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身著褐色氈衣的人從一頂帳篷裡押出七、八個女孩兒來,這些女孩子看上去都很年幼,頂多十四五歲年紀,膚色白皙,臉上線條分明,高鼻深目,雖然滿臉都是恐懼的淚水,卻難掩其美麗的姿色。
阿提拉跳下車,順手抓起一個女孩兒,攬入懷中,女孩兒尖聲哭叫,在他的手裡拚命掙扎著。
忽聽得「咕嘟」一聲,剛剛下車的玄奘回過頭,卻原來是羯拉伐羅情不自盡地嚥了一聲口水。
「我什麼時候也能像阿提拉這樣就好了……」他眼睛發直,羨慕地說道。
玄奘忍不住心生厭惡:「像阿提拉這樣,欺辱女子嗎?」
「不!」羯拉伐羅莊嚴地說道,「他是在替靈主,取那少女初夜之血,他救贖了那個少女的靈魂,這是天地間最仁慈的事情。」
玄奘被這邏輯弄得無可奈何,也懶得跟他辯白了。
而那邊,阿提拉的手抓得更緊,嘴巴緊緊壓住這女孩兒的嘴唇,女孩兒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阿彌陀佛……」對於這等「仁慈」的舉動,玄奘實在不忍目睹,輕聲誦了一句。
這聲音雖輕,卻被阿提拉聽到了,他鬆開壓住女孩兒的唇,回過頭,如冰的目光注視著玄奘。
玄奘迎住他的目光,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厭惡之情。
阿提拉冰冷的目光中漸漸有了幾分嘲弄,他竟難得地朝玄奘笑了笑,然後,順手將那女孩夾在腋下,轉過身,大踏步地走到一座土檯子前,那裡已被收拾得平平整整,前面還有一處用胡楊樹枝和乾草搭成的鋪。
那女孩子在他手中不停地掙扎、哭喊,但卻無濟於事。
玄奘心中難過,不知道該不該管這閒事,正思量間,忽聽「彭」的一聲,卻是阿提拉將那女孩兒粗暴地扔在草鋪上,上前一把撕開她的衣裳,雪白幼嫩的身體裸露在風沙之中,女孩兒尖聲驚叫起來。
被押在一旁的另外六、七個女孩,此時也不禁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阿提拉哈哈大笑,如一頭餓狼一般猛撲上去,拚命地咬著,在那雪白的肌膚上咬出一個個紅色的齒印。
女孩拚命掙扎著,慘叫著,阿提拉卻渾然不覺,一手抱著她,一手摸索著去解自己腰間的汗巾……
玄奘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可以在自己的部下和外人面前如此放肆,又如此毫無顧忌地做此禽獸之舉,心中不自禁地想要作嘔。
他原本無意去管別的宗教之事,即使是像血祭這樣殘忍血腥的事情,既然是人家的儀軌,也是盡量不去干涉的好。如果此次血祭用的是牲畜,或者就算用人,選用的女孩兒是自己心甘情願獻祭的,則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管這個閒事。但是現在擺在眼前的,卻是**裸的強暴,叫他如何不氣憤難平?
更何況,羯拉伐羅已經說了,明天才是血祭的日子,而今天阿提拉就這般欺辱一個少女,著實是禽獸行徑。
眼見阿提拉的爪子已伸向那女孩的下身,玄奘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幾步,一把將他的手拉開——
「你是畜生嗎?還不快放手!」
玄奘的力氣原本沒有阿提拉大,又是重傷未癒,但這一舉動顯然出乎阿提拉意料之外,況且此時的阿提拉正是慾火炙盛之時,完全沒有防備,那隻手被玄奘一把拉出,剛巧不巧地正好到了女孩的口邊,一直處於無助狀態的女孩兒哪裡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當即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這一口實在是把她全身吃奶的力氣都用盡了,阿提拉「嗷——」地一聲,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令人驚怖。
這一下變生不測,營地中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料到,這個阿提拉親手帶來的人竟然會壞他的好事!
「兄弟!你幹什麼?」羯拉伐羅大驚失色,忙跑過來,一把將玄奘推開。
玄奘的身體還很虛弱,被他這麼一推,立時便站立不穩,退後幾步,一跤跌倒在地。
這時,從兩旁又衝上來幾名赭羯武士,一個人扶住阿提拉,另一個去掰那女孩的嘴,希望讓她鬆口,誰知那女孩兒咬得極緊,死不鬆口,幾個武士對此竟然束手無策。
「啊!啊!」阿提拉痛得大呼小叫,「殺……殺……殺了她……」
「不!」玄奘爬起來,剛喊了一聲,就見眼前刀光一閃,殷紅的鮮血在他的面前灘開……
見此情形,另外六、七個女孩驟然發出「啊——」地一聲驚叫,幾個膽小的當場嚇昏了過去。
「阿彌陀佛……」玄奘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身上濺滿鮮血的阿提拉,總算將手指從那顆被砍下來的腦袋中抽了出來,此時那根手指已經腫脹得有旁邊那根的兩三倍粗了,痛得他呲牙咧嘴,不停地吸氣。
他回轉頭,恰與玄奘目光相對,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他總覺得這沙門的目光裡充滿了蔑視,甚至挑釁。
「把他給我捆起來!」阿提拉氣急敗壞,那根受傷的粗手指顫抖著指向玄奘。
幾名武士應聲上前,用一根牛皮繩將玄奘捆得結結實實。
羯拉伐羅恐懼地朝這邊看了一眼,跑到阿提拉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您千萬別生氣,這位兄弟,他可能剛來,不太適應……」
話音未落,就聽「啪」的一聲,臉
上已重重地吃了一記!
「笨蛋!」阿提拉罵道,「他不是你的兄弟,是魔鬼!是異教徒!」
這時,一個身著長袍的人彎著腰一路小跑著過來,為阿提拉上藥,將那只受傷的手指包紮起來。
看到首領一身的血,那人小聲問道:「洗澡水已經燒好了,您要不要先……」
阿提拉疼得大口吸著氣,他揮了揮手,叫人先把另外幾個女孩押到帳篷裡去嚴加看管,接著又回轉頭,恨恨地看著被反綁雙手,盤坐在沙地上的玄奘。
「不適應嗎?」阿提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會讓你適應的!等我先洗個澡,然後,哼!我要好好放鬆一下!你這個魔鬼,也給我學著點兒!」
一面說,一面朝一個圓頂大帳篷裡走去。
「羯拉伐羅!」走到帳篷門口,他突然回頭,「你這段日子也累了,不是抓了好幾個嗎?明日的血祭用不了那麼多,你也洗個澡,呆會兒咱們一起輕鬆一下。」
「是,是,謝謝阿提拉!」羯拉伐羅滿面紅光,受寵若驚地答應一聲,跟在阿提拉後面,樂顛顛地進了帳篷。
玄奘心中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他的眼前是一灘鮮紅色的血跡,那女孩的頭顱和身體相隔很遠,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地望著天空。
他又將目光轉向營地裡的一頂帳篷,另外幾個被抓的女孩子就關在那裡,看來,她們今天是難逃此劫了,而自己現在自身難保,根本救不了她們!
就在那頂關押女孩的帳篷外,幾個看守的武士正小聲地問那個穿長袍的:「我說沙希布,那個國家真的有金子嗎?」
「那還用說?」被叫做沙希布的人,正是給阿提拉包紮手指的那一個,只見他一瞪眼,壓低聲音道,「沒見咱們抓回來的那些女子,頭上,脖子上,戴的全是金飾!」
「就是啊,」又有一個武士道,「如果沒有金子,阿提拉又何必在那個奸商身上花那麼多錢呢?」
……
沐浴之後的阿提拉,換了一身裝束,他穿著一件絲織的紅色長袍,白帽子上嵌著一顆杏核大小的碧綠翡翠,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西域富商的模樣。
「那些女孩呢?」他渴望的目光注視著那頂帳篷,懶洋洋地說道,「給我帶一個過來!」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自如,但實際上早已等不及了,下面滿滿地鼓脹了起來,將中衣頂成了帳篷。
「是!阿提拉!」一個武士一彎腰鑽進了帳篷。
「你們的血祭不是明天嗎?」玄奘冷冷地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邊望了過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雙手被縛的異教徒居然還敢說話!
阿提拉顯然也覺得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後便走了過來,一直走到玄奘跟前,低下頭,笑瞇瞇地說道:「是啊,你說得一點兒都不錯!但是我累了,需要先娛樂一下。」
說罷哈哈大笑,玄奘閉上眼睛,轉過了臉,他實在不願意再看這等禽獸行徑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營地內點起了火把,阿提拉在玄奘面前慢悠悠地踱著,他的那根手指依舊被包裹著,臉上卻帶著得意的笑容。
「你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他看著玄奘,問道。
玄奘沒有說話,只管閉目誦經。
「真可惜。」阿提拉遺憾地搖了搖頭,一副深表同情的樣子。
接著他坐到了玄奘面前:「其實看一看,對你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幫助你擺脫邪惡,回歸靈主。」
見這沙門依舊沒有反應,阿提拉哈哈一笑,道:「要不,呆會兒我幹的時候,也給你一個?不用客氣,那些女子個個年輕貌美,受用得很。我這兒的人跟我時間也不短了,想得到這樣的殊榮,還得不到呢!」
正說得帶勁兒,卻見那名進了帳篷的武士又衝了出來,一臉古怪的神情:「阿提拉!那,那幾個女子……」
「怎麼了?」阿提拉站起來,盯著這個手下問。
「全死了!」
「什麼?!」阿提拉猛然站起身來,大踏步朝那頂帳篷走去。
帳篷內火把通明,七八個女孩子並排躺在一起,玉雕般輪廓分明的小臉上,是一片安寧詳和的神情。
阿提拉站在帳篷前,「呼呼」地喘著粗氣,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沙希布!」他衝著門外大聲吼叫,「還不給我滾進來!看看她們是怎麼死的?」
「是,」沙希布趕緊彎腰進去,只看了一小會兒,就說道,「她們是吞金而死。」
「吞金?!」阿提拉上前一把揪住沙希布的脖領子,「你不是說,她們身上的金飾都摘下來了嗎?」
「是,是……」沙希布被揪得喘不過氣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可……可能……她們貼身……帶……帶的……」
阿提拉怒吼一聲,一把將沙希布摔在地上,從牆上順手抄起一根牛皮鞭,劈頭蓋臉地抽了下來。
沙希布被打得蜷縮在地,雙手抱頭,一聲也不敢哼。
其實阿提拉一向冷靜,他讀過佛經,雖然不信佛教,卻懂得佛教中一些控制情緒的基本方法,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成為這一帶雪山靈主教的首領,並讓這些以脾氣暴烈而著稱的赭羯武士們由衷地欽佩他
,順從他。
但是這一次不同,他在外面累了好幾天,花了不少錢財,剛回營地就突然碰上這麼漂亮的幾個女孩,壓抑已久的慾火一下子被勾了上來。
剛才,當他欲進入那個女孩的身體之時,可巧不巧地被玄奘給破壞了,那滋味兒別提多難受了!原本以為還有幾個可供發洩,誰知竟也全部死亡。他滿身的慾火越燒越旺,無處發洩不說,還在那個該死的異教徒面前失了面子,叫他如何不失態?
「阿彌陀佛……」帳外,被縛的玄奘在心中暗暗念誦了一聲佛號。
他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那些女孩子正值花季,就離開塵世,殊為可惜。但既然落入魔鬼之手,無論怎樣都是死路一條,能夠有這樣的死法,對此刻的她們來說,實在是上天的恩賜了。
阿提拉終於意識到在沙希布身上出氣是沒有用的,他停了手,臉色鐵青地從帳篷裡走了出來,一直走到玄奘面前,冷冷地看著這個可恨的異教徒。
玄奘的雙手被縛在身後,卻依然保持著打坐的姿勢,他雙目微闔,儀容平靜,口中默默念誦著《往生咒》,替那些女孩子的亡魂超度。
這樣的態度更加激怒了阿提拉,如果不是面前這個魔鬼派來的異教徒,自己早已經快活得像神仙啦,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狼狽?偏偏剛才還在他面前說那些快活話來著,這會兒可全成了笑話!此刻這個魔鬼教徒還能如此平靜地打坐,誰知道他的心裡是怎樣的得意呢?
阿提拉越想越氣,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青,「呼呼」喘著粗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個可惡的傢伙。
羯拉伐羅理解地看著他所尊敬的首領,這位純樸的教徒心中想的卻是——幾個女孩全死了,明天的血祭如何進行?
別的人也都各懷心思,一時之間,諾大的營地一片寂靜,連風都不刮了,只有玄奘輕輕的誦經聲,在這片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和莊嚴。行者玄奘:.
阿提拉心中的氣憤已經達到了頂點,手中的牛皮鞭子用力一甩,隨著一聲尖銳的呼嘯,鞭梢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狠狠地落在玄奘頭上!
然而誦經聲並沒有被打斷,甚至沒有頓上一下,在清晰而連貫的經聲中,人們看到,一縷粘綢的鮮血正從這沙門的額上緩緩流下……
到此地步,玄奘心中早已不抱任何生還的打算,他只是可憐那幾個女孩子死得太慘,不管她們是不是來自那個神秘的女兒國,此舉都殊為可敬。自己既然碰上了這種事,又沒有能力救贖她們的性命,那就多替她們念幾卷經咒吧。
阿提拉見這個沙門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怒火更盛,衝著左右大聲吼道:「把他給我吊起來!我看他還能這樣舒舒服服地打坐!」
武士們早被眼前這情景給弄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答應著上前,七手八腳地將玄奘架了起來,反吊在一棵胡楊樹下。
羯拉伐羅緊張地看著這一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這位「兄弟」今日怕是性命難保。
阿提拉鐵青著臉,用力朝地上唾了一口,再次舉起皮鞭,狠狠地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