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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送方子 文 / 寒非

    天色漸明,上官淳耳渾身酸疼地爬了起來,好久未有生過一場症疾,卻未有想著會有現今的這般難受。

    暈厥之症在朱侍醫瞧上來為夢魘,可只有她知曉,這不過是在平反宮家一案之上,她所負出的艱辛得到的最好目的罷了,是好還是壞,她自己知道。

    不過,承人之恩,當湧泉相報,朱侍醫雖則是來為她診脈,但這也算是恩情。她的眼瞳裡升起來一股子的清明,朱侍醫為人正直,又素喜獨來獨往,這深宮之恩有這般心性之人,便是少之又少了。

    她方才將厚實的錦布衣衫裹上了身子間,外頭便傳來兩聲輕叩門響的聲線,「大人,您起來了麼?」

    這幾天小李子在她的跟前侍候,叫著她心下裡一片的感激,這若是換作了旁的內侍,怕是早早地就棄了她而去,尋了其他的主子了。

    「小李子,進來吧。」她綰好了自己的髮際,將墨紗官帽戴得端端正正地,這才開口回應了小李子。

    「大人,您身子剛好,怎的如此早就起來,為何不再歇息一會。」小李子將端在手上的銀炭盆子擱在了地上,忙著跟上官淳耳行禮。

    上官淳耳一邊繫著身上孝服的白帶子,瞧了小李子一眼,卻是唇線一勾,微微綻了一絲笑意,「歇息了這幾日,差事也是耽擱不起,更何況,本官自身為侍醫,身子好與不好,必是清楚的。」

    小李子笑著點點頭,微俯了俯身子,身上的慘白孝服也隨之而輕顫,「大人說得是,大人的醫術精湛,便是無一人能及得上。」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醫者行醫濟世,何去攀比醫術的高低?好了,你去備下些筆墨來,本官有要事吩咐你。」

    上官淳耳理好了袖口,吩咐了小李子下去準備些筆墨紙硯來,如今她的身子骨好轉,想要做的事宜,便就應該打算起來了。

    後宮內的事宜瞬息萬變,她耽擱了這些日子,姜太醫的日子也該要到頭了。她的眉頭突地起了漣漪,指甲抵在她的掌心間,疼意也隨之而來。

    她的每一步走得極為的艱難,也伴隨著鮮艷的血脈,除不除一個人,全憑著有無作用,如果不是姜太醫咄咄逼人,她也不會對姜太醫使上這一手。

    況且,良美人尋求偏方想要坐穩位份,她也應該去助上一回。再不濟,她為侍醫者,成人其美之事,也是在理兒的。

    小李子磨了筆墨抬起頭來,有些不解大人為何要這幾樣東西,「大人莫不是想要練練筆勁,才吩咐了小李子前去取筆墨?」

    上官淳耳搖了搖頭,掀了衣擺的邊端,自書桌案間坐了下去,將桌案間上頭擱陳的淡黃油紙擱齊整了,筆毫沾了墨色的墨汁輕輕在油紙間盪開了飛舞的筆跡。

    良美人所需的偏方,按著姜太醫常年在宮中的年份,對民間上的促孕之方也是知曉淺薄,如此一來,她得助助姜太醫的一臂之力。

    對於這一層,她是想得極明的,姜太醫的心性孤傲,必不會將良美人想求的事情告之給其他人,即便是問,也是問比其高階的太醫之位罷了,以往還有一個付侍醫橫在其間,如今付侍醫已去,侍醫便就只有她跟朱侍醫。

    她上官淳耳,姜太醫是絕計不可能會來詢問,而朱侍醫太過於正直,這般的事宜便是不可能會應下來。

    那麼,也就她來最為宜了。況且她也正好知道促孕的偏方,如此一來二往,也能成全姜太醫與良美人了。

    良美人之所以未有懷上龍脈,除卻君上不常去辰北殿之外,還有她自己身子之故。她去查看了良美人的侍寢存案,發覺良美人回回來的葵水之日總是未有按著時辰來。

    她為女兒身,自是知曉那未有按著時辰來是何緣故,脾腎陽虛、瘀血阻滯都會造成葵水不調,不孕的症疾。

    她在油紙上寫了方子,去毛鹿茸,仙茅,續斷,桑寄生,菟絲子,覆盆子,山藥,去心的蓮子,茯苓,黃芪,白芍,酸棗仁,鉤籐,丹參,赤芍,雞血籐,枸杞子,沉香用水煎服之後,便能使身子的氣血的虧空減緩。

    瞧著方子上頭的沉香兩字,她的眼眸突地生了冷意,沉香間可是含有極重的雄麝香,若是方劑還好,但良美人想要懷有身孕的心思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即便是有,姜太醫敢說麼?

    「大人,這是何意?」小李子瞧著她將筆墨擱在到了筆架上頭,淡黃的油紙間上頭密密地佈滿著墨色的字跡,大人寫這些藥材名不知是幹啥用。

    上官淳耳沒有立刻回小李子一聲,她將方子拿在了眼前,瞧著筆跡齊齊整整的,與她平時的字跡判若兩樣,她這才滿意地點了頭,墨汁給吹乾。

    「姜太醫近日來怕是越發的焦心,良美人娘娘的心思未能應下,他也是不好過,恰巧本官又略知些民間的偏方,如此,也是該要去助他一助了。」這偏方上的藥材原就極其的繁複,若是不是熟知藥材的人,便是無能如何也是寫不出來的。

    她以往用這方子的時候,除卻調理尋常人的身子以外,便是少用沉香一味,雖則香味清淡,但損害也是最大的,平常少用也就罷了,這若是用量過重,怕只怕良美人娘娘便是肌理受損,極易滑胎。

    「大人,姜太醫那心性原就與您不對,您眼下的反倒還要助他一臂之力麼?奴才實是想不透。」聽完她的話,小李子更加覺得氣惱,姜太醫尋常時候便就一副目中無人,瞧任何人都入不了眼,大人為何還要幫姜太醫一回。

    上官淳耳將方子擱在了桌案間,拿了一旁的淨手帕在手間輕輕擦拭了一番,這才開了口,「良美人娘娘的偏方極其的繁複,其間的沉香中,可含有大量的雄麝,姜

    太醫不用則就罷了,用了,你以為他還能見著明日的太陽麼?」

    小李子心中生寒,若是旁的藥材他的確是不知用之何處,但論這麝香,他心裡如同明鏡似的,前朝的那孟賢妃不就是因著這麝香而損了肌理,再也懷不上孩子,以至於後頭淪落到冷宮慘死的下場麼。

    「奴才明白了。」小李子退在了一旁,大人用的這一手,姜太醫就是知曉沉香含有麝香也不得不使上這一手。

    「你去將方子放到顯眼之處,切記,萬不可說是出自本官的手。」上官淳耳將方子疊好交到了小李子的手中,叫他務必仔細一些,這方子若是她直接交出去,難保姜太醫不會反置她於死地,只有叫姜太醫無意之中發現,才能萬無一失。

    小李子瞧著上官大人一臉誠摯的模樣,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極慎重地將方子接在了手裡,大人這是將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了,於此,他也必得仔細著不叫大人有任何的閃失。

    「奴才即刻去辦。」上官淳耳默聲朝著小李子擺了擺手,事情能不能成,全在天意。她會不會有所閃失,也全在天意了。

    「什麼?實在是想不出來法子?」暖熱的辰北殿裡,一抹碧色的茶盞跌碎在了絨花地墊之間,淺紅的地墊被沁開了絲毫的暗黑,辰北殿裡的奴僕當下裡沒敢有一個人敢吭聲。

    姜太醫跪在了一旁,手心裡捏著方才墊在良美人娘娘腕間的素白錦布,額間上頭的冷汗冒出來了好些顆。

    良美人娘娘實是有些為難他,若是他真是有法子,怎會不拿出來,何必還等在這裡由著良美人娘娘的出口斥責。

    他替了良美人娘娘診過斷,身子虛寒,又多沾了脾腎的陽虛,這這,這樣的體質如何能夠孕育上龍脈。

    況且,君上尤其的不待見良美人,不為別的,良美人娘娘是李家的庶女,容色上無缺,但性子卻是天差地別,同樣是庶女的曲夫人娘娘就比良美人受寵得多,試問有哪一個男子想在自己妃子間還要受些氣的。

    君上心高孤冷,又手段鐵血,怎會由著這般的女子心性,若非不是李家任了要職,良美人娘娘想要坐穩位份,實是難了。

    「回娘娘的話,娘娘的身子虛弱,還需得細細地調養一番才成,龍,龍脈一事,實是不能操之不急。」

    良美人娘娘的手指重重地拍在了桌案間,一張細尖的面容上,用了硃砂紅勾陳的眼角橫了暗影在上,「調養身子?又是調養身子,本妃要是王子,王子,你這個庸醫,倘若遍尋不到法子,本妃就要了你的命。」

    姜太醫連連應是,就連聲線都在打抖,「是,是,是,娘娘,下官一定盡力尋到法子的。」良美人娘娘的怒火在心間直燒,她橫了跪著的姜太醫一眼。

    「滾出去。」果真是一庸醫,她要調理身子到什麼時候,眼看著君上對她的寵愛越發的少,她已經耗不起了。

    她可不想學了那王后娘娘,空留了一個位份,便是什麼用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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