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的問題,沒有人能幫她解答,無論是雲蒼璃,還是海爺爺,對此都是無能為力!
事實上,雲蒼璃之所以能猜到了桑丘子睿的前世今生,還要多虧了他的老對手,蒙天的提醒。現在看來,淺夏自五年前便開始一直做著那樣的一個夢,十有*,是因為蒙天在裡頭動了什麼手腳。
只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現在的雲蒼璃,還真是猜不出來。畢竟,他接觸了這麼多種的秘術,還未曾聽說過一種可以如此控制一個人的夢境的!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
淺夏心中不甘,卻也沒有辦法,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弄不明白,還能指望著誰?
隨後的日子裡,淺夏便是翻閱了有關北漠的大量的卷宗,當然,這些都是雲家數代的先輩們,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搜集而來。而關於百年前的那場新皇即位時間不久,便不知所蹤的記錄,卻是不過寥寥數筆。
「紅顏禍水,毀我新皇!」
這八個字,便是當時北漠的史官留下的記錄。
紅顏禍水麼?淺夏心頭冷笑!
世人皆是如此!男人因為得不到心中美人兒的垂青,便會因愛生妒,更是甚至會生出,得不到,便要毀之的想法!而女人,則是更為可憐,但凡是比自己生得貌美了,地位比自己尊貴了,得到的恩寵或者是艷羨的目光比自己多了,便是恨不能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而有著這種想法的女子,偏還是那些個名門淑女居多!
反倒是那些個小老百姓,對此倒是頗為麻木,反正不是自己的,想也得不到,何苦來哉?
紅顏禍水?
是呢!若是嚴格地說起來,自己的前世,還真就是一個禍水!
一個最有機會問鼎皇位的皇子,為了自己魂歸西天。一個只知道利用自己,最終又捨不得讓自己投入別人懷抱的男子,一夜白色,行跡無蹤!
這樣的自己,果然就是太能禍害人了!
淺夏的面上浮上了一層悲苦之色,可是這樣的禍亂,是自己想要的麼?自己一心想要的,不過就是當初桃林裡的那一幕幕,有什麼錯?
可是卑微的出身,性別的歧視,讓她一出生,便成了某些人眼中的棋子。
自己一心一意地愛著那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給了自己什麼?為了皇位,轉手就能將自己送上了別人的床榻!
自己明明就是不愛他,卻不得不將眼淚吞入腹中,巧笑倩兮,只為了能迷惑他,助自己的心上人,能大事可成!
最終,自己不負使命,的確是讓他成為了新皇,可是自己開心麼?
淺夏似乎是再度看到了當初的那個畫面。自己渾身僵硬,虛弱無力地聽著那一聲聲鈍囂刺入肉身的聲音,聽著他在自己的耳邊低喃,「不要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淺夏的眼淚怎麼也抵制不住,像是從來不知道枯竭的小溪,輕泣出聲!
自重生後,便極少再哭的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為什麼?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甚至是從來都不曾看到他的樣子,為何自己每每思及此,心便痛得幾乎是不能呼吸了?
「不!這不公平!不公平!」淺夏開始自言自語,「為什麼這五年來一直在夢中困擾著我的是桑丘子睿?為什麼會是他?明明我最該恨的人才是他,卻為什麼偏偏是他頻繁地出現在了我的夢境中?可是那個男人,我卻是連他是何相貌,甚至是穿什麼衣裳,與自己的一些相處如何都看不到?」
淺夏的哭泣聲,很快就驚動了三七。
三七也知道,自從小姐自桃林中出來後,便有了很大的不同,常常會一個人呆呆地望著一個方向,一句話也不說,一個悲喜的表情也沒有。
三七將雲蒼璃請過來的時候,淺夏已經是哭地不成樣子了!
「為什麼?舅舅,你告訴我為什麼?」
淺夏仍然是帶著哭腔的聲音,讓雲蒼璃也跟著就是有些難受。
這樣痛苦的一個前世,怕是任誰,也不願意想起來的吧?
「小夏,你別這樣,聽話。有些事,是不能急的。」
「舅舅,為什麼那個男人為了我而死,我卻想不起來有關他的任何事?為什麼?為什麼反倒是桑丘子睿那個惡魔一直在糾纏著我?舅舅,你告訴我,這是有人在操控了我的夢境,是不是?」
雲蒼璃搖搖頭,不過,眉眼間的憂慮,顯然是淡了許多。
自從淺夏出了桃林之後,一直表現得太過平靜,這顯然是有些不正常的!一個正常人,得知了自己的前世竟然是有著那樣的經歷,怕是無論是誰,心裡頭也不會好受了!
今天,總算是看到淺夏,發洩了出來!
雲蒼璃像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抱著淺夏,然後再慢慢地拍著她的背,一句話也不說,任由淺夏抱著他,哭得任性、肆意!
匆匆趕來的雲長安和雲若谷,看到了這一幕,也是噓唏不已!
他們不知道淺夏到底在桃林裡經歷了什麼,只是隱約從海爺爺那裡得知,淺夏在那裡經歷地,比他們每個人,都要痛苦十倍不止!
這會兒,看到一直被他們疼寵著的妹妹,哭地這樣的肝腸寸斷,兩個做哥哥的,卻是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淺夏最後是在雲
雲蒼璃的懷抱裡,直接就哭著哭著,睡著了。
雲蒼璃將她小心地放到了床上,然後才輕歎一聲,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己唯一的這個外甥女,伸手將她有些凌亂的碎發撥弄了一番,然後再接過了三七遞過來的熱帕子,小心地在她的眼上敷了敷,防止她的眼睛會腫的更厲害。
出了淺夏的屋子好遠,雲蒼璃才對身後的兩人道,「她是你們的妹妹,將來也會是你們的主人,你們可準備好了?」
兄弟二人相視一眼,身側的雙手,不自覺便緊了緊,再重重地點了頭,「回父親(叔叔)都準備好了。」
「嗯,好,明日,我會將雲若奇也調回來。你們三個,明晚子時,一起到百花谷來尋我。」
「是。」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雲蒼璃對他們說了什麼,只是從那晚以後,淺夏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三位哥哥對她的態度,比以前更為寵溺,而這之中,偶爾,還夾帶著一絲的崇拜。
淺夏之後的日子,繼續埋在了書房裡,沒幾天,便將有關北漠的一些書籍,全都看了一遍。
再然後,便是她的幾日沉靜。原先的不安,傷痛,逐漸轉化成了理智、冷靜。
很快,淺夏心中便有了一個結論,難怪桑丘子睿在未能看到自己的容貌的時候,便一直對自己很是上心,十有*,他對於前世之事,已經知曉了吧?
他是如何知道的?是他的師父告訴他的,還是他也同自己一樣,受到了這些夢境的侵擾?
那個夢境裡的一些謎團解開了,卻是似乎又給自己帶來了更多的迷團。
淺夏思來想去,還是靜下心來,接連撫了幾日的琴,才將自己的心境,歸於平靜。
「舅舅,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這日,淺夏與雲蒼璃,一道站在了這桃林之外,看著裡面那層層疊疊的桃花,心緒卻是平穩了許多。
「你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小夏,你是我雲家的嫡系血脈,自然是要擔起整個兒雲家的責任!你該明白,雲家雖然是明面兒上有一位族長,可是真正決斷雲家大事的,卻一直都是我。」
淺夏點頭之後,眸中閃過了一抹奇異的光茫,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卻又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小夏,你是我的外甥女,可你如今已是隨了母姓,也就是我雲家的女兒!你的秘術雖然是厲害,可是到底不過是一個人,一雙眼睛,一雙手。」
「舅舅,您這話,請恕小夏聽不明白。」
「小夏,其實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雲蒼璃轉身看她,微微泛著柔光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寒凜。「雲家的責任有多重,我知道。你放心,我現在還不至於馬上就斷氣,所以,雲家,我會替你再守上幾年。等到你在這俗事之中,歷練得差不多了。我再將這些瑣事都移交到你的手上。」
「舅舅?」
「小夏,你是筱月的女兒,如今你們這一輩中,唯有你一人能將這幻術修習到了這個境地,便是連舅舅,也是自認不及。如今這鳳凰山中,除了一門醫術之外,我再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接下來,你便要再度下山,而這一次,沒有人會給你規定回山的時間,一切,都由你自己來做主。」
「舅舅,為什麼是我?」淺夏的眉心微緊,如果說雲家將來交到她的手上,僅僅只是因為她的一雙重瞳,她自然是不信的!畢竟自己是女子,總不能真的成為一個大家族的領頭人吧?
「你放心,明面兒上,接任了雲家家主之位的,會是長安。這些年,你們一直在一起練功、看書、修習。他的秉性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如此溫和的一個雲家家主,上頭那位自然是會放心的。另外,正如你所料,一個只是醉心於醫術的雲家主,只會讓上位者對其鄙夷,這猜忌之心,自然也就弱了下來。」
雲淺夏輕咬了下唇,自己活了兩世,可是今日才發現,自己看不懂的事,理不明白的頭緒,實在是太多了!
「舅舅,若是那人逼迫太甚呢?」
雲淺夏問完,便雙目直直地盯著雲蒼璃的面色,他的表情、眼神、甚至是睫毛的顫動,她都不願意錯過一絲一毫!
「小夏,在想到了別人的逼迫、壓搾、謀害,讓你覺得憤怒、不甘心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雲蒼璃的話說的很冷,表情也是有幾分的不滿。
「自己的實力?」淺夏低喃了一聲後,便垂首不語,似乎是開始思量著,該如何才能擴大自己的實力,而還不被那位上位者發現?細想之後,發現這一點,自己倒是應該向著穆流年學習一二才是。
「舅舅,那這次下山,可有什麼明確的任務,或者是目標沒有?」
「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先去一趟蒼冥吧。」
「蒼冥?」
「蒼冥的鳳城,那裡有一個名門望族,聽聞其祖上曾出過一品大員數人,更是曾出過兩任蒼溟的皇后。」雲蒼璃的神情有些黯淡,「如今,那個所謂的名門望族,若是再無人願意鼎力相助一把,怕是就撐不過年底了。」
「呃?」這話讓淺夏聽的有幾分的糊塗,什麼就撐不過年底了?是說這個家族敗落了?還是說有人要計劃尋仇什麼的,要將這整個家族給滅了?
「舅舅,到底是什麼大家族?」
「鳳城,皇甫氏!」
「皇甫氏?」淺夏第一個想到的人物,便是皇甫定濤了。「舅舅,那個皇
甫定濤可是蒼溟人氏?」
「不錯!皇甫定濤就是鳳城皇甫家的孩子,只不過,是多年前的一個棄子罷了。」雲蒼璃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是有些傷感,「明明就是那個大家族的嫡系子嗣,可是誰會想到,竟然是在多年前,便被整個兒皇甫家給捨棄了?」
「舅舅知道這個皇甫定濤的事?」
「知道一些,不過不是太多。既然你問及他了,我便與你講講就是。」
待到雲淺夏與三位哥哥一起下山之後,她仍然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從舅舅那裡聽到的關於皇甫定濤的事。
他是當今皇甫家主的嫡子,而且還是唯一的一位正經嫡子!
說是正經嫡子,那是因為他是皇甫忠原配所出的兒子,而現在的這位皇甫夫人,卻是未曾得到了皇甫家族的認可的。表現上稱之為三夫人,可是實際上,卻是未入族譜,每每年節之際,連祭拜先祖的資格都沒有的。
淺夏倒是很願意稱這位後來的所謂繼夫人一聲馮氏!
這位馮氏共孕育了兩子兩女,倒是為皇甫家延續了香火了。只是可惜了,她的孩子,到底只能是庶子庶女。而皇甫家正經的那位皇甫夫人,聽說是因為自己的夫君竟然是捨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時氣不過,竟然是在皇甫忠壽宴之時,對天發下了毒誓!
她詛咒皇甫家族自此日漸衰落,而皇甫忠的所有兒女,將男活不過二十,女活不過十八,皇甫家嫡系一脈,再無一人!
論理,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違背婦德之事的女子,自當是該被夫家捨棄。
可惜了,那位皇甫夫人在做這一切之時,便早已料到了自己定然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所以,竟然是早就派人將她與兒子的事,寫成了血書,遞入京城權貴手中。
當然,這位權貴,自然就是皇甫家的敵人!
皇甫夫人當晚撞柱而亡,死前,將皇甫忠為了救一名庶子和一個美妾,卻是將自己的親生嫡子生生推入狼腹之中的行為,直接就挑開了說。
當初眾人自然是萬般驚悚!頓時,也便理解了這位夫人做出的過激的舉動!
而皇甫忠,卻是惱羞成怒,想要在其死後直接丟入亂葬崗中,卻是不想人才剛死,宮裡頭便來了旨意。
皇甫忠寵妾滅妻,一頂大帽子壓下來,直接就將他給打入了冰雪之中!
皇甫忠的原配夫人被皇上下旨欽封為正二品誥命夫人,按朝廷規制下葬,而其已被吞入了狼腹之中的幼子,則是被建了一個衣冠塚,就在她的墓旁。
皇上並未下旨將那名范氏刺死,反倒是令其攜子女每月的初一、十五,在這母子倆的墳前叩首認錯,另外兩的生辰忌日,以及年節之時,亦是要前往拜祭,否則,便在他們母子墓前,重責五十廷杖!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道旨意,有了皇上鮮明的態度,即便是范氏為皇甫忠生了兩子兩女,卻是仍然與夫人之位無緣。
而現在皇甫忠的二夫人,則是另外的一名妾室,也為皇甫忠生下了一子,卻是不想,那個兒子在剛剛過了二十歲的生辰當晚,便死於一場走水事件。
這件事,要說,也不過才是前年發生的。聽說那位二夫人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日日以淚洗面。而皇甫忠自然是想到了當年夫人所立下的毒誓,當即便將這一切,歸咎於那對死了都不安生的母子,對這位二夫人也是頗為憐惜,也是自那起,才將這個焦氏,給抬為了二夫人。
馮氏雖然是不痛快,可是沒辦法,老爺的話,她豈敢違抗?
再說了,依她現在的名聲,還能活得這般光鮮,儼然就已經是奇跡了!
馮氏不是沒有試過不去祭拜那對母子,有一年,她謊稱病得起不來床了,便未曾前往祭拜,可是不成想,到了夜半之時,她便被人給揪了起來,直接就摁到了那皇甫夫人的墓前,脆生生地打了五十板子。
聽說後來人抬回來的時候,都只剩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明明就是快要死的人了,可是不知道何故,竟然是幾日過後,又緩了過來!
這讓馮氏自那以後便長了記性,再也不敢懈怠,每每到了初一、十五,早早地便準備好了東西,前往祭拜。
馮氏不是沒有想過這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整她,可是她卻是不敢聲張的,畢竟,這是皇上下的旨意,只要是她活著一天,就一定要這樣做,否則,自己就只能受辱!
一想到了死,馮氏自然是不會願意的。
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自己還有四個兒女呢,哪能就這樣輕易地死了?馮氏很聰明,自己雖然是被人折辱至此,卻是很聰明地利用了這一點,反倒是讓皇甫忠對於自己更為憐惜了一些。對自己的兒女,也就更為疼愛了。
可馮氏的做法,雖然是能給她引來了皇甫忠的疼愛,卻不能贏來整個皇甫家族的疼愛!
最終在族人們對於皇甫忠如此冥頑不靈之後,終於是忍無可忍,為了維護皇甫家的名聲,為了維繫整個皇甫家族的傳承,他們不得不對皇甫忠,採取了有些過激的手段。
皇甫忠因為沒有嫡子來襲承家業,所以,皇甫忠這個長子,在全族人的商議之下,直接就被罷免掉了成為皇甫家主的資格,更沒有了再襲承皇甫家的資格。
一道請罪折子,再附上了一道請旨更換爵位襲承的折子遞了上去。皇甫家主,易人了!
皇甫忠心中再不甘,也沒有法子,只能是乖乖地搬出了皇甫家的主宅,和自己
的親弟弟,換了宅院。
沒有了爵位的襲承,沒有了大把的產業,皇甫忠的日子,自然是越發的難過。
不過,好在皇甫通,也就是皇甫忠的親弟弟,沒有對他做的太過,反而是讓他出面打理著皇甫家的庶務。如此,既全了他的顏面,也給了他一條出路。
淺夏越想這皇甫家的事兒,就越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這些說法,那皇甫定濤不是死在了狼群之中麼?怎麼逃生的?難道是那個蒙天有著未卜先知的本事,早就知道皇甫定濤會出事,然後去在那裡守著了?
淺夏搖搖頭,這種可能性,顯然是不成立的!
蒙天又不傻,怎麼會幹這麼無聊的事?而且目前來看,這位皇甫定濤的本事,顯然是不及桑丘子睿的。蒙天已經有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徒弟,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千方百計地尋一個皇甫定濤過來。
只不過,淺夏還是捕捉到了一點,那就是上次安陽城的事,是桑丘子睿,這次蒼溟鳳城,是皇甫定濤,而這兩個人,又都與蒙天有著師徒關係,看來,這並非是巧合,應該是舅舅刻意地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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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離蒙天越來越近了?哈哈,皇甫定濤,真的是那個應該已經死掉的小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