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程姬日常倒跟竇太后走得勤快,雖說笨了點,但人沒什麼心機,倒讓竇太后喜歡了不少。
見程姬這時候也來了,竇太后輕歎一聲,說:「程姬啊,哀家就不跟你囉嗦了。雖說十皇子的太子之位不保,可這太子之位不是余兒跟非兒可以去想的,免得生出是非來,徒給自己惹出事來。」
程姬一向在竇太后面前有話說話,這也是竇太后喜歡她的原因。聽竇太后這般說來,程姬眼眶一紅,立即掉下淚來,抽噎著說:「太后,是余兒跟兒妾賭氣,*著兒妾來跟太后說情來的。」
竇太后心知程姬說的是真話,搖了搖頭,對程姬說:「你將兩個狡兒和非兒叫來,哀家跟他們來說!算了,你這一去,又要受兩個兒子的氣了。白福,你去一下棲霞宮,請來魯恭王和江都王。」
待白福去了,竇太后愛惜地望著程姬說:「你坐到哀家身邊來,呆會兒他們來了,你不說話便是!」
婆媳倆正坐著等劉余和劉非前來,卻見唐姬面帶著憂鬱的神色走了進來。
竇太后見狀,先出聲說:「唐姬也來了,好,好好!來,你也坐到哀家身邊來,別說話,就看著便好了。」
唐姬詫異地望了一眼太后身邊坐著的程姬,只得將心中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乖乖地施了一禮,說聲:「謝太后!」便依著竇太后的指點,坐到竇太后的另一側去,不敢開口說話,只在心裡尋思著將發生什麼事情。
竇太后見除了王娡的妹妹王夫人沒有前來說事,該來的全來了,心裡不由暗想:「如此下去,諸皇子之間必然生出仇隙,對大漢朝廷的穩定十分不利!這局面決不能長此以往,必須迅速結束這諸皇子人心混亂的現象。
想到這,竇太后眼望太監鞏榕,吩咐道:「去未央宮請皇上來一趟,就說哀家有要緊事。」
白福先去請的劉余劉非兩兄弟還未到,皇上倒先來了。
剛進竇太后的臥室,見程姬和唐姬坐在竇太后兩側,劉啟不由一愣。
程姬和唐姬見皇上來了,連忙下床見禮,卻被竇太后制止了,冷冷地說:「你們少給皇上添亂,便是給皇上最好的見面禮了!」
從竇太后的話裡,劉啟明白諸皇子間爭儲的事情發生了!
竇太后無奈地望一眼劉啟,說:「皇上,請到書房一坐。呆會兒等哀家說完話了,皇上再請出來吧!」說完左右瞄了一眼程姬和唐姬。
程姬和唐姬惶惶不安地相互望了一眼,均低垂著頭,不敢吭出一聲半句話來。
劉啟剛依著竇太后的話走進書房不久,白福就陪著劉余和劉非兩兄弟來了。
見母親剛去見太后,長樂宮太監總管就來請自己兩兄弟到長樂宮去,劉余和劉非已知此去長樂宮,定然討不了一丁點的好處,興許還要受到一頓責訓了。
躊躇了一陣,在白福再三勸說下,劉余和劉非才硬著頭皮隨白福來長樂宮。
見程姬和母親都坐在太后身邊低垂著頭,兩兄弟象做錯了事情一般,給竇太后請過安,再恭恭敬敬地給程姬和唐姬請安。
竇太后憐愛地望著這兩個年輕的孫兒,柔聲說:「余兒,非兒,哀家問你們,若是父皇派你們前往雁門郡,會如何跟南匈奴王洽談他們降漢之事?」
劉余不假思索地說:「大漢天威,令四邦臣服,八方歸順。若是孫兒前往河東,便立即責令南匈奴王放下武器,解除武裝,聽從大漢朝廷的安排。」
竇太后微笑著點下頭,說:「好!余兒氣吞山河,想那南匈奴王定然懼於余兒的氣勢,聽眾余兒的話,一心歸順於大漢朝廷了!好!好好!非兒,你呢?」
劉非見太后稱讚哥哥,便順著竿爬,說:「回太后的話,非兒除了依哥哥的意思,勒令南匈奴王就地解除武裝外,事先還會備下兵馬,以防不測。」
竇太后聽了,似是很欣賞地點點頭,說:「好,好好!你們說得都很好。哀家再問你們,可知南匈奴雙王手下有多少兵馬?為何要降漢呢?」
劉余和劉非都不瞭解內情,自然無法回答上來,支支吾吾著躲開竇太后的目光。
竇太后見狀,溫和地說:「南匈奴雙王有多少兵馬,為何要降漢,這些問題不屬於你們要管的範圍,你們回答不上來也情有可願,哀家不怪你們兄弟倆!
哀家只想告訴你們,南匈奴雙王手下精兵猛將有三十多萬之眾,歷來為侵擾我大漢邊疆之主力兵馬,其戰力決不在我大漢邊疆兵馬之下!
這才是我大漢邊境經年屢遭其侵擾之根本原因,也是我大漢不得不委曲求全,經年屢貢屢送女兒和親,以求得邊境安寧,以利大漢發展,以待大漢更為強盛之機的根本原因!
你們若是作為納降使,如此盛氣凌人,只怕你們的話還未談完,南匈奴雙王便已暴跳如雷。
不僅不再降漢,反而一心恭順匈奴北王的單于軍臣,一心與我大漢為敵,令你們自身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有命去得河東,無命回得長安!
你們明白了麼?」
竇太后的一席話,說得劉余劉非兄弟倆額頭冒汗,頓時失去爭儲之心,低聲認錯。
劉啟在書房裡,聽了竇太后的一席話,額頭頓時冒出汗來!竇太后深居後宮,竟然如此瞭解匈奴人的情況,對大漢與匈奴的關係竟然理解得這麼透徹,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對竇太后不由高看了許多,也從心裡尊重了許多!
從竇太后對劉余和劉非
非兄弟倆所說的話,劉啟理解了竇太后為什麼不喜歡劉榮,卻會支持自己選擇劉榮,重新立他為太子的想法。劉啟深深為竇太后全心為了大漢朝的安危著想的心襟所折服,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很想走出去跟竇太后說:「母親,兒子以前誤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