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粉,又叫鉛粉,多用於脂粉內,可入藥,但若是這量大了多了,卻是會有毒的,有毒的東西用在臉上會怎樣?重則毀容,輕則,就像那兩個妓子一般。
秦如薇先是舉證以鶯鶯為首帶來的胰子不是出自魅妝,現又讓人說出那胰子含有超量的鉛粉,這說明了什麼?
那就是這妓子臉上起了痘子什麼的,卻是不關魅妝的事,而是不知從哪得來的偽產品所至。
「就說嘛,魅妝這胰子一直用得好好的,咋就會出這事呢?」
「沒錯,看來這以後買胰子啥的,還真只能認準魅妝的才是,要是用了旁的,指不定就會出什麼事了。」
「這些個狐媚子也太噁心人了,自個兒不知哪得來的,硬是賴在人家頭上。」
「表子就是表子,你難道還指望她們有多高尚呀?」
眾人紛紛指責起來,鶯鶯那一群人羞得滿臉通紅,臉若死灰。
秦如薇見差不多了,便把手一揚,道:「諸位大嬸大叔且聽我一言,我家魅妝所出的產品俱是經過重重檢驗的,大家可放心購買,除了我這家鋪子,也就只有慶記有賣,大傢伙可要認準了,我秦娘子在此多謝大家信賴了。」說著便又屈身向眾人福了一福。
她又看一眼那些個拿著帕子掩臉的花娘,便又道:「至於這鶯鶯姑娘她們,我想她們該也不是故意而為的,不然我肯定得報了官讓縣老爺給辨個明白去。大家瞧瞧她們所帶來的胰子,仿造得十分逼真,要不是我們多長個心眼兒,便是連我都分不出是真是假呢,想來她們也是被人蒙騙了,故而此事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這話一落,不但圍觀的人驚訝萬分,就連鶯鶯那一群也覺得十分詫異,這可算是為她們開脫了!
一旁的楊柳等人雖不明所以,卻知道秦如薇此舉自有她的用意在。
鶯鶯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強擠出一抹笑道:「也是我們有眼無珠,來給秦娘子叨擾添麻煩了。」
「這仿造的人也是別有用心,這鉛粉用的多了,自會起痘子。你們回去用些金銀花綠豆熬水洗臉,也能去去毒氣,再用羊奶敷臉,興許也能好起來的。」秦如薇笑著道:「但你們日後可別貪圖便宜了,要是想要購買我們家的產品,你們不好來,便差人來說一聲,我們自會派人送貨上門。」
這話說的,可是全了這些個花娘的臉面了,眾人紛紛告罪福禮,很快作鳥獸散。
秦如薇對趙鐵柱使了個眼色,後者瞭然。
經此一事,秦如薇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倒讓這圍觀的人多了幾分好感和讚賞,你一言我一句的,魅妝的名聲倒是一下子傳揚了開去。
回到鋪子坐下,秦如薇接過楊柳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才放了下來,臉上陰晴不定,看得在場幾人也是有些膽戰心驚的。
擱下茶盞,秦如薇道:「是不是想問,我為啥不將那些花娘給綁了去送官?」
楊柳和秦一他們對視一眼,道:「娘子自有您的用意在。」
一旁,輕拍著黑布袋的司徒芳瞄了她一眼,又移開眼去。
秦如薇淺淺地勾起唇道,淡聲道:「是啊,自有我的用意在。」
為什麼不送官查辦?明明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對他們鋪子使陰損招數。
秦如薇不是聖母,相反的,她嫉惡如仇,有仇必報,她並非是壞人,卻也絕不是什麼好人。
但她知道一句話,那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若是秦如薇今天死咬著那些妓子前來鬧事的事不放,那麼吃虧的,肯定是秦如薇自己,這又是為何?
靠做皮肉生意生存的女人,早就豁出臉皮去了,她們恩客無數,一雙玉臂千人枕,要是在每個男人耳邊傳上一句關於她不好的話來,那麼一個兩個不好或許也還可以忽視,但成千上百個呢?
所謂眾口鑠金,在妓子口中傳出不好聽的話來,於自己的名聲,那是只壞不好,秦如薇又何必給自己添堵?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秦如薇活了兩世,對於這個道理還是很有深刻理解的。
再說了,那些妓子,不過是被人當伐子當槍使罷了,真正和她有仇的,卻是那支使的人!
秦如薇有什麼仇人,鄧家被她打沉了,肯定是沒這個資本去做這事的,那剩下的,又會是誰?不為情,那就是錢了,而她礙著誰的路,損害誰的利益了?
秦如薇心裡隱隱有了個想法,只等趙鐵柱的消息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楊柳他們卻是聽得神情一凜,各自都仔細地品味個中意味。
說話間,趙鐵柱回來了,整個人氣喘吁吁的,滿頭大汗,秦二娘連忙遞過去一碗茶。
他狠狠地灌了兩碗,習慣性地張口欲言,可啊了一聲音就消了,眾人紛紛看向窩在一角的司徒芳,目光帶著指責。
「看我作甚麼?我的毒要這麼好解,那我還毒他作甚?丟人啊!」司徒芳哼了一聲。
「那你什麼時候給他解了這十分難解的毒?」秦如薇咬牙,瞇著的眼睛裡帶著威脅的暗芒。
司徒芳一抖,卻是道:「快了,我有想法了,等著吧!」生怕她又追著問,便又道:「不准催,催我,我就不給他解了!」
秦如薇狠瞪了他兩眼,才問趙鐵柱:「如何?」
趙鐵
柱沒法說話,便有些急,滿屋子的轉著找紙筆,秦如薇按著他,問:「不用忙活,我問你,那些妓子中可有人去了珍顏堂?」
趙鐵柱聞言,眼都瞪大了,眼中透著不可置信。
料事如神啊,他們家娘子,怎麼會連這個都猜到!
看他這副表情,又點頭,秦如薇心裡便有了數,心道果是如此。
在魅妝開張之前,高田鎮最紅火的鋪子,就要數珍顏坊了,而魅妝開了後,儘管不會把珍顏堂的生意都搶了去,但搶去幾成肯定是有的,這才急了,畢竟吃開了獨食,現在有人來搶呢!
故而前些日子,他們家來人買了各色產品,也研製出了和魅妝裡有的產品,可沒想到,這都不算,還要使這樣的陰損招!
這是想要他們魅妝關門大吉呢!
秦如薇冷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三百六十五行,每一行都有競爭,秦如薇卻從未想過要踩著別人為墊腳石成為那狀元。
可珍顏堂,卻不然,竟用這樣的損招來污他們的魅妝名聲,真是打的好算盤!
「珍顏堂,是誰的鋪子可打聽出來了?」秦如薇看向秦一問。
秦一站了出來,道:「小姑,已經打聽出來了,是縣夫人的親弟弟馮景最寵愛的侍妾的嫁妝鋪子。」
秦如薇眉一粥,道:「不是說是哪位官爺的侍妾?」怎麼就變成縣夫人的庶弟媳了?
「小姑有所不知,就是有了這珍顏堂,那馮景才有銀子在隔壁縣捐了個不大不小的主薄官,故而這如夫人在那馮大人跟前受寵得緊,很是得臉。」秦一將自己打聽得來的說了:「聽說那風頭比那正妻還要更盛一分呢,要不是那正妻是嫡親的表妹,又有縣夫人護著,怕是早就休了的。還有我還打聽到知府夫人原本想在這生意上參股,但那如夫人卻是沒應這個話,好像知府夫人極為不滿。但每年逢年過節給知府上的供奉和胭脂水粉,都是不斷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秦如薇嘖了一聲,卻是暗自琢磨開。
知府夫人想要做胭脂水粉生意,肯定是看中了那珍顏堂賺得盆滿缽滿的,這才想參股,可這什麼如夫人卻跟看眼珠子似的看得緊,這才成不了,也讓知府夫人有了嫌隙。
司徒芳不經意的看過來,觸及秦如薇那瞇著的眼睛,突然就覺得跟前的人越看越眼熟,不由湊近了看。
「你作甚麼?」秦如薇被唬了一跳,目光落在他手邊的黑布袋上,臉色又白了幾分,道:「快拿開,拿開。」
司徒芳看了一眼,將它放在比腳邊,雙手撐著下巴歪著頭道:「像,真像。」
「像什麼?」秦如薇被他那麼一打岔,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就跑到瓜哇國去了。
司徒芳抿了一下唇,撓頭,半晌才道:「狐狸,你剛剛瞇著眼的時候,就像隻狐狸。」
秦如薇氣得咬牙,一指門外:「出去。」
司徒芳嗤了一聲,撈起自己的布袋就要走出去,秦如薇看著他吊兒郎當的背影,搖搖頭,忽然,叫住他:「慢著!」
司徒芳轉過頭來:「幹嘛?」又見秦如薇瞇起了狐狸似的眼睛,頓時警惕起來。
「你會武功?武功很好?」秦如薇笑瞇瞇的問:「還會醫術!」
司徒芳立即抬起下巴,傲嬌地道:「當然!」
秦如薇笑得更燦爛了,道:「說的牛不如做的對,你給我看看你的身手,我就信你。」
司徒芳被一激,立即道:「那且看著!」應下了又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處不對來。
秦如薇這下是真的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了,她沒有後台,要想報復對方那要怎麼做?
矛盾激化!
將知府夫人和那如夫人的矛盾分化了,不怕這如夫人倒不了台!
之前寫到珍顏坊,現在改回堂,開始也是堂的,大家記得也幫我捉蟲啊!