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這一點,他也想不通。
「算了,別想了。等回頭見到了舅舅,再當面問他,豈不是更好?」穆流年安慰道。
淺夏點點頭,卻是有些遲鈍地錯過了穆流年眸底的笑意,更沒有聽出來,剛剛穆流年竟然是也十分順嘴地喚了一聲舅舅!
等到雲長安過來時,兩人已經坐下開始吃著冰鎮西瓜了,悠然自得的樣子,哪裡還有先前的擔憂?
「那個盧子榮如何?果真就是病的厲害?」淺夏嚥下一口西瓜,輕聲問道。
「是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先天不足之症,不太好治。」
淺夏挑眉,「不太好治,卻並非是不能治。這麼說,你已經有了方子了?」
「方子給了她了,能不能將藥淘換來,就不是我的事兒了。」
淺夏微愣,「那藥都是極為難得的藥?」
「嗯,有幾味甚是名貴,不好淘弄。不過,如果有銀子,倒也不是換不來。」
穆流年聽了,倒是樂了,「這下子,盧府怕是真的要鬧上一鬧了。」
淺夏不語,為了一個庶子,怕是盧府要大出血了。只是不知道,那位梅氏,是否願意呢?而且,盧府五年前可是出了大筆的銀子,當時盧府已是外強中乾,這些年,盧少華的官途又有些不順,不知道,到底還能拿出多少銀子來呢?
幾人在這裡吃著瓜果,聊著天,賞著花,乘著涼,而盧府裡,卻已是亂作了一團!
「老爺,這是長安給開的方子,妾身已經找了幾位名醫看過了,都說是極佳,正對了子榮的病症。」雲敬麗小心翼翼地拿了方子遞到盧少華跟著,知道他的氣還沒消,只能是賠著小心。
「什麼時候開的?」盧少華見她果然是能求來了方子,臉色好看了不少。
「回老爺,今日上午。只是這上頭有幾味藥甚是名貴,妾身擔心他會居心叵測,所以,便特意找了幾位大夫仔細看過。都說無礙,且按這個方子吃藥的話,估計最多用上三個月,子榮的身子就會大好,甚至是還能習武了。」
「果真?」盧少華的眉心動了動,這盧子榮可是目前為止,自己唯一的兒子,若是果真能好起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只是,待他細看了這方子,眉心又緊了緊。
千年靈芝、霍山石斛等等,這裡頭的幾味藥,可是著實價值不菲!
「你確認這方子對子榮的身體有利?」
雲敬麗怎麼會看不出來盧少華是心疼銀子了?當下心中就有些鄙夷了!給自己的親兒子看病,竟然是還心疼銀子,也不想想,你可是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治不好,你將來指望誰?
「回老爺,要不,您再請刺史大人府上的府醫給瞧瞧?」
盧少華聽了,臉色冷了冷,拿了方子便走了。
雲敬麗一看他還真拿著方子出去了,氣得是直跺腳!暗罵這個盧少華是個狠心的,連救自己的親兒子,竟然是都得考慮考慮花多少銀子!
其實雲敬麗還真是冤枉了盧少華了!
初一看見這藥方,上面這麼多名貴的藥材,自然是要花費不少的銀子,只是盧少華也知道自己就只有這一個兒子了,自然是要好好地治,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個就不給兒子看病了?
只是他擔心這是雲長安為了報復他,故意給他設個套兒!
想想當年雲家人可是沒少整自己,自己如今能再坐上了少尹之位,何其不易?若是再被人家給耍一次,那可就真是笨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盧少華就出現在了盧府主母梅氏的院子裡。
「這是雲長安給開的方子,我找人確認過了,的確是對症下藥,而且,方府的府醫,還頗為激動。你也知道,他也是來咱們府上給子榮瞧過病的,他一直在驚呼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出這麼好的方子來。」
「老爺的意思是要妾身讓人去採買這幾味藥?」梅氏的臉色不冷不熱,說出來的話,聽著卻有幾分的彆扭。
「夫人,你也知道,如今我膝下,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不能再出事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對症的方子,能治好他,你就當是為了我們盧家的香火著想,再費費心。」
這話聽著還算是順耳,梅氏伸手將方子接了過來,然後再仔細地瞧了一遍後,唇角微微一勾,「老爺,這上頭差不多一半兒的藥材,咱們庫房裡就有,至於其它的,妾身立馬讓他們去辦。」
盧少華頓時一喜,「還是夫人賢惠。」
其實,這方子盧少華完全不必給梅氏看,自己就可以吩咐了管家去外頭抓藥,可問題是,如今府內是由梅氏當家,而且自己能再度升回來,也是仰仗了梅家的提攜,所以,在府內,盧少華對這個夫人,那是頗為敬重。
再加上,夫人本就年輕,人生得也漂亮,又沒有生過孩子,這身材自然也是府裡頭幾個女人中最好的,所以,他對梅氏除了敬重外,自然就多了幾分的寵愛。
「多謝夫人了。」
梅氏嬌嗔了他一眼,那眼神兒是嫵媚多情,直看得盧少華的眼睛都直了!
很快,雲敬麗那邊兒便得到了消息,說是老爺已經說動了夫人讓外頭的人去採買藥材了,這才放下心來,這心中一鬆氣,頓時便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疼了。
先是被盧少華給踢了一腳狠的,
昨天又在方府門外頭淋了雨,這會兒,她渾身酸痛,自然也是正常的。
「最近小姐可還安分?」雲敬麗躺在了床上,問一旁的嬤嬤。
「回姨娘,小姐最近一直待在自己院子裡,沒出去過呢。」
雲敬麗一聽,便知道自己打發她去外頭的事兒,沒有被人發現,頓時安慰不已,看來,這個女兒這回做事,果然是再添了幾分的小心,點點頭,「如今為了子榮病,怕是要委屈她幾天了,告訴她,莫要輕易出自己的院子,見到了府上的幾位小姐,也要客客氣氣的,千萬別爭強好勝,再被人告到了老夫人和老爺那裡。」
「是,姨娘放心吧,小姐最近可是乖巧著呢。」
雲敬麗這邊兒倒是放心了,可梅氏那裡,卻從未想過要順了她的意!
「夫人,這藥材都採買的差不多了,可是這裡頭,還差了一味希希草,聽說此藥極為名貴,一般來說,只有京城才有得賣,而且,整個紫夜也就只有雲家的藥鋪裡才有得買,不過也是極少,大問他的希希草,都是送進宮去了。」
「希希草?」梅氏微微一笑,她在看到這個方子的時候,便知道這味藥肯定是買不到的。
梅氏在京中長大,怎麼會不知道這希希草的名貴?便是京城的藥鋪裡,也並非就是每日都能尋得到此藥的!
若不是因為盧少華強調請了幾位名醫看過,這方子無礙,怕是她真的會以為這是雲長安在故意刁難盧家呢!
「這味藥本就不好買,允州沒有,也是正常。」
「夫人,那您看?」
「將這個消息送去給老爺,這不是我不肯花銀子,是允州城根本就沒有這味藥,讓我拿銀子買什麼?」
嬤嬤一愣,隨即看到夫人的臉色,轉瞬就明白了過來,夫人的小庫房裡頭,可是收著兩支希希草呢,當初,可是做為了陪嫁給帶過來的。
這希希草有多名貴,嬤嬤自然也知道。聽聞當年這兩支希希草,還是夫人花了近萬兩銀子才得來的。如今,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等著那個雲敬麗求上門來了。
果然,盧少華一得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便不好了!
希希草,他也略有耳聞,聽聞這種藥材本就是生於高山之巔,很是難得。想不到,如今自己的兒子竟然也要用到此味藥。
只因這希希草極為少見,從藥用價值上雖不及那靈芝、人參,可是這價錢卻是貴得離譜!
「夫人那裡怎麼說?」盧少華陰著一張臉問道。
「回老爺,夫人什麼也沒說,只說是如今其它的藥都配齊了,就差這一味了,可是這方子上點明了,必須要有此藥,否則,其它的藥也算是白湊了。所以,差了奴婢來問問老爺,是不是要找人去趟京城?」
盧少華不語,開始細細地琢磨著這位嬤嬤的話,當初梅氏的陪嫁單子,他自然也是看過的,並且是吩咐了人抄寫了一份兒。為的自然就是不能讓當年雲氏的事情再來一次。
所以,自梅氏進府後,盧少華便從未花過梅氏的一兩銀子,一來是不想被梅氏給看低了,二來,也是不想讓自己再蠢一次。
可是這梅氏的嫁妝裡頭,卻是有著希希草這味藥的。而且,貌似還不止一支!
現在,自己要不要去讓梅氏給拿出來呢?
盧少華很肯定,只要是自己開了口,那麼梅氏定然是會拿出來的,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在梅氏這裡,便有了話柄了。以後但凡是有個什麼不順心的,難免梅氏不會再想起這一出兒來,到時候,被動的就是自己了。
在盧少華看來,這梅家可是跟以前的雲家不同!
雲家不過就是有錢罷了!而且現在即便是成了皇商,那雲蒼璃也成了官身,也只不過是個閒差,沒有什麼實權的!那梅家可就不同了!
梅遠化可是吏部尚書,那可不是自己能隨意招惹的人物!
再說梅家在宮裡頭可還有一位貴妃娘娘呢,而且還為皇上誕下了長子,可真正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如今自己得了梅家扶持,自然是要一心為梅家效力,若是將來大皇子登上大位,自己還愁沒有錦繡前程?
思量再三,盧少華明白了梅氏的意思,「將這件事去告訴小雲氏吧,順便告訴她,夫人那裡有藥,讓她自己去求吧。」
那位嬤嬤一愣,對於老爺能看透夫人的心思,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只是沒想到,這一次,老爺竟然是會偏幫地如此明顯!
雖然老爺一直敬重夫人,對夫人也頗為寵愛,可是任誰也知道,老爺對於那位小公子,還是極為上心的!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怎麼可能會大意了?
如今既然是老爺明確表態了,那麼,她們這邊兒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等嬤嬤回到了梅氏這裡,將老爺和雲敬麗兩人的反應都是一一細說了一遍。
梅氏輕輕地笑了,深吸一口氣,「老爺果真是個聰明人,知道孰輕孰重,而且,老爺明顯還是偏心我這邊兒的。如此,我倒要看看那個雲敬麗,還能折騰出什麼樣的花兒來。」
「可是夫人,您這麼做,就不怕這個小雲氏對您懷恨在心?她是個有手段的,而且在老爺那裡,可是比那個靳姨娘要吃香的多。奴婢也不明白,那小雲氏明明就是一個寡婦,怎麼老爺卻是迷上了她?」
「還能是因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這個小雲氏床上功夫了得了!哼!若是平平安安
的,老爺自然是會迷戀上她,可是老爺也是個頭腦清醒之人,輕重緩急,還是分的清的。」
「夫人,您就不再想想了?要不,您也去請那位雲公子為您請個脈?說不定,您這不孕之症,就能治好了呢。」嬤嬤邊說,邊打量著上頭夫人的臉色,說出來的話,聲音也是壓得極低。
「怎麼可能?連去年母親特意尋來的御醫都說我這身子是沒法子了。若不是因為先前小產之時,有人動了手腳,我又怎麼可能會再不能生養?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思來想去,敢對我下這個手的,也就只有這個小雲氏了!如此,她生的兒子,才有可能是個寶貝了!」
「可是夫人,若是雲公子那裡,真的有什麼秘方呢?如此一來,您若是要將那個盧子榮能養在了名下,豈不是虧大了?」
孰料梅氏淡淡一笑,「本夫人會是那種做虧本兒買賣的人麼?也罷,既然是你說出來了,咱們便去會一會那位雲公子。正好,也出去避一避。」
梅氏前腳才出了二門,那廂雲敬麗得了信兒就求上門來了。可惜,撲了個空!
雲敬麗這個著急呀!
好不容易有了方子可以治好自己兒子的先天不足之症,她怎麼能就此放棄?可是那希希草,便是她動用了一切法子,也是根本就買不到!
如今聽說夫人這裡有,她自然是不能放過!便是要讓她跪上三天三夜,她也一定得將那藥給求了過來。
哪成想,想法是好的,可惜現實是她不能左右的!
夫人不在府中,她去求誰?
雲敬麗一咬牙,一跺腳,便直接就氣沖沖地去了二門外的書房,可惜了,盧少華早就發了話,書房重地,豈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而且,盧少華既然是有意要給梅氏臉面,自然也不可能會在她事成之前,來見雲敬麗,否則,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見兩邊兒都行不通,雲敬麗也不傻,一扭頭,竟然就去找老夫人了。
這老夫人年紀大了,自然是最看重孫子了。雖然是知道梅氏的身份不是她能輕易招惹的,可是這幾年,對唯一的孫子,也是疼到了骨子裡頭。
雲敬麗一見到老夫人,自然就是將自己從雲長安那裡得到了方子的事兒說了一遍,只是最後還差一味藥,夫人卻是不願意拿出來用,眼瞧著盧子榮的身子就能大好了,如今,也只能是乾瞪眼了。
老夫人一聽這話,當即也有些懵了!
在她的眼裡,梅氏這個正室的身份,自然是無人可以替代的,只是,盧子榮可是盧家唯一的根苗了,這個時候,莫說是用她兩味藥材,便是將她的那些寶貝東西全都用了,她這個做嫡母的也不能有個不字!
雲敬麗的一番巧言蜜語,很快,就讓老夫人鐵了心,要為她和盧子榮做主了。
卻說梅氏這廂出了盧府,也的確是到了雲家的別院。
梅氏到底是正經的官夫人,雲長安自然是不能真的就將她給晾在了府門外。
初見梅氏,雲長安倒是頗有些意外,想不到雲長安竟然是還能娶到了像是梅氏這樣既漂亮又的女子為妻。更沒有想到梅氏這個在梅府裡算不得多受人待見的庶女,竟然是還能有這樣讓人驚歎的一面。
「不知盧夫人上門有何指教?」雲長安並沒有因為她的氣質出眾,就有了什麼好臉色,誰讓她嫁的人是盧少華呢!但凡是盧家的人,他一個也不待見。
梅氏將自己的病情大概說了一遍,然後態度十分誠摯地懇請雲長安能為其看一看是否還有機會。
雲長安雖然是不滿意,可是一想到了出來前妹妹的叮囑,也只好是忍了心中的不快,為其號了脈之後,再將她的病情細說了一遍,然後再開了一張方子。
「盧夫人的體內,曾長期滯留了一些不利於女子生育的藥物,所以才會如此。雖然是後來停了那些藥,可是懷孕後又誤食了什麼藥物才會導致小產,故而才會對盧夫人的身體損傷極重。」
梅氏聽了,身子一僵,面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她自己雖然是也大約猜到了這些,可是現在聽到了雲長安親口說了出來,心裡頭的震撼,自然還是不小的!
一旁的嬤嬤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臉色,「那雲公子,敢問夫人的身體可還有調理好的可能?」
「自然是有!只是需要耗費一些時日罷了。另外,還要注意飲食搭配,許多忌口的東西也是不能用的。我會另外寫一張單子,但凡是上面寫的,都不可食用。再者夫人的身子偏寒,即便是夏季,也不可用冰鎮瓜果。」
「多謝雲公子了。只是,我這身體,果真還有再懷孕的可能嗎?」
雲長安一挑眉,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盧夫人既然是信不過我,大可不必前來!」說著,作勢就要將剛剛開好的方子給撕了。
那嬤嬤一瞧見,立馬就撲過去將那方子給護了下來,「雲公子可千萬別見怪。我家夫人也是尋了多位名醫,皆是說沒有什麼法子了。若非是因為聽說您治好了方大人的病,夫人也不會過來請您給看診的。」
雲長安冷哼一聲,眼睛瞪了那嬤嬤一眼,梅氏似有所悟,「嬤嬤先到外頭去等吧。」
「是,夫人。」
「雲公子有話直說無妨。」
雲長安突然就笑了!剛剛還是陰著一張臉,只是這麼一晃眼兒的功夫,竟然是就笑得有些燦爛了!
「盧夫人難
道不好奇,我為何要給你看病?剛剛你的人也說了,請了數位名醫都束手無策,你怎麼就能相信本公子不會害你呢?難道就不怕,我給夫人下的是毒藥?」
梅氏笑了笑,將自己的衣袖都整理了一下,「醫者父母心。本夫人相信雲公子的醫德。」
雲長安卻是冷笑一聲,「醫德?盧夫人以為我對你們盧家的人還用講什麼醫德?」
梅氏的臉色變了變,一時難以相信一直溫和爾的雲公子,竟然是一下子會有了這樣的一面!
「當年雲家小姐與盧少華之事,我也有所耳聞。說實話,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只是我一介女流,我的婚事,亦非是能自己做主的。」
雲長安注意到了她說的是盧少華,而非『我家老爺』這樣護著他的話,一時對這位新任的盧夫人,倒是有了幾分的興趣。
「盧夫人,當初我姑姑是如何離開的那個盧府,想必你入府這幾年,也查探到了不少。如今因為你是梅大人的千金,所以盧少華才會對你頗為看重。可是盧夫人,想想當年的盧少華,可是一窮二白,當年我姑姑下嫁與他,他對我姑姑又何嘗不是頗為看重?」
梅氏的心思一凜,這些事她自然是知道,心底裡來來回回地也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可是現在被一個外人如此清楚地說出來,還是一個對盧府頗有敵意的雲家人說出來的,實在是讓她心裡不舒服。
不舒服歸不舒服,可是她也明白,雲長安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她提起這個,這不是擺明了在公然表明了他對盧家的態度?
更重要的是,這在梅氏看來,分明就是對她的一種提醒,一種善意的提醒。
「雲公子,我是梅家的人,如今既已嫁入盧家,自然是要為盧家著想的。只不過,前提是我自己得是安全的。不是嗎?」
雲長安一挑眉,眸底的笑意甚濃,看來,妹妹說的不差,這個梅氏,的確是個聰明的。
送走了梅氏,雲長安將這一切都與淺夏說了一遍。
「妹妹,你覺得那位盧夫人真的會選擇與我們合作嗎?」
「我們與盧夫人的合作,不是在眼前。不急!梅氏嫁與盧少華為妻,怎麼可能會是她自己自願的?她如今雖不能說是正值妙齡,可是比盧少華可是小了有十來歲!若非是因為自己做不得主,又豈會甘心?」
雲長安點頭,「這位梅氏,看起來不像是個容易掌控的,而且,按你先前教我說的,現在梅氏,定然是對她娘家的嫡母已經生了疑心了。只是我不明白,我們現在為何要讓她對自己的娘家生出幾分的嫌隙來?」
穆流年輕叩了叩桌面,「我們在安陽城救了桑丘子睿,在梅家人看來,就已經是半個敵人了。如今,淺淺選擇了拉攏梅氏,這是在為了將來做打算。」
雲長安卻不太贊同,「梅氏到底是在允州的,我可不認為對於將來在京城的一切,能幫上什麼忙?更何況她不過就是梅家的一個庶女,而且亦非是嫡系一脈的小姐,能有多大的作用?」
淺夏的面容平淡沉靜,今日只是簡單地用了一根髮帶將頭髮鬆鬆垮垮地束了,面上又未施粉黛,整個人看上去,清純姣美。
「有的時候,影響了一盤棋局的,並不一定就是最中心的一顆棋子。看似不經意的一顆落子,極有可能就會反轉整個局勢。」
「淺淺先是讓長安給盧子榮開了方子,如今又給那個梅氏也開了方子。若是將來梅氏果真為盧家誕下了子嗣,怕是就更加難以掌控了。」
「不急!總要她能生得下孩子再說。」淺夏的唇角浮上一絲笑,宛若是那蓮池裡的含苞待放的靜蓮,淺淺淡淡,清清爽爽。
「剛剛得到了消息,盧子榮所需要的那味希希草,梅氏手裡有,只是不知道,她是否願意拿出來罷了。」
「她會的。」淺夏很肯定地說了一句後,便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哥哥,你彈支曲子給我聽吧。」
穆流年的眉心微微皺了一下,藉著喝茶的功夫,掩飾了自己臉上的不滿,暗自想著,是不是自己也得去學學撫琴呢?現在自己都二十了,這個年紀學琴,會不會太晚了些?還能學得會嗎?
盧府,梅氏的院子。
「夫,夫人?您,您這是什麼意思?」雲敬麗一聽到了梅氏提出的條件,幾乎就是要站不住了。若非是心裡頭仍然是有著幾分傲氣,怕是會忍不住,當場就要跌坐在地了。
「本夫人的話你聽不明白?雲姨娘,你該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本夫人如今心情好,願意賞給盧子榮一個嫡子的身份,那是他的造化。你也不想想,將來他有著嫡子的身份,無論是親事,還是前程,自然都是比跟著你要好上了太多!而且,雲姨娘,雖然是本夫人不願意與你一般見識,可是有些事,卻不得不提醒你。別忘了你之前曾做過什麼?你的一切,對於盧子榮來說,都是污點!」
梅氏的話不可謂不毒!
這字字句句都是將雲敬麗心底最痛的傷疤給揭了出來,當下哆嗦了幾下嘴唇,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雲敬麗不傻!若是盧子榮有了一個嫡出的身份,自然是會比現在要高貴了一些。可是她更明白,現在盧少華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即便是庶出的,也改變不了,他是盧家唯一的根苗的事實。
如今自己能在盧府裡還算是過地不錯,那正是因為自己還有著兒子這個護身符,若是一旦沒有了,盧子榮成了梅氏的兒子,那麼,自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被這個梅氏給整死了!
她也是曾經做過
主母的人,主母的手段如何,權利有多大,她自然是知道的。想當初她在宋府的時候,折騰了幾個小妾沒了孩子?又算計了幾個通房沒了性命?
身為盧少華的小妾,她只有盧子榮這一張牌可用,更何況,她身邊可是還有一個宋家的女兒,若是她一旦出了事,那麼宋佳寧,定然也會跟著倒霉的。
不成!
雲敬麗暗暗咬了牙,為了自己和女兒,她也不能如此輕易地就將兒子的撫養權給讓出來!兒子一旦記到了梅氏的名下,便是現在治好了病又如何?若是哪日梅氏自己再有了孩子,那她的這個兒子,無疑就是一個最大的絆腳石,也將是死的最快的一個!
不!她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絕對不能!
雲敬麗一咬牙,也顧不得許多,直挺挺地就跪在了梅氏跟前,「夫人錯愛,是子榮的福氣。只是,即便子榮不記養在了您的名下,也是要喚您一聲母親的。又何須多此一舉?更何況,子榮的身子向來不好,一直也都是婢妾在照顧的,若是突然換了人,只怕是反倒對他的身體不好了。」
梅氏睨了她一眼,看著她一臉慈母的樣子,心中冷笑不已,雲家怎麼會出了這麼一個沒臉沒皮的東西?
真以為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嗎?無非就是擔心自己將來沒了依靠,再者,就是擔心宋佳寧將來在盧家沒有立足之地!說起來,宋佳寧也到了說親的年紀,梅氏可是沒忘,剛開春兒那會兒,盧少華可是親自跟她提過這個所謂的繼女的婚事的。
雲敬麗,你倒是好手段,想要讓宋佳寧在盧府出嫁,又想讓自己這個當家主母給她備上一份兒豐厚的嫁妝,怎麼會這麼無恥?搶了自家姐姐的夫君,趕走了盧少華的親生女兒,卻是讓一個跟盧家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姑娘在這兒出嫁,真不知道這個盧少華的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渣?
若說當年雲氏與盧少華和離之事,沒有這個雲敬麗橫插一腳,梅氏是打死也不信的!別的不說,就衝著這個盧少華與雲氏和離不過六個多月,這個雲敬麗就生下了盧子榮,當年之事,也是鐵定與她有關的!
不得不說,雲敬麗的這個兒子,的確是給她帶來了富貴和盧少華的寵愛,可是同樣的,也為某些人留下了一個狐狸精的印象。畢竟,當年她產子,明面兒上說是是早產,可是到底是什麼樣兒的,誰也不傻!再早產,也不能六個月就生兒子吧?
再說當初雲敬麗在劉大人府上鬧的那麼一出兒,可是有不少的名門夫人親眼所見。那會兒,雲氏才離開盧府多久?這個雲敬麗,可是就已經有了身孕了。
突然,雲長安那句提醒,不自覺地在耳邊響起,梅氏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心思一狠,「雲姨娘,本夫人今日與你說這些,也不過就是通知你一聲罷了。還是你覺得憑你一介姨娘,就能改變了本夫人的決定?」
「別忘了,本夫人才是這盧府的當家主母。你一介妾室,本就沒有什麼資格來教養老爺的孩子,現在本夫人不過是再給他一個更好的身份罷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是你一直在照顧小公子?再怎麼說,他也是老爺的骨血,是這盧府的正經主子。你一介妾室,充其量也就是半個主子罷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有時間,還是想想你的女兒的婚事吧。」
梅氏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了雲敬麗的心房!
她是什麼身份?她也曾經是一名主母,她也曾是宋家的正妻!可是現在想想,那一切,似乎是都太過遙遠了一些。自己儼然已是記不清楚,自己的那名過世的夫君,長什麼樣子了。
梅氏的話裡話外,雖然是沒有提及她的過去,可是無一例外地在暗示著她自己曾做下過什麼沒臉的事兒,讓雲敬麗只覺得自己在這位年輕的夫人面前,一點兒臉面也沒有了。
特別是聽她提到了自己的女兒,雲敬麗的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
這是擺明了在警告她,宋佳寧的婚事,她是不會插手的。同時,也是表明了她這個盧府的主母,是不會理會一個妾室帶來的拖油瓶的。
雲敬麗的心底一顫,怕是不插手還是好的!若是自己不答應,甚至是想法子阻止了兒子成為梅氏的兒子,女兒的婚事,定然就是會由夫人插手,到時候,嫁的是什麼人,可就不好說了。
「是,夫人,婢妾明白了。」雲敬麗想明白了這些,自然是只能想法子先保住兒子的性命,另外,也算是向夫人服了軟兒,只盼著她對宋佳寧的婚事,不要有什麼壞心思才好。
「明白就好。論說,老爺對你們母女也是著實不差。那宋佳寧明明就不是我們盧家的子嗣,可是在府裡頭享受的待遇也一直都是正經小姐的。雲姨娘,只是,有些話不能亂說。若是再讓本夫人聽到了什麼不好的流言,你且小心了。」
雲敬麗的心裡咯登一下子,知道這是指前些日子有關雲淺夏的那些流言了,看來,這位夫人還真不是好糊弄的。
盧府這裡的事情,很快就敲訂了,消息自然也是用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雲府別院。
雲長安搖頭,「我是真不明白這個梅氏是怎麼想的?她既然是知道自己將來還是會有生養的機會的,為何還要將那個盧子榮給養到了自己名下?這樣一來,那盧子榮豈非就成了嫡長子了?將來對她的兒子,能有什麼好處?」
穆流年也是費解,「的確如此。若是將來梅氏再生了兒子,豈非就成了二公子?同為嫡出,這襲承家業之上,還是以長為先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淺夏,這梅氏到底也是名女子,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他們兩個大男人,還真就是想不明白了。
「梅氏能不能生出兒子我
不知道。我只知道,盧子榮,既為庶出的,便只能是庶出的。怎麼可能會成為了盧家的嫡子?」
「呃?」兩人相視一眼,甚是不解。
淺夏淡淡一笑,「你們忘了,若是要成為嫡子,是要記入族譜,另外,還要開祠堂的。而盧家的族長,可是遠在京城,並不在允州的。」
穆流年這才想起,當年淺夏母女離開了盧府時,為何堅持要請了劉大人做主,而且,還逼著盧少華寫下了切結書。
原來如此!
「淺淺,其實你若是恨盧少華,恨盧家人,我自然是有法子用更乾脆利落的法子讓你消了氣,你又何必如此費心?」
淺夏搖搖頭,「有的時候,太過乾脆利落了,對某些人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了。而且,你不覺得貓捉老鼠的遊戲,才更有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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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有些忙碌。一直沒有進群裡跟大家聊天,大家不要生我的氣哦。最近在準備公司的一些事,快到年底了,實在是有些忙。抱歉了,妞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