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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抖動的翅膀 文 / 甲說

    四月初王韶進築珂諾城,與蕃兵接連發生戰鬥,斬首七千多級,焚燒三萬多帳,木征被逼無奈,率酋長八十多人出降。消息傳到朝堂,自然又是一番慶祝,趙頊下詔王韶帶領木征及其家屬到朝廷慶賀大捷。

    大宋從西夏和吐蕃的夾縫中生生打出了一片天空,王韶功成名就,但顯然他已不適合親自領軍,大宋防範藩鎮的制度擺在那,如今召回對方,估計不會再有上前線的可能。

    李琦和呂惠卿吵到了趙頊跟前,這次兩人終於正面起了衝突。

    呂惠卿借口儲糧不足,原本答應撥付給修路流民的口糧只願意給付一半,這位老兄見票券集資來錢快,竟然搶先一步在洛陽也賣開了,口口聲聲用此錢正好買糧食,不需再動用常平倉儲糧。

    李琦氣的三屍直跳,呂惠卿太不地道,打著修路的幌子斂財,將來連本帶息還不得著落在自己頭上?

    議事殿中一頓激烈的爭吵,彥博和返回朝堂不久的韓絳同聲支持李琦,張方平等人不用說,最後還是王圭在皇帝的暗示下站出來分別安撫呂惠卿和李琦。

    這次李琦說什麼都不幹,一旦開了亂賣票券的口子,自己以後的計劃萬事皆休。他乾脆撂挑子,誰有本事補這個窟窿誰來幹,自己辭官回去當個逍遙駙馬。

    李琦要辭官,趙頊急的差點跳起來。

    彥博等人按此次路政的規划算了算賬,修路費用不說,將來各條道路上還要留下數千修補、運輸之人,單單以目前逐年下滑的商業,收來的過路費連養路工的生計都難以維持,更別說償付修路成本和分紅。

    「虧空太大,除非朝堂肯把明年原本的鹽稅挪出部分來貼補。」彥博的總結讓想趁機接手攬權的某些朝臣又縮了回去。

    路政的攤子都已鋪開,這事除了李琦沒人能幹,四輪馬車的事讓趙頊對李琦承諾提增鹽業之事更有了信心。如今這駙馬賭氣不動彈,他急的抓耳撓腮,至於把明年原本的鹽稅拿來貼補,想也不用想,明年還不知有多少用錢之處,更何況總不能年年貼補。

    兩邊都是牽扯到錢,趙頊一個頭兩個大,眼下修路之事已鋪開,這會兒誰都看出那差遣不好弄,何況李琦承諾原本的鹽稅不少一,只憑額外增加的產量彌補虧空。

    趙頊再三猶豫,最終還是決定兩面安撫。朝堂的儲糧確實耗費太多,剩下的一半只能由路政司從民間糧商手中買,他又宣佈買賣債券一事只准路政司負責,同時設置會計司,命韓絳監管票券買賣的銀錢流向。

    李琦憑白吃了個虧,修路的預算還得增加,好在是阻斷了某些人胡亂伸出的爪子。

    呂惠卿憋著一肚子氣命人將洛陽票券售賣點全部移交,最後還是扣著五萬銀錢不給,說是前期籌備花用掉了。趙挺之跑了三趟空手而回,李琦氣的牙癢癢,自己這個路政督辦確實擰不過參政知事的大腿。

    沒等兩日,呂惠卿又跟所有相公吵起來,這次連王圭都對他不滿意。

    這事還得要說那位引起王安石罷相的鄭俠鄭介夫,人還沒到汀州,沿路卻一再說呂惠卿是奸邪小人。得知消息的呂惠卿火冒三丈,命人將行至太康的鄭俠追回,寫了六、七條罪狀定要讓趙頊誅殺此人。

    這一下彥博等士大夫徹底不幹了,不說鄭俠屬於哪一派,對方那進士身份可不是擺設,想誅殺臣,門都沒有。

    呂惠卿一意孤行,趙頊忽然有些後悔了,他對這位參政知事的肚量感到深深失望。

    幾番爭執,在幾位相公的壓力下趙頊沒鬆口,本身他也不願做的太過。

    李琦得知消息後趕緊找了彥博,希望把鄭俠貶放到鹽政上來,他打算好好氣氣呂惠卿。

    彥博頭點的那叫個痛快,聯絡了幾位重臣一起替鄭俠說話,趙頊最終被說動,將鄭俠貶至青州鹽監上看管。

    修路的事有了錢、糧和人力,用不著李琦操太多心,沈括和一些工部的官員盯著,韓絳也派了會計司的人員下去,再加上皇城使劉鋹派去的內侍,幾處地方出不了亂子。

    李琦要發展鹽業,之所以選青州,其實是彥博出的主意。青州有兩處大的鹽場,每年產海鹽兩百餘萬斤,是京東東路重要的產鹽之處,而且青州的知州是趙忭,跟韓琦、彥博、司馬光等人關係良好。

    趙忭表字閱道,景祐元年進士乙科,官至資政殿大學士,因反對新法於熙寧三年被貶至青州。趙忭為官清廉愛民,人稱「鐵面御史」,平生不治產業,不畜聲伎,樂於助人。知青州後勸農勸學,猛寬相濟,善於因俗施政,原本吏部磨勘後該升回朝堂。如今呂惠卿主政,當然不想這位鐵面御史回來噴口水,打算再將對方踢到蜀州去。

    正好李琦要找產鹽區試點,彥博說服老友,加上趙頊也對李琦的舉措抱著極大的期待,趙忭這青州府尊便沒挪窩,等著看李琦如何動作。

    木征被王韶帶到京城,趙頊很開心,大度的任命木征為榮州團練使,賜姓名趙思忠,隨後又賞賜給征討洮州將士特支錢。

    旱災過後的蝗蟲還是如期來了,趙頊下詔河北兩路捕捉蝗蟲,又命開封府、淮南提點、提舉司等官員核察蝗、旱災害情況,調撥十五萬石米賑濟河北西路災民,免除淮南、開封府因治河而征發的伕役,免除受災嚴重的數州秋稅。

    李琦在各處施工處走了一圈,放心的趕回京城,跟主管會計司的韓絳核對完開支,正式將工作重心轉移到鹽政上來。

    熙寧七年的夏李琦在東奔西走中度過,三條通往汴京的主路分段在施工,留出左側供原本的行商往來,整個工程結束得到兩年後。

    辭別趙頊時家裡出了點小插曲,張拱那晃蕩舉人竟然跑去相國寺鬧著要出家。

    張拱的父母一直做客在李府,這一下急了,讓得知消息的李琦哭笑不得。

    李琦直接跑去揪回了張拱,他排那《杜十娘》只是想打動人心,可沒鼓動人出家當和尚的意思。

    大半年的時間,《杜十娘》的影響越來越大,雖然京城之人觀念扭轉的很慢,但對梨園女子終於開始正眼相待,這還得多虧某些瘋狂的戲迷。

    張拱父母總算鬆了口,但同時提出讓張拱考上進士,朝堂授官時才給兩人完婚。

    經歷千般波折,張拱和綠娘之事好歹有了希望,這位舉人卻愁的直撓頭,下科大比得熙寧九年,他荒廢了許久,這要進士及第不知等到猴年馬月。

    難兄難弟犯愁,李琦沒法,還得給這位想想辦法。去求趙頊許個同進士不好開口,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很難讓他人心服口服。

    李琦乾脆將張拱一起帶上,這次改良鹽業,找空子給這位弄點功勞,換個同進士再混個一官半職,想來兩位老人那能交待過去。

    夏去秋至,趕到青州的李琦正參觀著「醉翁齋」。簡單古樸的裝飾,照壁上數行奔放的字彰顯著這間山齋主人的風。

    「……新荷出水雙飛鷺/喬木成蔭百囀鶯/載酒未妨佳客醉/憑軒仍見老農耕/使君自有林泉趣/不用絲篁亂水聲」。

    「六一居士果然是人,某這個俗人流連於此,也覺得渾身透出書香之氣。」李琦念誦著歐陽修的詩,自嘲的一笑。

    「永叔駕鶴西去,獨余此『醉翁齋』,老夫閒來觀坐,也是心神湉靜。」趙忭感懷道。

    趙忭的前一任知州便是歐陽修,當初歐陽修被貶放青州,到任三五天,就將衙門的事務處理大半,兩月之後,竟然是「官府如僧捨」,一片冷冷清清。兩年之後,連打官司的也沒有了,而作為兵部尚書兼知州的他,則主要是在遊山玩水、與朋友喝酒做詩。

    歐陽修主張不擾民,無為而治,認為官員為求政績總是多事,政令頻發百姓無法休養生息,他覺得最好的官便是讓百姓徹底忘了自己的存在。

    做官做到這境界,李琦不能不佩服,數年的北宋生活,可惜於這位心如浮雲的大佬徹底無緣相見一面。

    「趙知州一力安撫治下百姓,想來忠公(歐陽修謚號)泉下有知,也會甚感心慰。」李琦向眼前的老人拱拱手道。

    趙忭已年近古稀,臉頰瘦峭,雙目不怒自威,宦海浮沉經年,給李琦的感覺與彥博完全不同。

    「都尉也來寬慰老夫。」趙忭歎了口氣道,「蝗蟲南下,老夫日日擔憂,幸得青州臨海,百姓受災有限,只不知他處百姓生計如何艱難。」

    「知州不必過於憂慮,此番旱、蝗兩災,朝堂多方籌措,百姓雖清苦,還算勉強度日。」李琦趕到青州,趙忭正忙於敦促各縣百姓滅蝗,好一番忙碌兩人才見上面。

    「此事都尉當有功,老夫聽聞那修路之法,發前人所未思,如此解決流民吃食、工錢,整修道路,可謂善政。」趙忭顯然對李琦抱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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