亂也是真的.
可看到他在做了那麼多事情.攪亂她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之後.再無緣無故的消失.若無其事的出現.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她也存了怒意.
她以前是犯過錯.可不代表他可以一直欺負她.
「壞事.什麼壞事.」他有些不明白.手下卻不放鬆.
顏柯掙扎了好幾下.弄得自己氣喘吁吁.他卻紋絲不動.心裡有氣.使勁的錘了一下他堅硬的胸膛.怒視著他.「你自己知道.」
顧掣峰凝著她臉上的隱藏的怒意.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以往.就算他再怎樣.她也不會真的生氣.可現在.他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怒意.要不.她不會用這麼幼稚.幼稚得不
像是耍小孩子脾氣.反而像是無可奈何.
他不要她的無可奈何.也不要她把自己藏起來.他要的是最真實的她.實實在在的她.仔細回憶.終於想起一事.「你是說我那天放鴿子的事情.」
她不說話.他以為自己猜對了.解釋道:「我本來是想去的.可是那天剛好有些事情要解決.便給耽誤了.後來.歐洲那邊出了點事.又立馬飛了過去.今天下午剛回來.你怎麼就生氣了.」
其實.一通電話可以解決很多事情.可他不想打.他想她.特別的想.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好像是怕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會丟下公事不顧一切的跑回來;又像是只想探探她的心.想看看他沒回去的這幾天.她有沒有想他.會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他像個初嘗情滋味的毛頭小子.心不可抑制的為她跳動.帶著些許的緊張和不安.他知道她在意什麼.所以.他想盡快解決那些讓她煩心的事.好讓她安安心心的呆在他的身邊.
可.不過幾天時間.她怎麼又變得那麼彆扭了.
他難得的解釋.她無心去聽.他跟葉薇藍吃燭光晚餐.自然忙得不可開交.公事大於私事.她也明白.所以.她不怪.誰也不怪.是她自己愚蠢的相信了他.掉進了他早就佈置好的溫柔陷阱裡.
「我知道了.」她扭頭.躲開他的視線.低聲問道:「請問可以放開我了嗎.」
冷淡的聲音如同海平線一般毫無起伏.他第一次見.有些不習慣.劍眉不自覺的緊蹙.「你」
腰間的手一鬆.顏柯站了起來.不理他詫異的眼神.獨自往外面走去.錯誤可以犯.但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她天真卻不傻.
外面的風帶著些熱氣.迎面吹來卻很舒服.顏柯深吸了一口氣.感情這種東西真讓人覺得累.她想也不對.不想好像也不對.心裡揪著難受.她卻找不到一個出口.
他想了她幾天得到的卻是這麼個結果嗎.深夜買醉.愛理不理.隨便生氣.難道真的在乎的只有他嗎.他寢食難安.她瀟灑自在.她憑什麼.
坐在椅子上的顧掣峰看著漸漸遠離的背影越想越不甘心.手狠狠的攥著.終究追了出去.
「姓顏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手猛人被人從身後拉住.顏柯驚詫的回頭.對上的便是顧掣峰憤怒的眼.臉腫的像個包子.眼神卻犀利得彷彿要將她千刀萬剮.
面對他的憤怒.她只覺得苦.覺得刺眼.刺的眼睛都疼.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放過自己呢.
壓下心口湧出的複雜.避開他的視線.扯著他的手.漠然的道:「顧掣峰遊戲該結束了.我都知道了.以後離我遠點吧.你要報復也該夠了.」
「報復.」顧掣峰緊皺著眉頭.這女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就真的以為他會那麼無聊嗎.
「是啊.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知道就行了.當年的事情我跟你說一聲抱歉.是我對不起你們倆.」她深吸了口氣.艱難的口是心非.「如今.你們男未婚女未嫁.想在一起.隨時都可以.我就不摻和了.好好保重.」
見她又要走.顧掣峰再一次抓緊了她.直直的盯著她無辜的臉.只覺得腦門疼.淡淡的反問:「顏柯.你憑什麼認為你在攪混了一池清水之後還有資格置身事外.」
她有置身事外嗎.
被冤枉的委屈從心底不斷的湧出.她索性攤了攤手.扯出一絲笑.嘴裡控訴道:「我想置身事外.你讓我置身事外了嗎.是你讓我成為你和葉薇藍之間的第三者的.也是你讓我沒辦法坦然面對子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