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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棍刑 文 / 寒非

    上官淳耳被侍衛拖著往外頭走,她瞧著那永延殿的殿門棉布簾子離她越來越遠,侍衛走得太快,她是一路瞧著自己後腳跟拖出來的蹤跡出了永延殿。

    相對於被拖出去砍殺,這樣的結果算是好的了。上官淳耳心中一陣的起伏,棍刑之罰實是並無太大的關係,只是她心下裡不免想起君上所說的那話,曲夫人替她求情免了一命麼?

    不得不說,若是曲夫人未有歸去,這後宮裡頭唯一能夠跟著王后娘娘相抗衡的人,便就只有曲夫人了。論及思緒上頭的縝密,即便是在彌留之際,也未曾放鬆過。

    留著她在,對於曲夫人來說,便就是能夠翻盤的最後指望,只有她在,那麼將所有的一切指向了祁家的證物,也就只能她提出來。

    祁王后娘娘,除去心腹大患,卻惹來整個家族的禍患,也不知做何感想。不過,那與她有何關係呢,眼下裡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些御前侍衛能夠手下留了情,八十棍棒襲身,可不就是皮肉都打翻麼?

    君上賞了她八十棍,不外乎是因著她為男子罷了。可是,她為女子,莫說是八十棍棒,就是二十棍棒她也受不住。幸好,幸好她的身上備著些想要打賞著內侍的藥草,其間裡的鬧洋花混了茉莉花根的麻藥是被她擱在了腰帶裡頭。

    一般棍刑受不住而往生的人,不外乎是疼痛難忍,疼痛之下,難免不會咬斷了自己的舌根,她身為侍醫,又牽扯到了自己的性命,多少都得打算著一下。

    她失她命,她絕會不皺眉,而如今君上留了她一條命,她就得好好地照拂著,不能再有一絲殞滅的機會,如若不然,也就辜負了她宮家的姓氏了。

    君上冷著一張臉,整個身上透滿了無盡的肅冷,曲夫人娘娘殞命,他心下裡實是不好受,凌熙嫁入王府之後,溫溫婉婉的,未有生過太大的症疾,如今生產殞滅,總是他對不住她。

    他的懷裡抱著大殿下柔軟無骨的身子,他不禁會想到凌熙素白的手指從他指尖劃開的悲傷,孩子還這般弱小,便一出生就失了母親。

    李元碌前來回了命,告之給君上,曲夫人娘娘以副後位下葬的,其間裡順順坦坦的,也不知是否是曲夫人娘娘在天之靈的保佑。

    君上點了點頭,他素來是心狠之人,即便是拿了自己的孩子換了上官淳耳的命,他也在所不惜,只是,曲凌熙在他面前求得上官淳耳免死一層,就叫著君上心下裡就跟著刀絞似的疼。

    也以至於上官淳耳會被賞了八十棍棒之刑,聽得來回稟的侍衛說,上官淳耳素白的衣衫上沾滿了紅血,卻未有聽得上官淳耳呼上一聲痛。

    「稚子年幼,陶昭容同著曲夫人交好,就將孩子抱去給陶昭容照料吧。她的昭容位也是該要晉一晉了,封號就讓置辦司的人擇了字送去吧。」

    李元碌抿了唇線,招了身圓體闊的乳母將殿下接了過來,朝著君上俯身一禮,恭敬地退出了殿門之外。

    君上瞧著李元碌退出了殿門外,默默不作聲。上官淳耳從來不知顧惜著自己,如今挨了棍棒之刑還硬撐著不呼疼,這是在跟他唱著反調呢。

    大掌一揮,一道翠色茶盞跟著跌碎在地上,在外頭聽得動靜的小順子連忙奔了進來,還未有等著小順子開始,君上只低沉地吼了一聲,「滾出去。」

    小順子口水一吞,君上僵著一張臉,沒有半點的起伏,瞧上去想要吞食掉人的血肉似的,他大氣未敢出,掀了衣擺連滾帶爬地奔了出去。

    「絕雙,去看著他點。也不知傷成了什麼模樣,這時候了逞什麼能耐。」君上氣極地喚了一聲絕雙,八十棍棒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略略給他些懲戒才好叫上官淳耳收收心,哪曾想,他連吭聲都未吭。

    御前侍衛是在他御前的人,誰不知曉他看重上官淳耳,只要上官淳耳吭上一聲疼,他們就不會下狠手,哪曾想,上官淳下可真真是給他長臉,連吭都未吭上一聲。

    上官淳耳爬在床沿前,想要伸手端了茶盞,但茶盞離她的手太遠,她想要動了動身子,腰腹以下的疼痛叫她連連悶哼,行刑之時她是吞了藥草,但藥效一過,她只覺著整個下半身幾乎疼得要她的命。

    以往聽得君上賜人杖斃之刑,她未有見著,只覺著那絕計是慘不忍睹的,如今她自己體會了一翻,真真實實是疼得她發慌。

    從她被抬起來開始,她就絕了人上門來探望的好意,這打的地方她是坐不得,碰不得,這若是叫人看到了,總會只盯著那一處看。她為女兒身,讓一群的男子只盯著那一處,面皮總是過不去的。

    不過,這些人也未有多有微詞,疼與不疼他們也不知如何施救,論及整個太醫院裡,除了朱侍醫之外,又能有何人能夠及得上上官大人,如此他們這才散去了。

    小李子想要進來伺候她,被上官淳耳攔了,只打發了小李子前去瞧瞧朱侍醫。小李子是知道上官淳耳心中難受,這樣的疼意的確是叫著人不忍直看,他幾近欲言又止,只聽得上官淳耳言明這棍傷小李子沒有辦法治。

    他著實無奈,歎了一口氣,只對著上官淳耳言說他在外頭候著,大人若是有什麼需求,儘管喊了奴才。

    其實若非不是她自己上了藥,實是無力再挪動身子,她也不會開口喚小李子一聲,上官淳耳歎了一口氣,人在虛弱之時,總會心生些悲傷出來,連她也不例外。「小李子,你在外面麼?」

    小李子一直候在了上官淳耳的殿門前,他已然擋了不少前來探視大人的人,如今聽得上官大人喚了他一聲,小李子立時應了一聲,立時掀了殿門奔進了上官淳耳的房裡,「上官大人,您有何吩咐。」

    不過,他這話才

    問出來,卻是順著上官淳耳覆著棉被的身子望出去,上官淳耳的身子正對著茶盞,當下裡他便明白了,「大人,您的身子如今受了這般的傷,想要做什麼吩咐奴才一聲便是,您怎麼起來了。」

    上官淳耳抿了唇線一笑,整張臉因著疼痛而開始泛開了慘白,「本官哪有那般的嬌貴,不過是受了棍棒受,又不是砍殺了哪裡。」

    小李子鼻頭一酸,卻是默默地黯然了一番,「大人,您這又是何苦呢。奴才等身子受了疾您還讓著奴才前去歇著,大人您受了傷,不也應歇著麼?」

    得,她是被這話給堵了嘴了,她點了點頭,「卻是不知小李子你的唇舌也越發的靈便了。」她接了小李子端過來的茶水,輕輕地抿著,這疼痛讓她咽一番口水都要用著力氣,看來她還得吞一些藥草才能好得快些。

    「幸得君上前些日子賞的白藥本官配了同種的出來,否則這一大塊的傷口,還不知要廢上多少的白藥呢。」上官淳耳緩解了自己的口渴,將杯盞遞給了小李子,幸好幸好,白藥效用極好,灑上去的一瞬間疼得她喊出了聲來,但也就只疼那一瞬間,過後就能好得快一些。

    尋常的藥草只能緩解疼痛,而這白藥,卻實是能夠治了創傷之處,如此疼上那一疼,也就無礙事了。

    「大人,奴才扶著您。」上官淳耳動了動身子,想要將自己挪回了原處,小李子扶了上官淳耳的手臂,將她扶回了被子裡,還將被子輕輕地覆了上來,生怕碰著她受了重傷的那一處。

    「無礙事,過得幾日也就好得全了。這幾日曲夫人娘娘的後事也辦妥了吧?」上官淳耳歎了一口氣,終是將那話問了出來。

    逝者已矣,總是要入土而安,只是可憐殿下還是那般的小。上官淳耳心下裡覺著荒涼無比,祁王后娘娘可真真是好狠的心呵,若是要除去曲夫人,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同著曲夫人較量,如今使了這一番手段,也不知心裡會不會難受些。

    「回大人的話,君上是按著副後的位份賜了曲夫人娘娘厚葬,冠了敦靜的名號,算是全了曲夫人娘娘的風光。」小李子點了點頭,立在一旁,回了上官淳耳的話。

    上官淳耳微微沉默了一會,「風光又有何用,生前享之不到,難不成死後還能有所感觸麼?風華無限,那也得在人的生前才是。」生前!上官淳耳聲調一頓,對了,她是覺著有什麼東西是她忽略了。

    「小李子,永延殿裡燃過艾草,你去查查看,那一日是誰來領取的艾草,本官倒要問問,取了艾草的多少,到底是否全都用在了永延殿裡。」上官淳耳銀牙一咬,想要動一動,卻又扯到了疼意,不過,她眼下裡顧不得這個,她就說,她是有什麼想漏了,原來是在此處。

    小李子瞧了上官淳耳一眼,「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在艾草上頭動了手腳?可是誰那麼大膽,敢在永延殿裡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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