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侍衛匆匆走到清明大街與東平大街交匯處,再次四處觀望了一會。
確定無人跟蹤,侍衛這才折進東安平七區街口的丞相司直張福的府上去。
丞相司直張福是王皇后的遠房表哥,王皇后有什麼事情大可理直氣壯地派人去找司直張大人,何須這般提防什麼人似的呢?
「唔,這裡面肯定有鬼!」田蚡很想進張府去一探究竟,看看王皇后這位自己同母異父的姐姐到底要幹什麼。
但這大白天的,田蚡心想,自己的武功再高,也難免不被張府的人發現。
田蚡快步折回安門,翻身騎上自己的馬,飛馬徑直回府去了。
回到府裡,田蚡立即招來府衛田光,低聲叮囑了他幾句,田光立即出門去了。
田光是田蚡族人,五歲那年成了孤兒,是田蚡看在族親的份上,接田光來長安養了十四年了,也教會田光一身的武功。
田光喬裝打扮成小混混,蹓躂到張福府的後門處,瞅著中午時分四周無人,立即飄身越過院牆,落進了張府。
藉著樹蔭,田光悄然掩近張福的書房後窗,貼耳凝神細聽,果然聽到司直張福大人正跟什麼人說著話。
田光斷定跟張福說話的人就是從明光宮出來的侍衛。
「安侍衛,王皇后既然不曾做過什麼,何必擔著這份心呢?」張福在發問。
「皇后娘娘擔心端坐在明光宮中也會中槍。皇后娘娘說,那臨江王被擄之事,說不定就是臨江王一手泡製出來,好嫁禍給皇后娘娘的呢!」安侍衛解說著。
「可我怎麼看不出,廢太子臨江王有奪回太子之位的意思呢?也許是皇后娘娘顧慮多了。」張福遲疑著說。
「張司直,皇后娘娘特意叮囑卑職,一定要告訴張大人,凡事有備無患。要是那廢太子臨江王沒存這份心還好,若他存了這份心,各位大人竟然沒有瞅得出來,那事情就麻煩多了。」安侍衛傳達著王皇后的意思。
「皇后娘娘說的倒在理。那皇后娘娘的意思,要我怎麼做呢?」張福知道,只要是王皇后的意思,他都得去辦好,只因為他這丞相司直是王皇后替他爭取來的,自己往後的前程,還得靠王皇后的扶持!
「張司直要是在路上遇到一隻野狗,且不管這只野狗會不會咬人,就他虎視眈眈瞅你的模樣,張司直心裡會不會發毛呢?」安侍衛的說話聲。
「自然會的,那又怎樣?」張福問道。
「要是這路上沒有這只野狗,那張司直不就不用心裡發毛了嗎?」安侍衛反問著。
張福聽了心裡一驚,王皇后這是想假他之手除去廢太子臨江王劉榮啊!
皺了下眉頭,張福輕聲說:「唔,是的。可這只野狗不是我有力量可以趕走或者除去的,那要怎麼辦呢?」
安侍衛哼了一聲,說:「張司直只要不護著這只野狗,自然會有人來幫張司直打狗的。」
「哦,明白了,皇后娘娘是指我在朝堂上沒去反駁臨江王的話嗎?可當時的情景,那可沒人能駁得了臨江王呢。連長史劉大人都駁不過臨江王,我要出班也只是自討沒趣嘛!」張福有點覺得委屈的樣子。
安侍衛自然也知道,當時張福縱然出班反駁廢太子臨江王劉榮,也是於事無補之舉。
咧嘴一笑,安侍衛輕聲說:「皇后娘娘的意思,張司直只要時時留心那只野狗,將其動態向娘娘稟報即可,並不需要張司直親自直接出面的。」
原來,王皇后是要我盯住臨江王劉榮!
「我知道了,請安侍衛回稟娘娘,一切按娘娘的吩咐去辦!」張福恭敬地回答著。
田光悄然離開張府,立時奔回府中將發現王皇后要加害臨江王的事說了一遍。
田蚡一聽,心裡暗驚:「這女人算計了栗姬不講,還累得劉榮的太子之位被罷黦。如今見臨江王回長安來了,只恐臨江王威脅到她兒子十皇子劉徹的太子地位,還想著將臨江王除去才放心。這般惡毒的女人,若讓她當了皇太后,還不知道有多少皇子要遭她的毒手呢!栗姬只是不願照顧其他皇子,皇上就擔心將來栗姬當了皇太后,他的其他嬪妃、皇子會受栗姬的欺凌。現在,這惡毒的王皇后,卻比直爽的栗姬壞上幾百倍了!」
田蚡在自己的書房裡踱來踱去,把不定將王皇后這位同母異父的姐姐要暗殺臨江王劉榮的陰謀,告訴竇太后還是直接向皇上稟報。
田蚡很清楚,皇上身為太子之時,便不受竇太后的喜歡,幾次催促先皇帝另立太子。皇上即位後,雖說對太后客客氣氣的,但田蚡心裡很清楚,在皇上心裡肯定扭著一個死結,是對竇太后不信任的死結。
田蚡更清楚,自己的丞相少史一職,全靠竇太后的力量才當上的,並未取得皇上的信任。
若想在官場更有作為,竇太后這棵樹顯然已不可靠了。
但皇上身體每見羸弱,想來已不會有太長的時日了。而竇太后年事已高,也是不久人世的了。
這將來若就是十皇子劉徹當了皇上,他母親勢必就是太后,對於自己這個太皇太后的人,雖說是同母異父的弟弟,因心中結梗已久,卻絕對是容不下的。
況且,照皇上對臨江王劉榮的重視與喜歡,十皇子劉徹的太子地位多半是不保的。不過也是,這太子之位,本來就是劉榮的,重歸於劉榮也是應該的。
田蚡因與同
母異父的皇后姐姐並不合睦,更因欣賞臨江王劉榮的智慧與見識,自然希望太子之位歸於臨江王劉榮。田蚡相信,以劉榮的體貼百姓的心地,大漢朝在劉榮的治理之下,將會更加強盛起來!
如此看來,皇上和太后這兩方面,均是不大可靠的了。田蚡苦苦地著:「該投向誰呢?還是投向臨江王劉榮更為可靠一些!但自己跟臨江王少有互動,又因自己是王皇后內同母異父的弟弟,臨江王會相信自己嗎?」
突然,長史劉捨的笑臉浮上田蚡的眼簾,田蚡不由雙眼一亮:「對!將此事與劉長史作個商量,一來可取信於劉長史,二來劉長史的勢力極大,也可作為將來的靠山,三來劉長史跟臨江王互動頻繁,情感近乎。」
決定作出了,田蚡立即出門,出門策馬沿著南安大街,直奔西平七區的劉長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