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裳在睡夢中的時候,都是眉眼彎彎笑著的,甚至還笑出了聲!
夢裡面,她坐在堆得白花花的,小山般的銀子上面,她的錢莊開得那麼多,那麼大,大越國,赤月國都有她的分號,就連安狐狸也得看她的臉色,來找她借銀子花。
她越想越高興,不由得就在那高高的銀山上面站了起來,抬手,扭腰,跳起了舞。興之則舞,多美好的日子呵!
可是,圈兒轉得太急了,她居然一個不穩,從銀山上跌了下來……
撲通…圍…
重重地一聲,身上一陣疼痛!
夢裡摔跤也會痛嗎?她睜開了眼睛,摸著摔得痛極了的屁*股,看向了天花板。自己住的房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奢華了?那金色的大頂,金色的垂幔,那游龍戲鳳的紋飾……慢著,她不是在作夢,她在安陽煜的寢宮裡!兩名太監把她扔到了地上,便轉身出了寢宮羿。
雲雪裳連忙一咕嚕爬起來,稍垂眼簾,「怯怯」地看向了前面那搖椅上、吱嘎吱嘎搖著椅子,閉著眼睛休息的男人。
不是有柔妃了麼?不是去翻
雲覆
雨了麼?怎麼還有空來找自己的麻煩?
「換上。」
一件緋色的裙子丟過來,不偏不倚,丟在她的身上。
可是,他分明是閉著眼睛的,怎麼也能丟得如此准?她低下頭,看著手裡這薄如蟬翼的紗裙,太透明,紗下的自己手上的肌膚清晰可見,裙上又有三朵艷麗的桃花,巧巧開在女子那三處美妙的地方。
她心裡暗道了聲不好,目光斜向了榻上,柔妃正如同一灘泥般躺在那裡,錦被就蓋在她的身上,再細聞,這大殿裡瀰漫著一股龍涎和麝香混合的味道。
天作證,她可沒讓柔妃用這樣的香,只是教她穿這衣,還有虹姐曾經教她的,在床上的那些招式……
「換上。」
他的聲音嚴厲了些。
雲雪裳依然沒動,這又關她何事呢?她教他的嬪妃們討好他,讓他快活也不對麼?
見她倔倔地站在原地,安陽煜惱火地站了起來,負著手,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七夜之媚,她明明以為是他下的藥,恨他恨得要命,晚上又難受得要命,可是,她硬是硬扛了過來,不肯向他低頭,不肯找他要解藥!如今,居然還有了這樣的膽子,教後宮的妃子行此……她哪裡學來的這些手段?
柔妃一進來,便慢慢地脫下了斗篷,滿室都是那誘人的香,那紗裙下面,美妙的*確實引起了他的幾分興趣。
有時候,女人主動,男人確實是享受的。
可是,越往後,他越覺得不對勁兒,這香分明是催qing用的!他最恨女人在他這裡耍手段,可是見她的樣子也越來越迷糊,便點了她的睡穴。
召來人一問,才明白這餿主意便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給柔妃出的!虧得他下午還傻巴巴的聽了順兒的建議,說什麼和她的關係應該先緩緩,讓她去瞭解一下他才對。所以他才讓她去了他的飛雲宮,那個除了她、沒有別的妃子踏進去過的地方,讓她看了自己小時候那些「寶貝」!
可是這女人幹了什麼?給他的嬪妃們上起了「閨房」課!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燭光映在他的臉上,模樣有幾分猙獰起來。
雲雪裳嚥了嚥口水,小心地倒退了一步。
「小貓兒,你倒是真關心朕的……生活,既然你如此熱衷於當奴才,朕已經給你想了一個好差事!從今天起,你便是朕的寢
奴!」
什麼破差事,什麼爛名字,好難聽,寢
奴!
雲雪裳的臉慢慢漲紅了起來,這個該死的安狐狸!沉默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咬了咬唇,聲音裡帶了祈求的意思,輕聲說道:
「皇上,您老人家日理萬機,為國事操勞,奴婢只是想為皇上分憂解愁而已,讓皇上晚上也過得快活一些。」
「所以啊,朕才給你這個為朕效忠的好機會!從今天起,晚上你便穿這個守在朕的這個門口!白天,更不得出你的房間半步!」
安狐狸,我恨死你了!
雲雪裳的手暗暗用了力,緊緊地揪著那件紗裙。
「朕數十下,不換,五十大板!弄壞了一點,打二十大板!」
他的聲音立刻鑽進了她的耳朵,震得她一陣耳鳴。
她身上的傷才剛剛好呵!再打,小命真要丟在這皇宮大院了,她娘親今後靠誰呢?安狐狸,我和你誓不兩立!
雲雪裳漲紅了臉,一把扯開了自己身上的盤扣,脫下了罩裙,正想把這不是裙子的裙子套在了中衣之外時,安陽煜卻伸手拉住了她中衣上的衣帶兒,只輕輕一下,這衣帶兒便散落開來。
自然,裡面又是一件白du兜,自然,這回子上面不敢再繡沈璃塵了,只一支海棠俏然而立。
她承認,她是真的怕死怕疼怕挨打的人!
所以,她是做不了俠客,只能作俠客老婆的
那種人!
「小寢
奴,你讓柔妃怎麼穿,你就怎麼穿,只要你穿上七天,朕便
便放你……出宮,如何?」
他冷笑起來,那微瞇的狐狸眼睛,閃著冰寒的光芒,那唇下的小灰傷疤都得意得讓雲雪裳恨極了!
她想一刀扎死她,可是她沒有刀。
她想藥死他,可是她沒有毒藥!
天,為什麼不讓他中那七夜之媚,讓他七天七夜不下榻,讓他生在皇家,死得其所啊?
一隻早早成熟的蚊子,嗡嗡地飛了過來,圍著二人的頭頂轉著圈兒。不知道中過了七夜之媚的她的血,還有沒有那種功效?
蚊子還沒落下來,便見他手指一彈,一點寒光過去,蚊子便不見了蹤影。
活該,才春天,你就跑出來叮人!雲雪裳你也活該,明知他是這麼個揪著點事就不放,就要狠狠折磨自己的小氣東西,你還教柔美人這些作什麼?
雪雲裳的臉越來越紅,自然不是羞澀的紅,而是氣他恨他惱他的紅!
突然,雲雪裳快速地抬起手來,只幾把便扯下了自己的肚du兜和衣服,居然……真的把那紗裙穿在了身上。
安陽煜腦袋上頂了三根粗粗的黑線,她真是放蕩到了極點,讓她換,她便換麼?
可是,她的身子……他的目光緩緩下移,那樣玲瓏有致的身子,凹凸起伏著闖進他的眼中,三朵桃花艷麗地綻開在那三處讓他瘋狂過的地方,裙子又是抹
胸式的,無束腰,風一吹,便飄飄渺渺,讓她……媚到了極點!
幾滴濕熱從他的鼻中緩緩流下。
身後,順兒焦慮地喊道:「皇上,您流鼻血了!」
「滾!」
安陽煜的聲音,凶狠極了!
此時,他鼻下兩道紅紅的血跡,涎過了緊抿的唇,微方的下巴,一滴滴,落在他那白色的中衣上面,頭髮披撒,而那目光又赤紅,樣子看上去滑稽極了。
流吧,讓你的血流光光!雲雪裳倒是昂首挺胸的站著,硬著頭皮,迎接著他的目光!緋色的紗裙底下,那曲線……
他又是一陣鼻血猛流!
可他怎麼會為了看看她就流鼻血呢,一定是晚膳燥熱的菜吃多了,那御廚該殺!又或者,流鼻血只是血羅煙嗅多了的緣故!他又不是沒見過這女人的身子,就連那狂歡的事都做過了,還有甚鼻血好流?可笑!
安陽煜氣悶地用帕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出息真大,居然在她面前流鼻血!
雲雪裳依然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
怕什麼?安陽煜身上那幾斤幾兩,她雲雪裳也見過!有什麼大不了,人人都有一副破皮囊,這副皮囊都會變老,變得醜陋,唯有心,她雲雪裳的心永遠不會老,永遠在天上自由的飛翔!
順兒用手擋著眼睛,以免不小心看到雲雪裳,然後快步走過來,把一方帕子遞到了安陽煜的手中,這才逃一樣的跑了出去。
「皇上,您剛剛說了,若奴婢穿上七天,便放奴婢出宮去!皇上一言九鼎,還望皇上恪守諾言!」
雲雪裳依然仰著頭,臉再紅,也不露半分怯意。
安陽煜的臉色越來越黑,最終,像那鍋底一般了。他毫不懷疑她可以做到,她為了出宮,只怕是讓她殺了他,她也是願意去做的!
但他能讓她披著這層破紗在宮裡晃來晃去嗎?可惡的小丫頭!
「滾。」他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
雲雪裳規矩地行了禮,然後微弓著腰,慢慢退了出去。從這時起,她會恪守大越皇宮禮儀,絕不再讓他抓到把柄,然後,光明正大的出宮去!
不要怕,雲雪裳,大不了掉腦袋!
她立刻開始行使自己的「寢
奴」職責,就靜靜地站在他的寢宮門口,等候著他的使喚。不多會兒,柔妃被抬了出來,他的寢宮恢復一片寂靜。
「茶!」
他的低吼聲,擊破了她的美妙之夜。
早知道他不會安份地睡覺!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倒了一杯微燙的香茗,捧著,遞到他的面前,無比恭敬地說道「皇上請用。」
安陽煜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脖子下方,那片雪白扎得他的呼吸又急促起來。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又和她經歷過一次讓他滾燙到極點的歡
愛,怎麼可能沒反應?可是,當他的目光再上揚時,只見她一臉平靜。
穿成這樣她都不害羞?她怎麼會臉皮厚到如此地步?居然會面不改色心不跳!
雲雪裳只裝成看不到他那臭臉色,心裡暗道,今兒讓你看了,明兒我非讓你被天下人看
光光,
他胡亂喝了一口,倒到榻上,側過身去,給她一個生硬的背影。
雲雪裳正欲走,他又說話了:
「捶捶腿。」
二話不說,雲雪裳立刻跪了下去,小拳頭空空握上,力道不大不小地落在他的腿上。
他快氣死了!
她越溫馴,他就越生氣,氣全砸在海綿上,有去無回。
但她捶起來就是舒服!才閉上眼睛,困意就造
訪了他。
這些日子國事實在繁重,他初接手,才知曉原來大越國的國力在先王時已經虛弱至極,外憂內患年年天災,已經讓大越成了一個空架子,領土不斷地縮小,官府強加賦稅,又讓百姓們流離失所,不少成了匪患,派去招安的人,都是有去無回,根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些年來,沈璃塵力挽狂瀾,也沒有讓大越的情況真正好轉起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安陽煜是欽佩沈璃塵的。沈璃塵雖覬覦安陽江山,卻從不在朝政上有所偏頗,更不是貪腐之輩。在戰場上,沈璃塵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有勇有謀之輩,若他真的和赤月國聯姻,大越國與這樣的人為敵……
他的眉擰了起來,先前起的那些慾望被沖得一乾二淨。
她還在一
絲
不苟地為他捶著腿,從上往下,又從往下,額上浸出密密的汗來。
他翻了個身,面朝向了她。
她的眉輕擰著,眉心一點秀麗的川字,發有些鬆散了,有幾縷垂下來,軟綿綿地搭在她的肩頭,手臂上那塊潔白又讓他不由得皺了下眉。
她就像一片湖,表面越沉靜,那湖心可能就蘊藏著更狂熱的波濤,隨時可以席捲掉她身邊的人,比如他,比如沈璃塵。
沈璃塵喜歡她,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沈璃塵今年便滿二十六了,可是至今無子嗣,也不立正妃,據探子說,他沒少去側妃侍妾那裡過夜,和所有的男人一樣,有七情六
欲,只是……在雲雪裳這回事上,比他手段要高明些罷了。
他和沈璃塵,在某些事上,總有相同的眼光,譬如女人。
他的唇角冷冷地笑了一下,又換了個姿勢。
他翻來覆去地不肯安靜,雲雪裳也不生氣。她現時只當自己是塊海綿了,只要熬過這幾天,她便是塊自由的海綿,可以肆意地汲取那新鮮的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臂酸麻無力,他睡著了。
月亮,慢慢地西墜,天龍宮陷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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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的更聲才響。
不待順兒來叫起,安陽煜便起了床。雲雪裳瞪著紅通通的眼睛,保持著恭敬的微笑,為他拿來了龍袍。穿著一身明黃下的安陽煜,帶著睥睨一切的王氣。
順兒帶著宮婢進來,把梳洗用的器具擺放好,其餘的事一一都由雲雪裳伺侯他做了。
上朝要緊,這時候,他並不再為她的笨拙動作而為難她。畢竟她又沒為男人梳過頭,密密的象牙雕髮梳好幾回扯痛了他的頭皮,他也只是皺了下眉,低罵了幾聲蠢貨便放過了她。
忙過一切,雲雪裳隨著他走出了大殿,然後畢恭畢敬地跪了下去,大聲說道:「奴婢恭送皇上。」
她還穿著那件破衣裳呢!
安陽煜的目光刷地一下掃過來,不過不是看向雲雪裳,而是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順兒連忙咳嗽了一聲,一個個的連忙把頭埋得低低的,連瞟也不敢朝雲雪裳的方向看。
「哼。」安陽煜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往外快走去。
「快快,跟上!」
順兒連忙招呼起來,那男女各五十的奴才們快步跟上前去,遠了,還聽順兒在說:
「都仔細些,千萬別看雲姑娘,小心眼珠子幾時沒了!」
不一會兒,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宮門關上,天龍宮裡面清淨極了。
雲雪裳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腳酸麻脹痛得厲害,她揉了揉,舒展了一會兒腰肢,才回了自己的屋裡。
伺侯他,比中了七夜之媚還痛苦!那幾晚,只是難受,好在神智不清,可以隨意如何,可是現在不同,她又有了希望,便連呼吸都小心了起來,平生最恨這種拘束,可是為了擺脫這種拘束,她現在只能忍耐。
「喵!」
小餃子在枕頭那頭拱了拱,她不在,小餃子居然獨自在她的榻上睡了一晚。她摟過它來,它脖子上的小哨晃動了一下,那天有人送了那奇怪的紙條過後,她也沒解下那小哨,安陽煜反正已經看到了,若再丟掉它,反而顯得她有些心虛,不如就讓它留著,反正這小哨兒還蠻好看。
只是,殺人的事,她斷斷是不會幹的。
那傳紙條的人是誰,她也懶得去管,而且,即使有心去查,她現在也沒有這個能耐。天龍宮是有著密密鐵絲網的籠子,她是籠子裡的雀兒,翅膀被綁著,飛不起來,而外面的人,也進不來……一人一貓,縮在被子裡,這,是相依為命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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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光線塞滿了她的房間,她這一覺居然睡到了夕陽下沉時!偏著腦袋看向窗外,那半輪紅日正
慢慢墜落。
小餃子還在她耳邊咪咪叫個不停,爪子把她的青絲抓得像一團雞窩。
「你這個壞傢伙,下去下去。」
她嗔怪著把小餃子扔下床,那傢伙居然一滋溜就往窗外跳去,並且飛快地就爬上了院中那株海棠樹。
這株是安陽煜最愛的垂絲海棠,名貴極了,如今正當花期,花團簇簇艷紅色擠在一起,怒放成一院
春景。
雲雪裳本不想管它,可是,她猛然想起了現在自己的處境,她是寢奴,她得安份守紀地過完這幾天!
「回來,小餃子,你這是要我的命呢。」
她衝著樹上開始撕咬花朵兒的貓兒小聲喚著,回答她的,是朵朵花雨紛飛。
雲雪裳發誓,她今後再也不養貓兒了!
擰了擰秀眉,往院中瞧了瞧,只三四個奴才和護衛焦急萬分地仰頭看著小餃子,大多人都怕不小心看到了雲雪裳而向順兒討了別的差事忙去了。
「雲姑娘,皇上這樹海棠可是動不得的,快把你的貓兒叫下來吧。」
有人大聲沖這邊說道。
臭貓兒,我捉著你揪了你毛不可!她衝著院外大聲說了一句:
「喂,我要出去了。」
蹭蹭蹭……
嘩嘩嘩……
砰……
各式的聲音響過,那院中便空無一人了。雲雪裳這才拉開了門,用手遮著胸快步走出去。昨兒是一時激憤才答應把這羞辱人的破裙子穿在身上,可是現在既然打了這個賭,她便會撐下去,撐到出宮的那一天。
而且,沒有人會為了看自己一眼去掉眼珠子的!
「臭貓兒,你給我下來!仔細我剝了你皮做圍脖兒!」她叉著腰,指著小餃子罵道。
又是一陣花絲花雨,落了她滿身。
「小貓兒,我被他弄死了,你討得到好麼?還不滾下來!」
眼見落了一地的垂絲海棠,雲雪裳急了,現如今安陽煜只等著捏她的痛處,現在離他下朝回宮的時間已經近了,若拿著這個說事兒,她才叫真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