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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站哪邊? 文 / 寒非

    上官淳耳的眼眉裡滿滿的都是濃墨的黑,寒冬的晚間猶其的冷,她輕輕搓了搓手指,哈了一口熱氣在指尖,來人的傷勢還得她去照管著。

    君上讓著來人來她殿內,便就能明說著這來人於君上可謂是有作用的,於此,她更加不能怠慢,只得傾盡全力將來人給診治好。

    尋常間的一夜無眠,倒把上官淳耳給累得半死,這人的傷勢反覆,她又得好生照料著,這一來二去,她睡得也極少,不僅得防著不被外頭的人瞧著,還得顧著這人的身子,當真是她自己找些罪來受。

    絕月悶哼了一聲,驚得正匍匐在床外踏板上頭的上官淳耳抬起了頭來,這人要睜眼未睜眼的模樣,是要醒過來了?

    上官淳耳湊近了一些,但絕月的呼氣聲已然平緩,人卻是未有醒過來。是她醫術不精?還是這人的體質被她高估了?沒理由啊,按理說他挺過了這一夜。便應是無礙了,為何眼下裡還未有醒呢。

    她手指微動,正準備把一把來人的脈象,外頭卻聽得一聲清脆的叩門門,她心下一驚,知曉應是小李子過來了,眼下裡可不能叫著小李子進來,這人的身份還得保密。

    「大人,您起來了麼?」果不其然,小李子輕巧地詢問她可是起來了,上官淳耳望了一眼來人的面色,這才揉了揉自己有些酸麻的膝頭,拔腳去了門沿邊。

    她未有等著小李子進來,便是抬手扶了門栓,將殿門門沿覆上,「大人您身子骨還未有好全,怎地自己起身了。」

    上官淳耳心下有思,便未有接小李子的言語,她瞧了小李子一眼,自己掀了衣擺往著外頭走了一些,小李子知道上官大人怕是有事要問他,也未有多問,也跟上了上官淳耳的步子。

    其實對於小李子的心性,上官淳耳還是有一些心喜的,話不多,卻處處說到點子上,遠遠地比那些口腹蜜劍的小人強上太多。

    「大人,奴才方才去過了藥膳司,大約是瞧著姜太醫親身挪了炭火爐子煎熬了藥材。」小李子也不多有廢話,自然是曉得上官大人想要問的是何事,太醫今日裡還未有來得齊全,姜太醫便就開始煎熬了藥材,這於理是行不通的。

    「他也是被良美人娘娘束縛得太久,如今他又擔心著自己的性命有損,無論是否是有用的方子,他也要去試上一試。倒是瞧不出他的性子這般的急,本官身為總判院事,藥材若是未有經了本官的手,便是私自盜取,小木子那裡你多打點著一些,置辦司與聽值處有關這幾日的單子留意些,以後本官自有用處。」

    狐狸被束還得要逮著尾巴,防著它有所動彈,定人罪名還得要人證物證俱在,想要讓姜太醫俯首認罪,還得讓姜太醫心服口服。

    小李子點點頭,「大人說得是,奴才已令人前去了置辦司盯著,置辦司的兩位掌事大人掌著置辦司多年,必是能夠想得清楚裡頭的曲折。大人,姜太醫人緣原本就差,如今有這樣的意思,人聽了也不會胡亂去說,全當是天色下了報應罷了。」

    上官淳耳抿了抿唇線,這事情有關於生死存亡之意,無論如何都得仔細著一些,「嗯,我知曉了,你先去聽差處瞧著,看看姜太醫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小李子俯了俯身回了上官淳耳,「是,奴才知曉了,奴才馬上去辦。」同著上官淳耳越發的熟,小李子只拿上官淳耳當作了自己的家裡人,畢竟在這深宮之中他們內侍的性命原就不足惜,若是不能站著高位,便就只能處處瞧人臉色,哪有如同上官大人這般拿他們當著人看,還加以關切的人。

    上官淳耳點點,「宮內暗藏的危機步步皆發,萬事當心。」她不由不囑咐著小李子一聲,這宮內處處都透著殺機,稍微一不注意,便就會萬劫不復。

    如今形事越發的嚴竣,光一個姜太醫就差些叫她自顧不暇,再加上曲夫人娘娘,王后娘娘,還有玉珠,她只覺著頭皮一陣的發麻。

    她瞧著小李子背影染上了一絲的朦朧,良美人娘娘可要好好地接她的招呵,性子可是有一絲的長進,何愁會得不到君上的疼愛呢。

    良美人娘娘她早已去打探過,良美人娘娘為李姓,名為良娣,是當朝御史台左郎將李廣的嫡長女,是其大夫人親生血脈,其下裡還有一位幼弟,也是在朝中羽林衛中任職,官拜羽林衛飛羽右先鋒。

    李家在北周也算是士族大家,同著祁家,曲家,還有風家並稱四大貴族。上官淳耳默默地捏緊了手指,任指甲深深紮在了她的掌心上,若是宮家未有全數覆滅,四大家族裡,何時能有李家上道的地步。

    現在,不著急,慢慢來,她一步一步地已趨近那個地步了,一切需要的只是一個圈子,叫著人進來罷了。

    風美人娘娘居於棲風居,她前些日子讓著小李子已去探了個究竟,風惜柔,倒是差些漏了她。

    上官淳耳的唇線間滿是肅殺的意味,君上鐵血無情,她在君上的跟前行事,多少也是學到了一些,舉凡是叫人都逮不著把柄的事情,還不是板上釘丁,一舉兩得麼,即便是想要翻供,只要君上信了,便是回天無力。

    她收回了自己的眼波,將身上的寒氣抹去了一些。衣擺一拂,回去了殿裡,想來,這事真不能操之過急,每一步都她都想仔細了才是。

    「人呢?」剛一進殿裡,床板間上除了被掀開了的厚棉被子,便是再無一人。方纔這人她瞧著還未有醒著,眼下裡連人影都未有見著。

    「真真是,真真是累死累活的,連個謝字都未有,好心被驢給吞了,連渣都沒給人留下,當真是碎得連片都沒了。」

    上官淳耳有些認命,這些會功夫的人真是不同,來無影去無蹤,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給打兩聲。

    若非不是她摸著床板上頭還有些微的熱量,只作昨日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得了得了,她從來都是這般,事做了,恩也施了,還不還也是不在意,原本身為醫者,自當是有救死扶傷的心思。

    但她為女兒家,在自己的殿內還不得讓著人多說兩句麼,所以,她也就多說上了一兩句。

    隱在暗處的絕雙忍不住地勾了勾唇線,底下頭忙碌著的人影,一邊疊著被子,一邊叨叨地念個不停,就如同是昨日替著絕月診治時,那般的絮叨似的。

    絕月是從不受人恩惠,方才強撐著離去之時,他就微微地歎息了一聲,這恩情已經受了,便就要還的。

    上官大人往後有難,絕月勢必會還,一切,所需的只不過是契機罷了。

    一切打量妥當之時,上官淳耳這才去打了熱水淨了面,抹乾淨了手,姜太醫的那一處方子真真是她當年完全是全了旁人的夢,卻是從來沒有想到,當年的那一處方子,竟然在現今拿來取旁人的性命。

    當年父親言說,若她執意為醫,也不妨是一件好事,但得需謹記,治病救人切莫治病害人,得憑著自己的良心。

    她微微一笑,良心這事還得看得是對何人,倘若是奸詐小人,害得她家滿門被誅的人,她必得不會手下留情。她是治病救人,救得還應是好人,有良心的人。

    「上官大人,您在麼?」遠遠地外頭透進來一聲尖細的聲線,小順子?上官淳耳擱了擦手的麻布帕子,回應了一聲。

    小順子臉面上有笑意地踏進她的殿門裡,瞧那面色,有些討好的意味來,上官淳耳卻是客客氣氣地迎了小順子進來,「順公公,可是有好些日子不見著了,怎的有空來下官的殿裡呢。」

    小順子可是知道上官淳耳的官位,朝著上官淳耳打了個千兒,「上官大人可別折煞奴才了,奴才得知上官大人如今晉了總判院事,也得是要來賀一賀大人的。」

    哦?小順子來賀她這事,她得仔細著想著一些,身為宮內的內侍,月例不過一兩罷了,比她都不足,還能來賀她?

    「瞧順公公說的,咱們都是在君上的跟前兒當著差,若非不是本官懂些醫理,萬般坐不上這位份,如今順公公來,才是給了下官的面哩。」上官淳耳迎了小順子坐在了桌椅上,還親自倒了一杯茶。

    小順子一驚,站起身來彎身俯了俯,「大人為國為民,君上是記著大人的。如今小順子在君上的跟前兒當差,自當是要替君上分些憂。何況,大人醫術高明,王后娘娘的咳疾得了大人的診治,已好了大半呢。」

    前幾句話上官淳耳還微微一笑,聽得後半句,上官淳耳的面色有一些微僵,敢情是在這兒等著她呢,王后娘娘恩威並施,倒叫她有些瞧不懂了。

    前些時候王后娘娘還要取她的性命,如今她是知道有些緩,但她可並沒有放下心來,莫非,君上在王后娘娘的跟前,說了些言語麼。

    無論是不是,小順子是站在哪一處的,她卻是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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