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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顧心鉞想不想去看看外頭的世界?
也許書櫃上那佔據三分之一位置的遊記可以給出答案。
只是就像那被豢養熟的金絲雀,在打開鳥籠的那刻,卻總有片刻的徘徊,不知道該不該飛出去看看。
所以顧心鉞在猶疑,但曾媽一聽這事就連連搖頭,「去不得,去不的,少爺最遠也就去過城外的溫泉莊子,這冷不丁要出遠門,怎麼能適應。」
理由都是現成的,因為認床顧心鉞吃了多少苦頭,「特意尋了高床軟枕來,少爺都睡的不安穩,出門在外還能有這麼舒服的床?再者少爺想想,出門在外只能睡客棧,那床不知道多少人睡過,少爺能躺的下去?」
顧心鉞眉心一皺,這個確實難以接受。
「少爺不愛坐馬車,往常轎子走快一點都覺得頭暈,好在後來有了西洋車,少爺才偶爾出門。這要是跟著姑爺走,頭一個就要坐船,那船游在水裡,還不知道怎麼搖晃呢。」曾媽說。「其餘吃穿用就更不說了,旅程再不趕,也是在趕路,少爺早睡晚起,還要午睡,喜靜不喜動,不喜見生人,這要是出門一個月,怎麼受的住。」
黛眉和紫葛也輕聲附和著。
顧心鉞每聽曾媽描述一分,臉就白上一陣,等曾媽全部說完,他卻笑了,「本來還在猶豫去不去,曾媽這麼一說,我是非去不可了。要不然我只能承認,待在這深宅中我已經如女子一般無用。」
「這個和女子又有什麼關係,多少大老爺們照樣是輕不得重不得在家養尊處優的待著不曾出過遠門。」曾媽說,「少爺的長處在別處,多少人捏在一起也比不上少爺聰明。何與莽漢比短。」她最聽不得顧心鉞說自己如女子這般的喪氣話。那是顧心鉞的痛處,雖然他自嘲,但曾媽知道他每說一次,心裡就要刺痛一次。
「曾媽看我自然什麼都好。」顧心鉞輕聲說,「只是我對自己不能這麼樂觀,曾經我是不能去,現在能去了,我還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
「還能什麼樣,不就是一樣的天,一樣的地,一樣的太陽和月亮。」曾媽說,「現在世道又不太平,要是遇到土匪路霸怎麼辦。」
「總要出去了才知道那麼多可能要怎麼辦。」顧心鉞說,「世道未平,若有朝一日要逃命時,我也好知道帶著你們往哪跑。」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曾媽聞言連忙雙手合十對天空拜道。然後對顧心鉞說,「少爺打定主意要去,我也攔不住,我跟少爺一起去,黛眉紫葛自然是要去的,把丁香也帶上,萬一少爺路上吃不慣呢?石青花青一起去怕也不夠使喚的,乾脆把我家老頭子也喊上,他出門在外有經驗。」
「沈鶴立那也會帶人去,還怕沒人使喚嗎?」顧心鉞說,「我並不準備帶那麼多人去。」
「姑爺的人是姑爺的人,沒有□□過的,少爺能用的趁手?」曾媽說,「這些瑣事少爺就別費心了,我自會打點清楚,少爺就等著出發就行。」
顧心鉞看著曾媽風風火火的背影失語,也許他出門一趟要比在家麻煩的多。
沈鶴立今日難得沒有出門應酬,中午來錦繡園和顧心鉞一起用午餐,看著園內難得的熱鬧,曾媽開了庫房,指揮著石青花青往外搬東西。
「曾媽這是要清庫房了?」沈鶴立奇怪的問顧心鉞。
顧心鉞淺飲一口茶,「她這是給我收拾出門用的東西?」
沈鶴立端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他剛才路過時看到擺了半個院子的布料被褥,都是出門要用的?
像是看出沈鶴立的不解,顧心鉞看一眼黛眉,黛眉便和沈鶴立解釋起來,「曾媽現在整理的只是太太在途中要用的鋪蓋和衣服,太太喜潔,每天都要換的。」
「如果說出門一個月,那得準備三十套鋪蓋?」沈鶴立驚訝問道。
「不止,要準備四十套,還得預留一些事故的餘地。」黛眉說。
「那每到一個地方再買就是,四十套鋪蓋,得兩三輛馬車拉。」沈鶴立說。
「要不別收拾了,我這樣的人,還是待在家裡合適。」顧心鉞說,當日一時氣盛說了自己要去,真到準備的時候,他看到種種麻煩,又覺得這個門不出也罷。
「帶,帶,帶,曾媽要能把整個錦繡園都收拾好了,我就把錦繡園也帶上,只要太太在路上能舒服點。」沈鶴立連忙改口說。
紫葛輕輕笑道,「太太慣用的鋪蓋都是上好的杭綢和提花緞,到地不一定有賣,就算有賣,花樣不好也是不行的。好在這個只是前期繁重點,到後期行李會越來越少,也就輕鬆了。」
「用一套扔一套?」沈鶴立問。「一百兩一匹的杭綢,提花緞現在是有錢都買不到,嘖嘖。」沈鶴立咂舌感慨,感情用錢堆出來的才是貴族氣派。
「杭綢提花緞都算不上什麼好東西?」紫葛見沈鶴立驚訝就道,「末朝沒亡的時候,少爺用的都是貢緞貢綢,那才是有錢買不到的好東西。」
「平常不是用一套扔一套的。」黛眉說,輕扯一下紫葛,然後說,「這是出門在外,清洗不便,攜帶也麻煩,才會不要的。」
紫葛這才憶起姑爺並不是什麼貴族出生,理解不了其中道道,萬一覺得少爺驕奢過度就糟了。
沈鶴立看著顧心鉞輕笑道,「看來我得再努力賺錢才是,現在才知道太太為什麼不用我給的家用。」
 
「不用你的錢不是這個原因。」顧心鉞說,說完又覺得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麼不用,難道直說本來就沒想在你家常住,等走的那天,你給了多少都要還給你。於是乾脆的對黛眉說,「以後每個月初大管家送錢來,不用歸庫房了,拿給丁香支配就是。」記了帳到時候按帳給也是一樣的。
黛眉應是。
「要給多少才不是買菜錢?」沈鶴立問,「從我私帳走點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可不想太太委屈了。」
顧心鉞看他,見他雖然是開著玩笑的口吻,眼神卻是認真,想了片刻對黛眉說,「算了,大管家送錢來,你先收著,我平日裡打賞用。」
沈鶴立端起茶杯喝一口,「太太是心軟人啊!」顧心鉞家底之豐遠遠在他意料之上,給他錢也不一定看得上,以後還是多搜羅一些好東西給他,這會子正在興頭上,他還是願意多為他付出一點。
顧心鉞問了沈鶴立帶多少人去,知道他四個小廝都會去,公司也會去一個會計,兩三個夥計,途中並不是都在自家船上,顧心鉞就暗想,他就不帶那麼多人去了。
沈鶴立走了之後,顧心鉞把曾媽叫來,「曾媽,被褥床墊只帶你上次扎的床墊,其餘鋪蓋都不拿了,東西太多,人提不來,這上船下船的也為難。」
「帶那麼多人去,一人提一點不算為難。」曾媽說。
可惜顧心鉞接下去說的話就告訴她不可能了,「我並不準備帶多少人去,就帶石青和銀朱去。他二人時常在外頭走動,石青穩重,銀朱靈活。」
「那怎麼可以。」曾媽驚道,「不說別的,總得帶上我吧,自少爺出生後,我還沒離過少爺身邊這麼遠,這叫我怎麼能安心。」
「曾媽媽安心,雛鳥總是要離巢。」顧心鉞伸手握住曾媽的手讓她坐到自己對面,她是他的奶媽,自親娘走了後,也是她擋在他前面給遮風避雨,他年幼時,她不止一次和顧興邦,蘇青照槓上,就是不允許他們輕慢他。更別說蘇青照生的那幾個小崽子,見親娘當上正室就想來他面前逞威風,都被曾媽一個一個的拍回去了。他對曾媽的尊敬讓他願意耐心和她說明,而不只是下令。
顧心鉞讓她坐,曾媽也只敢虛坐半邊,反手輕握住顧心鉞的手,「少爺,你這東西不置辦齊,人手也不多帶,哪裡是出門遊玩,是去出門受累去了。」
「左右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顧心鉞說,「如果覺得途中真的忍受不了,我便先回來就是。」
「可是。」曾媽還是有些不願。
「沈鶴立如今正在興頭上,就算我想委屈自己,他也未必願意,曾媽只管放心就好。」顧心鉞說。
「他懂什麼照顧人,只怕他覺得千好萬好的,也是委屈少爺了。」曾媽說,這會子難得的對勾引她家少爺出門的姑爺有了一絲不滿。
「那曾媽就去教他怎麼照顧人。」顧心鉞說。自到沈家來,曾媽對沈鶴立的觀感就很好,沒少在他身邊說好話,現在她對沈鶴立有了不滿,他倒是樂見其成。
「不止是老爺,就是石青和銀朱,我也要仔仔細細再交代一遍。」曾媽說,手摀住胸口說,「少爺你這還沒出門呢,我這心就吊起了。少爺還是把我也帶去吧。」
顧心鉞笑著拍拍她的手。知道少爺心意已決,曾媽只得作罷。擺手不去收拾東西,拿起教鞭教學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