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恆正欲再次開口,就被許駿的一句,「你們怎麼可以在警局打人?」給打斷了。
原來許駿一回來就去看萬奇山的口供結果了,只是剛進審訊室就嚇了一跳。萬奇山反拷著雙手,被人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軟塌塌的倒在牆角里。
想起來剛剛看到的左恆跟明威,不用問許駿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身邊的警察說道,「先送他去醫院!」然後就走出來質問左恆了。
左恆聽見這句話,只好停了本欲要說的話,看了一眼明威。顯然,是讓明威給許駿解釋。
明威脾氣向來就急,做事也風風火火的,不像吳燦做事沉穩,只好解釋道,「這樣最快啊!」
許駿其實也不想為難左恆,但是左恆帶人公然在警局打人,怎麼說都影響不好,「左恆,你怎麼說?」
左恆其實很想說打都打了,還是他授意明威去逼供的,他能說什麼!
「就說人是抓來之前就被打成那樣的不就行了。」安緋音雲淡風輕地扔下了一句話。
「就這麼說吧!」左恆點了點頭。
這樣只能算是自衛過當,總比濫用私刑好聽。
許駿歎了口氣,其實他也沒打算打抱不平,畢竟萬奇山是一個慣犯暴力分子,這次還準備在一個女人車裡放炸彈的人渣,不需要浪費自己的同情心。只是搞成這樣,從章程上來說,自己會不好解釋而已。
「對了,這種情況我的車子應該誰來賠啊?」安緋音忽然想到了她的車。
「你的車子是自己開著撞到牆上去的,你說呢?」許駿說道。
安緋音很不爽,「憑什麼啊,他要是不出現,我那車還能開個幾年的。怎麼著也得讓他賠點修理費吧!」
許駿一聽這話就笑了,「你覺得他會有錢賠給你嗎?」
安緋音一拍腦袋,把這個給忘記了。看來只能自認倒霉了!
左恆拉許駿去旁邊說了兩句話,回來就對安緋音說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安緋音也沒聽到兩個人說了什麼,看了看許駿,「可是這件事」
「我來處理。」左恆也不等安緋音反應,又轉過頭對明威說道,「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明威點了點頭,就小跑著離開了。也不用左恆多說什麼,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走吧!」拽著安緋音的手,就將安緋音帶出了大廳,一直走到了車子邊。
仍是同樣的軍用悍馬,內斂的黑色,車上貼了一大堆嚇人的標籤。
安緋音自覺的在副駕駛坐定,「其實,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決。」
左恆緊抿著嘴唇,有條不紊的啟動了車子,車子很快就開出了城東分局。
安緋音看左恆一言不發也就沒再說什麼了,不用自己來處理就不操這心了唄,這樣還更好一些!
靠著玻璃窗看著外面就發起了呆來,左恆看著安緋音的後腦勺,也不知道安緋音在幹什麼,出口問道,「緋音,在想什麼?」
安緋音回過頭看了左恆一眼,「沒什麼?」然後又看著車窗外發起了呆。熊傑最後回頭看的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太緊張了?不至於吧!之前也不緊張,明威一出現就變緊張了。
左恆看安緋音的樣子,想起剛剛她說沒事的時候,直覺安緋音像是有了心事。「我聽楊秀說,你以前為部隊執行過特殊任務。」
「嗯!跟蹤疑犯、搜集情報、繪製地圖什麼的,不危險。」這些事,左恆如果不問,楊秀是不會說的,所以安緋音也沒有責怪楊秀的意思。
六年前,左恆做事遠沒有現在這麼沉穩,才會被萬奇山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而給六年後的今天埋下了禍根。安緋音因為這件事接連兩次受傷,左恆的心裡其實是非常不安的。
畢竟江大海,自己的上司,他的家人就是因為歹人尋仇才會陰陽兩隔。
以前的自己確實無所畏懼,但是現在,左恆並不希望因為自己而連累到安緋音。畢竟她原本的生活規律而且安穩。
「對了…」
「左恆…」
兩個人竟然同時出聲,左恆看了一眼安緋音,又回頭繼續看著路況。「你先說吧!」左恆說道。
安緋音也不推辭,「熊傑剛剛離開的時候,有回頭看了一眼,你猜他回頭看的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左恆舔了一下嘴唇,剛剛就覺得安緋音的那句『沒什麼』說得言不由衷,只是現在真的從她口裡說出來,又覺得她怎麼可以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心裡還想著別人。
「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左恆反問道。
每個人生氣的時候,反應都不一樣。最直觀的就是咆哮大吼,但也有人選擇沉默,一言不發。有人會在心裡默默數數,有人聽歌或者哼歌,當然也有人喜歡反問。
安緋音並沒有聽出這句話的不妥,其實她已經想了一會兒了。雖說以前並沒有遇到過被人在車裡放炸彈的事情,但是熊傑最後的那個眼神,看上去也太深邃了點。自己好歹跟熊傑做了十幾二十年的朋友,有時候他不說話,自己就知道什麼東西可以問,什麼東西應該裝作不知道。
但是今天,總覺得他的眼神太過複雜。
「我剛開始的
的時候,以為他太緊張了所以反應過度,但是想想又覺得不是。他是在明威出來之後才回頭看的,可是他跟明威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所以不可能是人的原因。但是明威說的那句話也沒什麼特別的,真是奇怪…」
左恆超了兩輛車,速度仍然很平穩。
「左恆,你覺得呢?」安緋音還是想把熊傑的事給琢磨出來,哪怕是問問別人的看法也行。
左恆並不想回答,但是又不好沉下臉,總不能說自己不高興她老是想別人吧!「我當時正在跟明威說話,並沒有看見。可能是他有什麼事情忘記做了吧!」
「有什麼事情忘記做了?」安緋音喃喃的重複了幾遍。
左恆隨口又說了一句,「或許是有什麼事情想做吧!」
「想做的事情?」安緋音突然想起上次,熊傑說到『要是他當警察』的話來,難道這個是他想做的事情?又仔細的揣摩了一會兒,「我好像有一點頭緒了。」
左恆並沒有打擾安緋音的自言自語,一直都很沉默。但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對了左恆,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忘記了!」
「什麼啊!這麼容易就忘了,左恆叔叔記憶力衰退了吧!」安緋音笑嘻嘻地說道,事情想通了,她也就放心了。
車子忽然一個急轉彎,安緋音差點撞到了車門上。左恆繼續開著車,他怎麼可能忘記自己想要說的話,楊秀說她已經查出來槍支是從哪裡來的,讓自己轉告給安緋音的,現在只是不想說了而已。
竟然左恆都說忘記了,安緋音當然不可能還問個不停了,又看了一眼窗外。「左恆,我跟我媽他們一起住。」
左恆深吸了一口氣,他一直以為安緋音是住在2102的,原來是跟李綰一起住。「為什麼不住在我們那邊?」
「只有我一個人,多無趣啊!在我媽那裡,有飯吃衣服有人洗,還有人打掃房間。」
左恆知道安緋音說的是實話,但是卻覺得心裡不是很舒服。車子一個大轉彎,換了一個方向。
「要不要再跟我去軍區住一段時間?」
「算了吧!再也不會去了。」安緋音想著那幾天的無聊還有消息不通,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左恆也知道安緋音本來就不是什麼安分的主,三兩天還能安靜得下來,長久下來是不可能的。「那就乖乖待在家,不要亂跑了。」
「我哪有亂跑啊!」安緋音不以為然。「就是去看看熊傑!」
「以後少找熊傑!」左恆脫口而出,說出口的時候,心裡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自己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安緋音皺了一下眉頭,「為什麼?我們是朋友?」
左恆當然不可能收回自己說出口的話,有時候脫口而出的話,恰好就是自己的心聲,難道不是嗎?「不為什麼,少跟他往來!」
「為什麼?」
左恆抿著嘴唇不說話,專心的開車。
安緋音最討厭別人冷遇她,遠比打她一頓還讓她心裡不舒服。敲了一下車門,「停車,我要下車。」
左恆還是沒有反應,安緋音只好動手準備開門。左恆將車門上鎖,「胡鬧什麼!」
其實,安緋音是那種你跟她好好說話就什麼都好商量的人,但越是這種不給理由的命令式句子,她就是很反感。就像李綰禁止她吃燒烤她就一定要反著干一樣。「左恆,我告訴你,少用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沒必要聽你的話。」
「聽我的話有錯嗎?外面這麼多壞人!」
「哪有那麼多壞人啊?我又不是你,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有危險!」安緋音也是氣急,隨口說道。
這句話雖然說的是事實,但是話一說出口,連安緋音也察覺到了這話的不妥當。「左恆,我…」
左恆抿著嘴唇,竟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