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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佛與紅塵2 文 / 昌如

    丹參所說的「救命」一事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還是在洛陽的時候,葉先生突然得了急病,自己開了藥方,居然越吃越糟,直至起不了床。

    「唉,醫不自醫啊。」先生躺在榻上,歎息著想。

    這是中醫裡面的一句話,很奇怪——有時候醫生自己得病了卻不知怎麼辦才好,自己開的方子用在自己身上,卻不靈。

    為什麼會這樣?按照民間的說法,就是醫生其實都是在逆天而行。本來人得病就應該死的,醫生非給治活了,所以會得罪閻王爺,讓你自己生奇怪的病。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玄奘說:「這世間既然有醫術,有草藥,那就意味著這是上天給人的一條活命之路,治病怎麼能算是逆天而行呢?」

    然而那一次葉先生確實病得不輕。一向對背醫書不感冒的丹參也著急起來,跑到淨土寺,將玄奘請到了父親的榻前。

    搭過脈後,玄奘臉色輕鬆,只開了一味藥:用甘草泡茶。

    「這樣就行嗎?」丹參有些不信,甘草實在是太普通的藥了。

    「相信貧僧,應該沒問題。」玄奘回望了一眼病榻上的先生,微微一笑道。

    果然,幾天後,葉先生的病漸漸好了起來。

    事後,玄奘對丹參解釋說:「先生不是病,是中毒了。」

    「中毒?!」丹參大吃一驚。

    「你不用緊張,」玄奘安撫他道,「葉先生是有德醫師,每次配了新藥總是自己先嘗,天長日久,腹中積藥太多,以至慢性中毒。用甘草泡茶,可解百藥之毒。」

    「原來如此。」丹參這才恍然大悟。

    對於這個勤奮聰悟的少年僧侶,葉先生本就十分喜愛,這一次又虧他救命,更覺得是前世的緣法。既然丹參不喜學醫,葉先生索性便收了玄奘做學生,悉心教授醫術、針灸。而玄奘對這位醫師,也是越來越敬重。

    給他留下印象最深的,還是葉先生家門上貼著有一副對聯:「但願人皆健,何妨我獨貧。」

    在玄奘看來,這就是菩薩道了。

    玄奘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丹參卻已換了個話題:「小和尚你知道嗎?這些日子,父親正在家中預備聘禮,要去替我求親呢。噢對了,我們提的那家姑娘你是認得的。」

    「是嗎?」玄奘也替他高興,「那貧僧先恭喜居士了。」

    丹參奇怪地看著他:「我說那個姑娘你認識,你就不想問問她是誰麼?」

    「玄奘不必問,居士若是願意說,自己便會說的。」

    丹參呻吟一聲倒在了床上。

    「好吧,我跟你說,」丹參今天看起來心情格外的好,直起身子說道,「還記得錦兒嗎?」

    玄奘一怔:「林先生的女兒?」

    「不錯,就是她!」丹參興奮地說道,「來成都也有不少時日了,前些天才見到她。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小和尚你不知道,現在的她真是美極了,跟小時候完全沒法比!」

    她一直都挺好看的,玄奘想,只不過你小時候不曾注意罷了。

    丹參不知道玄奘在想什麼,自顧自地往下說:「我一回家就跟父親說,我要娶她,我非娶她不可!父親聽了很高興,說我長大了……」

    「等等……」玄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居士前些天才見到她,你確定她肯嫁給你嗎?」

    「為什麼不肯?」丹參顯然很自信,「我們打小時候起就是好朋友。」

    「可玄奘記得那時候,你還嫌她煩呢。」

    「那是小孩子家不懂事,當不得真的。」丹參一擺手道。

    突然又覺得有些心虛,不禁抓了抓腦袋:「說得也是啊……小和尚,要不,你幫我們唸唸經怎麼樣?求佛陀保佑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玄奘覺得好笑:「貧僧自然可以幫你。不過,若是要誠心誠意的話,最好自己念。」

    「是嗎?」丹參托著下巴,認真地想了起來,「哎,你說我念什麼經好呢?」

    送走丹參後,正好碰上要回寮捨的長捷兄長,見面就說:「恭喜四弟要受大戒了,沙彌只有受具足戒之後才可成為真正的比丘僧。」

    玄奘趁機向兄長請教關於具足戒的問題,長捷一一回答,又說道:「比丘僧的戒律有二百五十條,受戒之後,可夠你學一陣子的了。」

    「這麼多?」玄奘有些驚訝,進入佛門多年,他竟然從不知道此事,「為什麼玄奘以前從未聽二哥說起過呢?」行者玄奘:.

    「佛制比丘戒是不可以對沙彌和居士說的,」長捷解釋道,「這些戒律極為繁瑣,受戒者需歷五夏專門研習方可通達。沙彌居士若只是隨便看看,很容易斷章取義,用僵硬的框架來看待比丘。說不定會因此造下口業,惹出麻煩。再說,沙彌居士也沒有必要知道這些,知道了也沒什麼用,只要守好自己的戒律,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比丘戒又為何要制定得如此繁瑣呢?」玄奘心中頗為不解。

    在成都城南空慧寺的長廊下,道基法師對玄奘說道:「比丘戒條之所以如此之多,就是要僧眾藉由戒律的規範,以養成足堪住持佛法,成為人天師範的僧格,使正法得以久住。故而佛陀所制定的戒條內容包括比丘們對一己道德的提升,對教團應負的責任以及微細的威儀行止等,

    ,種類很多,計有數百條。」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原本是東晉慧遠之弟慧持入蜀所建之「金淵精舍」,後又名「龍淵寺」,近些年為避唐王李淵之名諱而更名為「空慧寺」。

    玄奘之所以從多寶寺移居到這座著名的寺院,暫時結束了有系統的全面從師受學,是因為他要在這裡坐禪讀經,調適身心,準備受戒。而道基法師正是他受戒的教授師。

    「這些戒條在佛陀的時代就已經有了,是嗎?」玄奘邊走邊問道。

    「是的,」法師答,「其實,在佛陀成道後的最初十二年內,並未給僧團制定任何戒條,他只是隨機宣說他所悟證的佛法。根利之人在聽聞佛法時,即聞即悟,當下就能心與道合,達到斷惡修善和利益眾生的目的,因而也就能獲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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