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用具已經準備好了,帝君請用!」
梓苑端過托盤,上面整齊擺放著一具用品,鹽水,還在冒著熱氣的濕毛巾。
帝君起身,輕蹙眉。
「玉樹呢?」
梓苑一聽,飛揚的臉上頓時垮了垮。
「姐姐在房前,我來得晚便想多學學,這些細瑣事便不想勞煩姐姐了。」
其實早上是這樣的。
梓苑起身來到玉樹房內,見她還跟一頭死豬一般睡著,心中大喜,便輕手輕腳出了門,來到碧落帝君房前,悄悄的進來了。
走到床前剛穩住身子端看碧落帝君的天姿睡顏時,碧落帝君彷彿有所警覺馬上就醒了。
帝君剛想下床,見梓苑一雙興奮的眼直直看著他動作,眉頭又是一蹙。
「出去吧,以後早上不用侍候。」
帶了一些冷意的話,梓苑一聽,眸中立刻盈起了水意。
「帝君是覺得我哪裡做不好嗎?」
梓苑委屈道。
「如果我哪裡做不好,帝君可否告知?」
在她的觀念裡,侍候主子起床洗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何以帝君突然喊她以後不要來侍候了。
「出去。」
帝君閉眼,倚靠著床,難得的露出了不耐之色。
見主子一點也不想跟她溝通,梓苑含著淚步出了房間。
關上門後,她對自己說,沒事,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一定要讓帝君刮目相看。
回到房間時,見玉樹還呼呼大睡,梓苑心中驚奇,難道帝君從不需要早上侍候?
定是這樣,否則面前的侍女怎敢如此大睡。
第一次侍候,是因魯莽而為,她對自己說。
以後還是跟著這侍女好了,免得惹帝君不高興。
她哪裡知道,玉樹一點也無侍女的責任心,從來到清華殿後,每每睡到日上三更,碧落帝君都已經起半天了,她還在睡覺,這是一貫的狀態。
第一次時,帝君起身後,見四處無玉樹身影,便一路尋來。
當見到玉樹那大字型睡姿後,碧落帝君的臉上黑了黑,逕直走到一旁的桌前,隨手使出一本書,閒適的坐下。
打算看看這個侍女能睡到幾時。
直到一本書被翻完,床上才有了動靜。
碧落帝君在一旁,就這麼看著她躺在床上閉著眼懶懶伸了個腰,腳下一踢,原本僅蓋到小腿的被子踢到了一邊。
蹭一下坐起後,雙眼睜開,一片海棠春睡的朦朧之意,雙目沒有焦距的瞪著前方一處。
那睡眼惺忪的模樣,煞是可愛。
碧落帝君的銀眸微動,下一刻卻毫無預兆的沉了下去。
從床榻裡間,突然跳出個白絨絨的小東西,他一眼認出了,是從普陀島帶回來的九尾狐。
她居然,居然把它帶在身邊一起睡覺……
這個發現讓他無端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九尾狐第一時間發現了靜坐房內的碧落帝君,小小身子一抖,圓溜溜的眼睛被此刻帝君不悅的表情顫了顫,忙一咕嚕滾下了床。
邁著小心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挪向了主人跟前,碧落帝君危險的閉了閉眼,看著九尾狐討好的抬起小爪子搖了搖他的衣襟,可憐兮兮的模樣。
「帝君!」
玉樹意識清醒,驚叫出聲。
帝君怎的在她房裡,而且此刻面色不善。
碧落帝君聞言,抬眼看她驚愕的目光,神色一轉。
「主子都醒了大半天了,當侍女的還在睡覺。」
語氣竟有些涼涼的。
玉樹驚覺自己如今的身份,欲起身穿衣,見碧落帝君有些深意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便飛快的下床,三兩下穿戴整齊。
頭髮還有一縷掉落身前未束起,鞋子匆忙間穿反了正忸怩的動著,衣服還好算是穿好了的。
碧落帝君看著,突然銀眸微瞠,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彆扭,目光詭異的移開了。
玉樹低頭一看,並未發現有何不妥。
看著終年冷漠的碧落帝君居然會露出彆扭的神情,她再一次低頭檢查。
竟然發現自己匆忙間將綠色的裡衣和外衣穿反了,裡衣短款,外衣長款,此刻正詭異的穿在身上。
玉樹欲哭無淚,剛才真的太著急了,她能分辨出裡衣和外衣的。
碧落帝君突然起身,唇角上揚,銀眸中卻是無奈。
「帝君找我可是有事?」
玉樹忙上前一步追問。
「無事。」
碧落帝君答道,低頭看了眼一起跟來的九尾狐,正亦趨亦步的跟在他腿邊。
想到它晚上和玉樹同睡一床,他銀眸冷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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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九尾狐性情乖戾,還是放入後山中自行修煉吧。」
玉樹呆愣看著地上巴掌大的九尾狐突然站了起來,前爪抓住碧落帝君的衣襟搖啊搖搖啊搖,那小眼睛瞬間盈滿了眼淚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如此有靈性的神獸!
「或許,你更願意回到原來的地方。」
九尾狐小小身子一頓,立刻放開了前爪,再不敢放肆。
緊接著,玉樹看著九尾狐一步一回頭,九朵小尾巴在晨風中飛舞凌亂著,踏著沉重的腳步往後山方向去了。
那小樣子竟然讓玉樹覺出幾分心疼,卻不敢開口忤逆帝君的決定,只得眼睜睜看它依依不捨離開。
可憐的九尾狐,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主人,剛回到主人身邊,就被莫名其妙的驅逐了。
從此,清華殿後山一處山峰上,總有一個小小身影,日日迎著朝陽迎著寒風佇立在那裡,目光癡癡看著前面的清華殿。
繼第一次玉樹晚起後,第二日,第三日玉樹依舊毫無自覺的睡覺睡到自然醒,碧落帝君便不再指望她會比自己早起了。
萬把年獨自清修的碧落帝君默認了玉樹的習性後,卻獨獨無法習慣另一個多出來的侍女。
從上一次早晨突兀的出現在他眼前到現在,梓苑總是爭先恐後做著一切她可以做的事情。
正如此刻。
玉樹前一刻小聲嘀咕,竹葉用完了。
只見梓苑蹭一下站了起來,提著竹籃進了竹林,片刻後春風滿面的提著竹籃出來了。
玉樹見她並未像上次自己那般,尷尬的咳了聲,低頭。
碧落帝君點頭,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梓苑頓覺心花怒放,碧落帝君終於對她笑了。
帝君剛要抬手取過竹葉,梓苑一收手,臉上笑容燦爛。
「煮茶我也會,這些小事,就讓我為帝君煮吧。」
說完也不等帝君反應便開始動手煮茶了,玉樹微楞,看著碧落帝君眼沉了沉。
就在這時,梓苑突然一個眼色撇了過來,玉樹毫無預兆的接住了。
那是個什麼眼神啊。
紅果果的挑釁和示威,彷彿她得到了碧落帝君的笑容是多麼值得炫耀和驕傲的事情,彷彿在對她說,看!帝君還是喜歡我吧。
玉樹頓覺胸悶起來,再無心觀看梓苑如何在帝君面前賣弄茶藝。
一個笑容就把你迷成這樣,那要是帝君的吻呢……
她心頭一頓,想起與碧落帝君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他他就吻了她……
她坐在碧落帝君身旁,見他正靜靜端看梓苑的手藝,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
一股煩躁感湧了上來,她胡亂推了面前的棋子。
「我有些不舒服,去休息下。」
說著便起身離開了。
梓苑嘴角彎起,乖巧道:「姐姐且去吧,我會侍候好帝君的。」
玉樹離去的身形一頓,繼續前行。
碧落帝君銀眸微惑看著她的背影離去。
玉樹離開竹林,獨自在清華殿裡轉悠,不知不覺轉到了帝君的書房。
心中一陣苦悶,想起梓苑處處針鋒相對,彷彿爭寵一般。
她心下回轉萬千,才發覺自己這苦悶的心情,原來是醋了。
她想到爭風吃醋四個字,自嘲的笑笑。
爭風吃醋也需要有資格才是,她和梓苑,誰都沒有。
她入座書桌前,看著面前一張張碧落帝君凌厲而霸氣的書帖,提筆粘墨寫了起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剛放下玉毫,抬眼間見碧落帝君不知何時立在桌前,正目光灼灼看著幾字。
而梓苑卻一臉不甘的瞪著她。
當下臉上一熱,就要伸手撕了這張紙,卻被帝君快了一步取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碧落帝君緩緩念了出來,低沉的聲音響起在靜謐的書房,帶著某種愉快的情緒。
「姐姐這是暗戀帝君嗎?」
梓苑突然出聲取笑,不懷好意的戳破了紙上之意,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是篤定了碧落帝君不會對此有反應,甚至還會不悅。
玉樹匆忙抬眼望向了碧落帝君,見他神色正常並無生氣。
「是嗎?」
他突然問。
「啊?」
玉樹一呆。
「姐姐肯定是思慕帝君啦,心悅君兮君不知,這清華殿裡除了帝君還有誰。」
梓苑古怪的說著,越說越覺得不是滋味。
小小一個侍女也敢覬覦帝君,簡直是太大膽了。
玉樹眼神一暗,低頭不語。
心下卻覺得甚是難堪,被梓
苑一說明,傾慕帝君這樣的心思如此突兀的擺在了明面上。
碧落帝君是這天界高不可攀的帝君,就連從未見過帝君的小竹都思慕不已,而日日陪在他身邊的她終究還是沒有把握好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