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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楊柳枝 文 / 寒非

    玉珠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上官淳耳的眼波裡,就如同是在宮內的一位舊友離她越來越遠似的,家人的離世,她早已承受過那般的痛徹心痱,如今再承受一次,還是有一些承受不起的呢。

    可是,那又有何關係呢,只要宮家的冤屈能夠洗得乾乾淨淨的,她承受些苦痛也是無礙事的。

    小李子從園子外頭拐了進來,邊走還邊回頭望了一眼,上官淳耳僵著雙手在袖子裡,知道小李子在瞧些什麼。

    「她可無礙事?」上官淳耳思前想了後,終是張開了唇線,詢問了一句小李子,玉珠可是無事。

    小李子俯了俯身形,行了一禮,卻見著小李子搖了搖頭,「奴才瞧著玉珠姑娘急著衝出了園子裡,撞著奴才的手臂眼下裡都生著疼意。大人,莫不是您對玉珠姑娘的話說得重了一些麼?」

    玉珠姑娘是心儀上官大人這事小李子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唉,自古以來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總是有前車之鑒,玉珠姑娘在君上跟前伺候,怎地會連這些道理都想不透徹了呢。不過話說到舌尖了,小李子覺著玉珠姑娘那容色在侍女中也算是上層了,竟然也入不了上官大人的眼。

    不過轉念一想,上官淳耳能在君上的跟前都受到重用,眼光自是不俗,舉凡是有些本事的,那心思就非是他這等去了根的人能夠想得到的,於此,小李子也是多說了兩句是否是大人拒絕得太直接了一些。

    上官淳耳長出了一口氣,任氣息在自己的面前挫敗成灰,怎麼會不重呢,只是,她也是無奈得很,其實有些時候,為了旁人好,卻叫自己內疚難忍。於此,上官淳耳不免覺著自己的性子越發的像著父親了。

    旁人打了右邊一巴掌,還得把左邊的臉也送過去。這不正是那些人揣測的父親性子,以為父親的性子便就是這般的麼?

    暖了人心,到頭來卻得之心寒的下場,她的確是最像父親的,但那也不過是在行醫濟世之時,暖暖病者的心罷了,但病者為弱,有些人可不弱,手段狠毒,連一絲一毫的情面也不留,那她也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

    「你也覺著本官的話說得太重了?」上官淳耳側頭瞧了小李子一眼,發覺小李子面上肯定之色分外的明顯,這事非是她所想要瞧見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去做,於此,口氣也就越發的自嘲了。

    「這事情不能勉強,玉珠原本就有一個好的前程,跟著本官耗在這深宮裡,總是會常年提心吊膽,還不如放她自由得好。」上官淳耳的上下唇線一張一合,將寒風捲進了自己的舌尖上,輾轉一番又吐了出來。

    小李子默了,是啊,早年前他若不是家裡窮了些,也不會被送進這深宮裡來,宮裡的人慣會捧高踩低,他也是在其間吃了不少的苦頭,若是不在上官大人的跟前得些重用,他的日子便是永遠不會好過。

    據得消息說,他險險被置辦司的人送去辰北殿裡當個小內侍。辰北殿那是什麼地方,良美人娘娘殿內若非不是有些本事的,怎麼可能會留下。

    於此,上官大人的這一番話叫著小李子覺著分外的淒涼,仁厚如大人,卻也過得這般小心,而玉珠姑娘若是再留著下來,指不定還會被王后娘娘所利用,還不如大人從一開始就拒絕,也好送她出去這深宮。

    「奴才以為,大人這樣做,對於玉珠姑娘來說,也算是一個好去處,不用再受這宮內的紛擾了。」小李子彎著身,回答得悶悶的,紛擾不斷,想要獨善其身已實屬不易,到最後或許連一點立足之地都會被人給駁奪而去。

    上官淳耳聽得小李子悶聲的言語,心下也是一片的荒涼,頓時這滿園子的景致也失了味道,她冷淡地哼了一聲,「景致不過是死物罷了,瞧多了心裡也跟前傷感。後宮裡最不缺的,便就是傷感。走吧,回太醫院。」

    她說完,拔腳就走,分外的決絕,這地方再美又有何用,又不是她自己的家裡,也沒有至親之人,待下去徒增些傷感罷了。

    太醫院裡今日分外的熱鬧,上官淳耳才一邁進太醫院聽差處的門檻,攏在一堆的太醫側過身紛紛朝她行禮,「上官大人。」

    上官淳耳挑了挑眉頭,這是怎麼了?她才去了一上午的功夫,便就是這般的光景了。「各位大人何事這般高興,說出來大夥一起樂呵樂呵。」

    她是瞧出來了,尋常擺著一張臉的朱侍醫臉上都帶了些喜色,這事情八成是宮裡頭的喜事,她掃了一眼堆在聽差處就案桌前的錦盒,這出手也太闊綽了一些,數一數份量,還能人手一份。

    還未有等著眾位太醫回話,卻是從外頭傳了一聲冷哼出來,卻見著姜太醫帶了小木子進了聽差處,面色的喜色比其他幾位大人要更多上一些,只是那面色,像是得了什麼賞賜似的,有些過了頭。

    聽差處裡頭的人是知曉姜太醫的脾性的,又知道姜太醫跟上官大人不對付,當下裡暗暗交流了一圈,得,上官大人原先他們就惹不起,如今的姜太醫今非昔比,指不定那空著的侍醫位都會因著此事被姜太醫所勝任,這樣一來,兩方都得罪不起,還不如先出去,免得兩頭都得罪。

    上官淳耳眉心一皺,當下裡聽差處的太醫三三兩兩緩步出了聽差處,只有最後一個踏出聽差處的朱侍醫在上官淳耳的面前頓了頓腳步。

    朱侍醫掃了一番上官淳耳的面色,無波無瀾,並不曾因著姜太醫的喜色而心中有懼,他不免也多看了上官淳耳兩眼,瞧著年紀輕,經了這麼多事竟然還能處之淡然,不錯不錯,薛老頭果然沒有看錯人。

    倒是這姜太醫,太喜形於色,下場或許能提前預見。這宮裡最不缺的便就是人命,錦上添花這差事,還是少沾染得好,否則惹火燒身,勢必得不償失。

    姜太醫瞧

    著這些太醫出了聽差處,也是不惱,這些人怎麼能同著他相提並論,他如今得了良美人娘娘的器重,那侍醫位遲早是他的,於此,也就有些瞧不上上官淳耳了。

    「上官大人安好哇。」姜太醫笑得森冷,言語中的嘲諷分外的明顯,好似根本就不在乎上官淳耳會如何看他似的。

    上官淳耳更加的不惱,她大約已猜到些什麼了,姜太醫城府深她是知道的,但良美人娘娘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若是姜太醫沒有做出什麼作為,良美人娘娘便是早就不用他了,也不會等著姜太醫在她的跟前揚高了眉頭。

    「姜太醫好。」上官淳耳背著雙手,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論官階她原就比姜太醫高,更何況,姜太醫不過是在良美人娘娘在殿內當差,於此,也就大大方方地受了姜太醫對她的行禮。

    姜太醫冷哼了一聲,「承蒙上官大人多年的照顧,下官才能有今日這般的作為。想來付侍醫在天上聽到了,也會為下官感著高興。您說是吧,上官大人。」

    聲線越發的陰沉,在君上的跟前行走,不過是仗著這一張臉,等著哪一日君上惱了上官淳耳,他還敢在自己的面前這般的面色?

    上官淳耳面色沉了下來,只不過,現在她可不能打草驚蛇,姜太醫不是想來瞧著她心中有嫉恨麼,那她就讓著姜太醫放寬些好了。「姜太醫說得哪裡話,大人在良美人娘娘的辰北殿內當差,總是盡心盡力,君上即便再看得本官,總得先把娘娘放在首位不是?」

    姜太醫一臉的高深莫測,他上下將上官淳耳打量了一圈,卻是由著鼻裡發著些冷意,他就是瞧不慣上官淳耳,長得跟一個繡花枕頭似的,付大人不過是說了上官淳耳兩句,他倒好,將這話捅到了君上的跟前。

    就這樣喜歡上報的人,在這後宮裡頭不過是狗仗人勢而已,而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上官淳耳這種人。

    「大人身居高位,下官可是不敢這般的無禮,良美人娘娘送了禮過來,下官可是給大人留了一方玉如意,這玉如意最忌的便就是唇舌間上頭的言語,由了它在,大人也好心下如意如意。」

    上官淳耳眉頭一收,但並未有生了怒意出來,這話不正是打著她的嘴巴麼,姜太醫的嘴巴還是未有洗得乾淨呢,想來那楊柳枝少了潔淨的效用了吧。這個她得好好地記下,「小李子,吩咐著置辦司多採辦些上等的楊柳枝來,晨嚼齒木,也得要有效用才是。」

    小李子老老實實地應了上官淳耳的話,若論言語上頭的功夫,上官大人幾時遜色過姜太醫的,聽聽,採辦楊柳枝便就是指明姜太醫不太會說話呢。

    小木子在姜太醫的後頭有些忍俊不禁,上官大人這話太有說服力,姜太醫還真是未有瞧出來,上官大人是在給他臉呢,但是姜太醫卻是一點覺察也未有,這心思,真真是連他這去了根的人也是不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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