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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9章 劉阿嬌(二十五) 文 / 兩手空空的客人

    劉有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確實答應收你做徒弟,可真的要拜師,又豈是你稱我一聲師父就能算的事?」

    劉小花忐忑道:「那我還要做什麼?」

    「你要去三清殿向我行了拜師之禮才能做數。」

    劉小花隱隱不安「三清殿在哪裡?」

    「如今是在濱洲西南的繪奉山。」劉有容看著她,說:「以前住得更偏僻,你的師兄師姐們,都是一步步爬到山頂,拜入師門的。」

    「那個地方很遠嗎?」

    「不近。」

    「那我能跟師父一起去嗎?」

    劉有容搖頭「你得自已去。」

    劉小花急道:「可是,我不想跟師父分別!」一臉緊張急切之色,伸出小手來緊緊抓住劉有空的長袖「師父若不在我身邊,就不怕我跑了嗎?到時候陛下要人,您去哪兒找我呢?」

    劉有容不由得一曬。

    劉小花赧然,知道他恐怕是有法子能輕易就找到自已的,又急道:「那,那師父就不怕我被人殺了嗎?」

    劉有容半蹲在她面前,平視她說道:「世間一切,皆是命數。起程拜師之前,三敬天地萬物,告知浮游眾生你的志向,這一樁是為『明志』。若是你有那個命數,自然能受萬物蒼天庇佑平平安安走進三清殿,若是你沒能去,便是沒有那個運勢與福氣。」

    「師父……」劉小花乞求道:「師父,就不能破例一次嗎?求求師父了。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她光是從山中走到田城,便已歷經生死了。從這裡去到所謂的濱洲西南,想也不用想必然會是無盡的坎坷艱險。她不知道自已是否能走得到。如果只要拉下臉求上一求就能省去,何樂而不為呢。

    「不行。拜師需得先向蒼生明志,這是元祖定下的規矩。」劉有容雖然略為不忍,卻還是表情認真道:「元祖既然定下這樣的規矩,自然有其深意。萬事順應天命不可強求,方是人間正道。你既然想入門修道,便不能膽小怯弱,不能為惡做悵,更不能貪圖捷徑。明白了嗎?」

    劉小花不再乞求,用力地抿著嘴,微微仰頭看著他,眼中是盈盈水光,分明是要哭的樣子。卻強做勇敢堅強「那好吧。師父。我知道了。」

    她巴巴地望著劉有容,很勉強地在小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委屈地說:「我這一輩子都聽師父的話。」生怕自已會惹得他被拋棄的樣子。話語雖然粗白,卻是難得的赤誠。

    那姿態實在是叫人心酸。劉有容到有些於心不忍。安慰她道:「為師是為你好。若不得蒼天眷顧,就算是身負絕世天資將來也必定是難得善終。」

    說著用帕子拭去她眼角的眼淚,道:「你看你臉髒得。跟花貓一樣。」

    劉小花很不好意思地伸手在臉上擦了幾把,可是不擦還好,越擦越髒。劉有容嘴角微微上翹,眼神也帶著笑意「你不要動。」雙袖子裡掏出一個小葫蘆,仔細地幫劉小花先把雙手洗乾淨。

    劉小花乖乖伸著手,看著面前認真為自已洗手的男人。

    幾縷青絲從他臉側垂下來,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晃,他的手指修長,骨節略大但並不顯得粗魯。

    劉小花離他這麼近,連他眼角一顆小小的淺褐色雀斑都看得分明。她覺得自已的心臟都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似的,拚命屏住呼吸,怕他察覺自已的羞澀與激動。

    她強令自已謹記,她只是個從山村出來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在這個神仙一樣的師父面前,不可過於聰明、不能太過機智,更不要讓這個唯一的依靠覺得她心思太重。凡是與身份不符的事,她統統不能做。凡是一個天真可憐的小丫頭不該說的話,便一個字也不能說。

    因為劉有容是這麼心軟又溫柔的一個人。在這樣的人身邊,只有懂得示弱,曉得撒嬌,才能得到他更多的憐惜。

    她太喜歡劉有容這樣溫柔地對待自已了,貪戀從他身上得到的這種久違的關懷與憫,更不想令得這個神仙一樣的人物以為她心思深沉討厭她。

    劉小花飛快地垂下眼眸,掩蓋自已的情緒。即開心,又心虛,生怕他會看穿自已。

    「向來各氏族子弟都是先入族學再擇拜師門,也是因為明志這一項。各位尊上所居之處路途遙遠,危險重重。沒有一些本事,是到不了的。」劉有容並不知道她心中那些翻騰的小心思,洗淨了手,又用帕子沾水替她擦試臉頰,口中繼續說著「以前我住在魍魎山,要進去真是難於上青天。可現在我住在濱洲,雖然你沒有入過族學,要去到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見劉小花明明惴惴不安,卻又不想令他失望不敢再為自已求情的樣子,劉有容到是有些猶豫起來。

    畢竟他面前這個小丫頭年紀還小呢。又只是剛從山裡出來的什麼都不懂。恐怕連東南西北都還弄不清楚,一下子就要她自已走那麼遠的路,也實在太過嚴苛了一些。

    「師父,每個師兄師姐都是自已走著去的?」劉小花喃喃道。

    劉有容似乎被她問住了,愣了一下才說「也不是……可後來為師後悔得很……」說著他眸色微變總算是狠下了心「為師在三清殿等你。」

    說著站起身。順手要將帕子放回袖子裡。

    劉小花急忙道:「師父,髒!」生怕帕子會弄髒他一身雪白的袍子,將帕子從他手裡抽過來「我幫師父洗乾淨。到時候去了三清殿再還給師父。」

    劉有容寬厚地點點頭「你記好了。只要心正便會

    得蒼天庇佑。」說完,轉身站在台階邊上,從袖子裡拿出個東西來一吹,便見得天空中華光閃過,遠遠的有道五彩的光向這邊急行而來。

    劉小花目送劉有容的背影在五彩的神光之中悠然遠去。直到天空中再沒有半點彩光殘影,她才收回目光,順手把手裡的帕子展開來看。

    原本素淨的白帕子,沾滿了血水和泥污。

    她飛快地偷偷聞了聞,上面還是有師父的味道。回想劉有容幫自已洗手擦臉,她忍不住竊笑。小心翼翼地把帕子放在貼身的地方。

    「到了三清殿你才能算是他的弟子,別高興得太早了。」她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不一定呢。」

    劉小花回頭,原來是劉紫令。

    劉紫令一臉不忿,惱恨地盯著劉小花冷笑說:「真不知道四叔公看上你什麼!或者只是看你可憐吧。」她並不將劉小花放在眼裡的樣子,想必在她心中山裡出來的野丫頭即沒有見識,又沒有本事。走到了劉小花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笑道:「你長得是不錯。就算入不了四叔公的天清殿,只要資質大好要尋別的出路也不是難事。不知道你曉不曉得,有一種叫爐鼎的東西?」

    劉小花不說話,也不看她,轉身站在台階邊來,看著腳下雲海。

    劉紫令也站過去,扭頭看著劉小花說道:「所謂爐鼎呢,便是雙修之術中,用於裝納修為靈氣的人。常有師尊為了增進修為,養幾個長得不錯的女子,教她們修習術法,等著她們長成了,便納入床塌之上,兩人三不五時便交合一番,將女子身上的修為全吸納到自已靈台中。」

    劉小花看了一眼。這裡除了兩個人再無旁人。「其它人呢?」

    劉紫令以為她是害怕,想要找人求助,更是輕蔑「我阿爹令他們做功課去了。你別做指望了,這個時辰,族學裡正是做功課的時候,不會有人來。再說了,我只是找你說說話,你怕什麼呢?」

    劉小花便默不做聲地回頭,繼續站在那裡也不說話了。

    劉紫令嬌笑道:「你……」

    一個字剛說出口,卻覺得自已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失去平衡,便向台階之下撲去,眼看就要墜入雲海之中。不由得容顏失色大聲尖叫,還好在下墜之時,抓到了一塊突出的石角,可惜只有一隻手借得到力,另一隻手怎麼掙扎也攀不上來。

    劉紫令方纔還得意洋洋的臉上,全是驚懼,想要拿法器出來,卻又夠不到腰上的荷包。看著下邊翻滾的雲海,連求救都忘記了,只一味地尖叫。過了一會兒才會說一句囫圇話「快,快拉我上來,你你你傻站在那裡幹什麼!」

    劉小花不解道:「你不是有修為的嗎?不會飛上來?」

    「我,我修為不夠!」劉紫令氣得尖叫「叫你拉我上來,你就快拉,哪裡那麼多廢話!」

    可之前在劉有容面前可憐巴巴的小丫頭,卻沒有動,只是站在台階邊上冷冷俯視她「原來,你不會飛啊。我還擔心你能飛得上來呢。」一臉驚訝地說道。

    「你!你!」劉紫令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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